鬍子詫異道:“我看着這些蟲子,怎麼感覺好像都胖起來了?”
諾言在旁邊,也是深以爲然的連連點頭。
雖說之前那次諾言也在場,但她彼時正在車上,並沒有直接看到,而這些黑氣李健也確信似乎只有自己才能夠看得到,恐怕就算是王生和江濤在這裡,也不會發現異常。
李健只能苦笑道:“我想起來之前的一件事情了,看來它們是找到了另外的能量源。”
巧克力的確是被它們認可的“食物”,但這種甜點只是能讓它們感覺心情愉悅而已,從補充能量的角度,確實有卻不會太多,相反這黑氣可是實實在在的直接吸收,看它們一隻只都吸得身體都膨脹了起來就知道,這黑氣對它們的好處有多大了。
他猜不出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之前也確實忘記了問李千江或者鬼君竹。
不過這在目前來說是一個好消息,他看着這些冥界蟲在吸收了黑氣之後,還慢慢地像是要沉入那巖壁中去,趕緊叫過鬍子道:“接下來你再試試,這層封印可能就是那什麼‘厄焰’造成的結果,但是現在應該已經沒了。”
鬍子愣了一下,卻翻着白眼沒好氣地說道:“你讓我試什麼,我就只會破封印,結果你現在把封印破了,難道讓我用頭去捶這個土牆麼?”
李健一想也是,自己還真是一時昏了頭,不過現在那些冥界蟲都離開了他的右手腕,沒有它們,右手還是右手,出拳的話力氣大概也就比一般人稍大,不可能有那麼大的破壞力。
他想着間便不覺將手按到了那牆壁上,雖然看着巖壁並不算粗糙,但是觸摸到表層,還是感覺到沙沙地質地,明顯這不是經過機械開鑿出來的地方。
只是讓李健沒有想到的是,按起來的感覺卻又讓他覺得有些虛浮,就好像按的不是一面牆,而是一面沙鏡,只要稍微用力就能夠“插”進裡面去一樣。
想到這裡,他的手上不由微微用力,結果卻是轟的一聲,有些沉悶的響聲過後便是土石崩裂的脆響,然後是接連不斷的泥土、石塊掉下來砸到地面上的聲音。
李健愕然看着面前突然出現的一個大窟窿,又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掌,很想問一句“我現在有這麼強麼?”
不過思緒又一轉,他就想通了,恐怕這還是這些冥界蟲自身本就所帶的破壞力,只不過因爲它們的力氣小,看起來還能夠撐得住,但實際上這裡面的結構早就空了,所以他一推就壞。
而裡面的場景也毫無懸念地向他們完全敞開了,身後的鬍子和諾言在錯愕瞬間之後,也很快欣喜的看過去,只是裡面的情景卻讓三個都愣住了。
就見到原本偌大的空間裡,滿地倒着十幾只鬼,他們原本預想中充盈正片空間的鬼影根本看不到,而此時也只有一道身影是站立在那中央處,同時也以滿是愕然的目光對上了他們。
“厄焰”既然被止息,對於外面這些鬼而言當然也是好事。
起先他們還不太相信,可是在過去一段時間,中間再也沒有鬼消亡,他們才得以確認似乎那種神秘的吸噬力量已經停止了,他們的“性命”也得以保存了。
而後他們是新仇舊恨一起涌上來,這時候羣情上涌都一時忘記了被支配的恐懼,紛涌而來,就想着要報復回來,跟着跑到了李健他們身後之後,也都從這窟窿口看向了裡面。
剛纔只是根本沒有餘力來管李健他們三個,不代表沒有鬼注意到他們,畢竟這麼大三個活鬼——因爲彼岸花的緣故,他們並沒有第一時間認出李健其實是個人,就跟之前也沒有第一時間認出那馬沛然不是鬼一樣——就算不經意間也會留意到。
而現在看起來,最起碼他們也是這邊這些鬼的敵人,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哪怕有些思謀深遠的已經開始考慮這些突然出現的鬼和之前的騷亂、以及那突然從天而降的升降臺到底有沒有關係,可大部分鬼心裡對他們倒還有些感激。
“我是方無道,你們是跟那李千江一夥的吧?”有隻鬼還主動和李健他們打招呼,讓李健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不知道剛剛李千江在上面糾結了如這方無道之流的一批鬼,而在定下了讓那些鬼做炮灰的時候,又特意提醒了他們讓他們稍稍後面再下來,結果就是那“厄焰”吸噬還沒有到他們身上的時候就已經止住了,他們也僥倖得以存活下來,此時他們內心對李千江他們的感激倒是更加真心實意一些。
“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李健還沒來得及回覆方無道,那裡面終於傳出了一個聲音。
正是那個站在正中央處的身影!
李健他們三個還不知道這傢伙的身份,後面那些鬼卻已經認出來他就是之前在宴會場上出現過的,被程明他們直呼爲“主人”的……
怎麼竟然是個人?!
沒有能夠在對方身上感應到熟悉的氣息,這讓衆鬼一陣錯愕,幾乎可以斷定這傢伙並非一隻鬼,否則怎麼身上的陰氣感覺那麼弱?
人的肉身將靈魂意識包裹在內,某種程度上像是一個空間容器,而靈魂體本身所具備的陰性,自然也被肉身的陽氣壓制覆蓋,而如同李健這種極品處男,又或者魏天師那樣的六十年老處男,他們元陽未散,可以說是從誕生後就伴隨的一口先天純陽氣還留在體內,這使得他們的體質陽氣更重,鬼怪們甚至不用特意去感應,就能夠感覺到如同“太陽”一般耀眼不同的他們,不僅會感覺到被排斥,甚至是被剋制的氣息。
如今這個人雖然從陽氣旺盛程度來講,只能算是個大號電燈泡,卻也足夠引鬼注目了。
李健三個卻沒有去管他如何,他們跑進了這個空間裡,來到了身上各自都被壓着一隻鬼的李千江他們身邊,也好在李千江他們不管怎麼樣都始是終聚在一起,也不用他們費力去一個個找,此刻還互相抵着背靠背,只是頭垂下來,看着像是沒氣了一樣。
至於壓在他們身上的那幾只鬼,跟他們也差不多,一動也不動像是“死”過去了一樣。
不過李健略微感受了一下之後,就放下心來,“還好,應該只是消耗過度,所以暫時休眠了,問題不是很大。”
彼岸花的能力多樣,他也稍微琢磨出了一點兒功能性應用,當然還有一點就是對於鬼的瞭解增加,懂得越多就容易有頭緒了。
鬼如果“死亡”,那要麼就是類似於剛剛那些鬼被“厄焰”所吸的消亡,或者是自然的消亡,後面這種情況就有點兒像是人類的正常死亡,“屍體”會慢慢地變化不會速度那麼快,所以李健他們開始纔會感覺到緊張。
但是消亡的鬼,身體會變得虛無起來,沒有這麼實在的觸感,所以一摸上他們的身體,李健就知道他們都沒事了,反倒是他不經意間也觸摸到其他那些鬼的身體,卻發現軟軟的像是棉花一樣的觸感,這種觸感大概還會隨着時間越發淡化,看來他們正處於自然消亡的狀態。
李健不禁想到了冥界蟲吸收的黑氣,莫非就是從他們身上吸取地,所以沒有了那黑氣,他們就無法存在下去了,只不過是因爲沒有直接的接觸,纔沒有瞬間消散掉。
可這個人又是怎麼回事呢?看着對面那道身影,李健目光凝重。
聽到李健這麼說,鬍子和諾言也俱都鬆了口氣,只要還活着,有鬼君竹在他們就不是太擔心。
倒是眼前……他們也都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那道身影的身上,甚至還在外面遊移不定的那羣鬼,一雙雙目光也注視在這邊身上。
“你又是什麼人?”在羣鬼目光的“圍剿”下,馬沛然卻還顯得很淡然,他的目光只定在了李健的身上,彷彿只有他才值得自己注意。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對於外面那些鬼,數目再多他也不放在心上,反正他們傷害不了自己,甚至連碰都碰不上自己。
這些孤魂野鬼一個很大的弱點就在於,他們本身就沒有多少用以仗身的能力,有些鬼的能力稀奇古怪到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運用,畢竟這裡不是在地府,在那裡任意能力都能夠找到用武之地,在陽間卻只能等着“生鏽”,而這些鬼大多基本上也就是苟延殘喘,隨着日子過去慢慢地力量越來越弱小,甚至身上的能量都不足以支撐自己繼續存活在這世上,最後可能也就在某個時間、在無人在意的某個角落一文不名的散去。
而就算他們當中有能夠運用攻擊性強能力地,他自然也不怕,自有應付的手段,只是這李健……
和那些鬼不一樣的是,他幾乎是一眼就看出來李健還是一個人,可他身上的氣息又頗爲古怪,有點兒陰陽混攪的感覺,這讓他也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難道這世上還有比自己身上氣息更爲駁雜的人?
想到自己繼承的師門的奠基裡面那些記載,他又有些釋然,只不過這一來,心裡卻又警惕了一分。
他的腦子轉的很快,從這個空間都能被破壞出這麼大一個窟窿的遭遇,他也大概想到了之前他們都是想錯了,升降臺把上面的鬼帶下來這件事根本就不是自己鬼乾地,程明在這點上的自信和小心還是足夠地,而就是眼前這個人。
只是他到底是以什麼方式突破那邊和這邊的封印,馬沛然不清楚,所以他纔沒有貿然出手。
李健沒有回答他,而是針鋒相對道:“這一切都是你搗的鬼,你又是什麼人?”
馬沛然眼珠一轉,笑道:“或許,我是和你一樣的人?”
李健冷笑道:“我怎麼也不可能和你這種屠夫是一樣的人,那麼多人的性命都毀於你手,就連自己的手下也不放過,你這種人地府都不收!”
“地府當然不會收我,”馬沛然啞然失笑,搖搖頭道:“他們也收不了我。好了,我的耐心有限,你能夠解答我的疑問,我還能夠讓你多活一會兒,不然的話,你就跟着他們一起去死吧。”
這話說得怎麼那麼像是標準的“反派死於話多”的那種BOSS?
李健無語的撇撇嘴,正要說什麼,身邊的李千江卻突然睜開了眼睛,喝了一聲:“不要和他多廢話了,殺了他,現在就去!”
“……”
李健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雖然他是不知道自己手上已經沒了那冥界蟲——那些小傢伙到現在還沒有回到自己手上來,所以現在是要自己拿頭去殺這個看着就很棘手的傢伙?
不過他不行,現場卻不只有他,那剛剛還和他搭話的方無道眼見李千江開口,卻突然眼前一亮,也不知道李千江之前到底是如何勸說於他地,此時竟然分外賣力地幫忙吆喝起來:“大家有怨抱怨有仇報仇,這傢伙現在就一個人,我們一起上,不信還對付不了他!”
本來心裡就一直憋着一團火,只是情況未明才卻步不前的衆鬼一聽這話,眼中都開始冒火了,一道道身影穿過那窟窿、越過李健他們就衝着馬沛然而去。
馬沛然看着他們過來,卻視若無睹,甚至其中有幾隻鬼的能力分外突出,還搶在了羣鬼前頭去,有的調動地上的碎石指揮着砸向他;有的卻是速度至上一個猛衝竟然搶先一步到了馬沛然面前,然後擡腳一踹;而有的緊追其後就是夾帶風勢的猛然一拳,瞬間更似突破音障一般的迅雷不及掩耳……
馬沛然不屑地一笑,雙手突然合十,然後連續做了幾個動作,如果魏天師在這裡,多少能夠看得出來,這其實便是道家一線天的手符之術,也就是將符籙的紋路融入進手勢中,以手勢打出符籙中的紋路,連符籙都用不着畫,只要打手勢的速度夠快,可以在第一時間就出招反擊,省卻了大量不必要的時間,還免得有時候身上攜帶的符籙不夠量,因爲這手符之術其實消耗很小,威力卻很大,調動的是天地間的陰陽之氣,調和爲“元氣”,化爲自己所用。
這種術法比簡單的符籙自然要高超許多,只可惜早已經失傳了——至少對於魏天師這一脈而言,是失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