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
雲雀說道，“可是娘娘難道就不怕，後宮的女人多了起來，皇上日後喜歡上別的女子，不愛娘娘了嗎？能被挑入宮裡的女子，肯定都是個頂個的好。只怕皇上日後變心，娘娘就該後悔今日的選擇了。”
“我若在他心上，情敵三千又何妨。他若愛上別人，宮裡和宮外又有何區別。”楚媚打了個哈欠，“時辰不早了，皇上大概已經走遠，咱們歇下吧。”
話音剛落，就落入一個寬闊而溫暖的懷抱。
拓跋諶，從背後擁住了她。
楚媚的身體僵了僵，才反應過來，眼中不自覺浮現一抹驚喜，回頭看他，“皇上，您怎麼又回來了？”
“綰綰，我不會喜歡別人，你別擔心。”磁性而溫潤的聲音，讓楚媚一瞬間鼻子有些發酸。
楚媚低笑，“那我就更該放心的讓皇上選秀了。皇上，剛纔那個問題，我不難過是因爲我知道，皇上不喜歡她們。當然，就算皇上以後喜歡上別人，皇后楚媚也不會難過。”
“你的綰綰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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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對，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次日，一直不肯答應選秀的皇上，終於首肯。選秀事宜由皇后楚媚親自操辦，遴選北宸十二州五品以上官員家中適齡女子入宮，而與一般的強制選秀不同，此次大選，皇后言明必須自願。
這一條上又讓不少人鬆了口氣，更多的人則眉開眼笑的盤算着怎麼送人進去，能夠獲得最高的利益。
等初選名單出來的時候，不少人都大吃一驚。因爲衆人看好的蕭煜之妹蕭玲瓏和韓武將軍的侄女韓羽影並不在列。初選只是根據畫像和資料介紹大致篩選一遍，照理說這兩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落單的。
最後才知道，原來這兩女都沒有選擇參加選秀，所以也就不在名單之上。
蕭煜是因爲深知皇上的脾性，這麼多年都沒往北宸王府送過人，現在也不會往後宮送。而韓羽影，則是在那日看見帝后情深之後，深知自己就算入宮也不會被皇上放入眼中，何必要在後宮耗費自己的青春。
“羽影，你上次不是還說，要是選秀就好了，你還要去選一個比萱貴妃更高的妃位，怎麼現在連選秀都不參加？”韓羽林望着自家妹妹說道。
韓羽影頭也不擡的趴在馬車上打盹，“沒看見宸帝之前，還真有這方面打算，等看見宸帝之後，更想入宮了，可是最後看見了楚皇后，我覺得我入宮也沒用。在加上小叔不是特意傳書，說一定不能參加選秀。咱們韓家不是靠你嗎？我就跟着你享享福了。倒是大哥你格外奇怪，當初新晉王朝時，爹幾次三番催你做官，你都非要去遊歷不肯出仕，不然這幾年也該混上一個郡守了。現在倒好，宸帝一聲詔令，大哥就上趕着去，還不知道選不選得上，我聽說這次選才大會，那可真是人才濟濟。”
“以前時機不成熟，如今時機到了。明君擇臣，臣也要擇君。”韓羽林淡淡說道，望向京都的方向。
而北宸十二州，無數像韓羽林這樣的士子武夫正在往京都而去。
與此同時，通過了初選的秀女們，也從各自家中出發。
當真是一令動天下，萬人聚京都。
……
半個月後，北宸國京都。
楚媚一手拿着醫書，另外一手在面前一字擺開的藥盒子裡，挑選着適量藥材。
“娘娘您可都研究半個月了，明日就是選秀開始，娘娘也不準備準備。”雲雀嗔道。
楚媚不以爲然，“不是有你們準備着，不會出什麼紕漏。哦對了，可別忘了請逍遙王。皇上說了，這次的秀女之中，但凡有逍遙王看的中的女子，先給逍遙王指婚。”
“請了，逍遙王可說了好些遍不來，不過最後還是拗不過聖旨，說了明早會按時到。”雲雀答道。
那邊楚媚終於把藥材配齊了，“花費了半個月，這下應該沒問題了。青蓮，拿下去研磨後先試試。”
青蓮應了一聲福身退下。
“自從半個月前九爺來了一次後，娘娘可就全心全意的配藥，連皇上來幾次都被冷落。”芍藥好奇張望，“這到底是什麼藥？”
楚媚說道，“一種可以潔淨身體的藥。”
“那不就是香皂嗎？”
楚媚笑道，“算是吧，只不過，效果更好一些。”
楚媚也不知道洛九夜要這個做什麼，只說能不能有什麼藥，可以清洗掉一些特意用藥水隱藏的痕跡。
這讓楚媚想到了拓跋諶身上的印記，也是通過各種藥物隱藏的，那是不是表示，這世上還有其他人，也像王爺一樣身上有這個印記。
所以洛九夜纔會特意用這個藥水，來檢查入選的秀女。
不一會兒，青蓮福身道，“試過了，能夠用。”
這是楚媚意料之中的。像拓跋諶那種，就是用這個也洗不出來，但是一般的，足夠了。
“請洛大人過來。”楚媚說道。
芍藥福身退下，不一會兒就帶着洛九夜來了。屏退了婢女，屋中只剩下兩人。
“九夜，這是你要的藥，不過用在王爺身上，只怕沒用。一般的藥物隱藏，足以洗清了。”楚媚將藥瓶遞給他，“難道這世上還有人，也有印痕？”
洛九夜接過藥，躬身，“皇上曾說，他的一切事情都可以告訴皇后。既然娘娘問起，那微臣就直說了。不知娘娘可曾聽過一句謠言，得麒麟子，可得天下。”
“麒麟子，那是什麼？難道也是一本兵書，還是一筆寶藏？”楚媚疑惑問道。
洛九夜輕嘆，“娘娘不知，也是情有可原。衆所周知，《武侯兵法》是羣雄逐中原必爭之物，但是在二十多年前，王爺出生的那一年，正是中原亂世之時，天下最負盛譽的神算師聚集在一起，想要占卜出這亂世會終結在誰的手中，結果便得出一句箴言，得麒麟子者，得天下。所有參與那次占卜的神算師全部死了，也不知道是真的遭了天譴還是被滅口，最後只剩下一兩個人帶着這句箴言回到了自己的國家，也沒有流傳出去，而是當做最高機密只有君主纔有資格知道。”
“麒麟子，並非兵書，也不是一筆寶藏，而是麟龍和凰女之子。神算講究氣運，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東西，在他們那些人看來，如果一個國家滅亡，就是這個國家的氣數盡了。如果一個人能夠當皇帝，就是有極貴的命數。所以他們覺得，天下氣運最好的兩個人，就是麟龍和凰女，他們的子女，集兩人氣運之最，是全天下最有氣數之人，得到麒麟子，就能佔盡先機，得到天下。”
楚媚目瞪口呆。說實話，氣數這玩意兒，真的看不見摸不着，虛無縹緲。就跟運氣一樣。
但是當權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想當初有個國家，因爲出現取代皇族者必武的謠言，君主就把整個國家姓武的官員將軍都貶斥斬殺。
更何況是天下最好的神算師占卜出來的結果。
“可是這麟龍和凰女是什麼？難道還真的是龍鳳？”楚媚一臉茫然。
洛九夜繼續說道，“並不是，麟龍凰女是按照生辰八字的命格來說的，指的是他們有這種命格，跟龍鳳沒什麼關係。那些神算師臨死之前也留下了麟龍和凰女的生辰八字，按照這個來找人，更言明，天命之人身上必有天降預兆，也就是那個與生俱來的血紋印記。”
“王爺的生辰八字正好符合麟龍命格，而且還有那個龍的印記，所以就被當成是了天命之人？”楚媚怔怔。
洛九夜點頭，“是。值得慶幸的是，逃出來的幾個神算師中有一個是皇太妃也就是皇上生母的親哥哥，他重傷逃出來，在把這句箴言告訴皇太妃之後就去世了。皇太妃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便把所有看見皇上身上印記的人全部處死。又想盡辦法掩蓋痕跡，連先帝都不知道。得麒麟子可得天下，那如果殺了麟龍命格的人呢？天下就不會有麒麟子了。若是皇上是麟龍之命的消息傳出去，天下人人都想誅殺。”
“當年免於一死的神算師中，也有些人查出了王爺的身份。傳言麟龍之命的人，生來就能改變天下大勢，以王爺當年的聲勢，恰恰驗證了這一點。無數人想殺了皇上，而更多的人，想要得到麒麟子。箴言傳出去後，流言漸漸失真。一些人以爲只要是麟龍的孩子，都算麒麟子。於是派了很多人來對付皇上，柯瑜姑娘就是在那種時候中了敵人的招。娘娘應該知道皇上極其厭惡女人，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換成是任何一個男人，每天醒來面對的就是不知道多少女人覬覦他，想要生下他的孩子，都會變成這樣。皇上如今能跟娘娘恩愛不離，真讓我們這些屬下感激涕零，謝謝娘娘。”
楚媚這時候才終於明白。因爲他莫名其妙變成了什麼麟龍命格的人，所以那些喪心病狂的人想要得到他的孩子，只因爲那句得麒麟子者，可得天下。
他從出生開始，就揹負了本不該屬於他的東西。那些什麼狗屁神算師，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讓拓跋諶落入了這樣的境地。
他能夠活到今天，其實很不容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