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諶和楚媚離開了西宸,前往海棠花城,參加百國會盟。
同行的還有花槿國的花槿,而莫邪則留在西宸。小傢伙經歷上次的事情以後也知道,他的存在會成爲爹孃不得不顧忌的累贅,所以乾脆就乖乖在家裡等他們回來,不給他們添亂。
車轔轔馬蕭蕭,九月的西域,秋風送爽,晴空萬里。
“王爺,王妃,花槿有一言相告。”花槿糾結了好一會兒,抱拳說道。
楚媚黛眉輕挑,“花槿請說。”
“耀凌國……因爲我的關係,選擇我們西宸的可能性很小。所以,三大古國,已失其一。花槿,非常抱歉。”花槿低垂下頭。
楚媚莞爾一笑,“我還以爲是什麼事,原來是這個。花槿不必自責,耀凌國的情況,九夜已經跟我和王爺說過了。雖然我們確實想要爭取和三大古國合作,但是也不希望自己的盟友是這樣的小人,所以,花槿儘管放心,此次會盟,我們的目標,並不包括耀凌國。”
“這……”花槿微微錯愕,然後深深說道,“謝王爺王妃體諒。”
三年前,西域古道剛剛打通的時候,洛九夜曾經奉命入西域調查,也就是那時候,遇見了花槿的姐姐花珛。
花槿皇族不論男女,向來男的英俊,女的美貌,在西域諸國都遠近聞名。比如眼前的花槿,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英俊美男子。
在洛九夜和蓮染還沒出現之前,花槿就是西域第一美男子,可見花槿皇族的美名在外。
西域諸國,除去佛門,再加上已經轉移中原的巴夜部落等不算,三大古國勢力第一,除此之後,就是浮夜國和花槿國次之。
火焰城還排在後面,鐵石國就根本排不上名次。
所以當年耀凌國要和花槿國聯姻的時候,兩國都非常高興,認爲是一大盛事。花槿也就比三大古國差一線,除非耀凌國要和剩下兩個古國聯姻,不然選擇花槿國可謂是門當戶對。
花珛和耀凌國的王子凌子暉,指腹爲婚。
但是很不巧的是,花槿皇族,出了一個異類。一向以美貌聞名的皇族,出生的這位王姬,臉上卻多出了一塊紅色的胎記。
雙指大小,橢圓形,佔了半邊臉。
如果不看這一半的臉,倒是美的傾國傾城,繼承了花槿皇族的美貌。但是加上這一塊胎記,瞬間就變成醜女。
耀凌國倒是也沒說什麼,是他們主動締結婚約,現在後悔,反而會被西域所有人恥笑。別人不會笑被退親的花珛,只會笑耀凌國幹了一件大蠢事。
三年前,花珛出嫁,但是在路上卻遇見了搶親之人。堂堂三大古國之一的耀凌國竟然護不住出嫁的王姬,還是洛九夜剛好路過,仗義相救。
花槿連夜趕來,查出下手的沙盜實際是被凌子暉收買。他根本不想娶這麼一個醜女,但是礙於藩王之命,不得不從。所以就想讓花珛變成失貞的女人,這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退親了。
沒想到正好被洛九夜救了,凌子暉的陰謀詭計沒有得逞。明明是被人救走了,但是,凌子暉還到處宣揚,花珛已經被賊人劫走,不是黃花閨女,以此爲藉口,退親。
花槿氣的不輕,要爲姐姐出頭,但是花珛卻只求退婚。
這件事,方纔告一段落。
也正是因爲這次的事情,洛九夜和花槿成爲了故友。拓跋諶在西域發展勢力,花槿也是率先依附。
不過還有個後續,就是花槿與他姐姐不同,美名在外,耀凌國還有位王姬看上了他,在自家人剛剛逼了人家姐姐退婚以後,還有臉再求聯姻。
花槿也不是善茬,直接冷嘲熱諷拒絕了這門婚事,還順便羞辱了淩氏一族。
自此,兩國從原本的聯姻關係,變成了仇敵。要不是兩國隔得太遠打仗不方便,只怕早就打起來了。
誰都知道,西宸之內最大的藩國就是花槿,有這樣的仇在先,耀凌國選擇和西宸合作的可能性很小。
而拓跋諶還真沒興趣,和這樣的人合作。這種小事的人品不好,還指望他們在大事上能有多仗義嗎。
“花槿,等這次從海棠花城回來,我去給你姐姐看看吧。”楚媚冷不丁說道。
花槿一愣,驚喜說道,“王妃能爲我姐姐看一下?她的胎記天生,我找了很多大夫,都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
“還沒有見到,所以沒有十成的把握。但是,換一張臉都可以,所以,應該不是什麼難事。”楚媚謙虛說道。
花槿欣喜說道,“那真的是太好了!自從三年前以後,阿姐就一直住在花槿國的禁宮裡,再也沒有出來過。除了我和洛九夜,誰都不見。哎,我已經拜託九夜儘量開導一下她,阿姐這麼好的人,雖然天生多了塊胎記,但還是樂觀自信的生活。如果不是三年前的退婚變故,絕對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放心吧,到時候等花珛王姬的胎記消除以後,讓那個退婚的凌什麼後悔去!”楚媚笑道。
花槿感激抱拳,“謝過王妃。”
……
花槿國,禁宮。
一襲淡青色長裙的女子靜靜地坐在荷花池邊,池子裡一盞盞花燈,精緻而漂亮。這裡正是花珛的住所。
整個皇族的人全部是俊男美女,唯獨她,天生陋顏。指腹爲婚的未婚夫爲了不娶她,還在大婚之日安排沙盜搶親,若不是得洛九夜相救,早就已經無顏苟活人世。
遭逢大變,讓一個再怎麼樂觀的女子,也只能將自己幽閉在深深宮牆之中。
“一別經年,洛公子風采依舊。”花珛微微欠身,脣邊揚起一抹溫柔的淺笑。
洛九夜望向她,以前她會戴半面面具,遮住自己有胎記的地方,剩下半張臉,依舊是個傾國傾城的女子。
但是現在,她已經不戴面具了,就這樣坦蕩的把傷疤揭露出來。這偌大的禁宮,也就只有花槿和洛九夜能夠見到她。
而在這兩人面前,她並不需要介意自己是什麼模樣。
因爲他們,不會用那種眼神看待她。
洛九夜將手中的食盒遞給她,對待她倒是比起那些狂蜂浪蝶的女子,多出一絲憐惜,“花珛,你最喜歡的,海棠花糕。”
“謝謝洛公子還記得。”花珛輕笑,“我記得公子最愛吃海棠花糕,又是一年一度的海棠花節,公子今年會去海棠花城嗎?”
海棠花城在西域小有名氣,每到海棠花節的時候不少人特意去觀賞海棠花。
三年前,迎親的花轎經過海棠花城,遇上賞花的洛九夜,這纔有了她如今的苟延殘喘,不然只怕那時候,她早就死了吧。
花珛以前並沒有吃過海棠花糕,這種東西,西域沒有,是中原的點心。
只不過三年前那日,他救下驚魂未定的她,沒被她猙獰醜陋的臉嚇到,第一眼看見她,眼中就沒有絲毫異色,還能淡定從容的遞給她一碟,他正在吃的海棠花糕,以作驚嚇過後的安慰。
從此以後,海棠花糕就變成了她最喜歡的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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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糕點,有那夜那一刻他遞上來的那一碟海棠花糕可口。
“我不去。百國會盟定在海棠花城,王爺和王妃前去參加會盟,我留在西宸京都。京都離花槿國很近,如果你願意出來,到我的府邸,也就是兩天的時間。”
西域地廣人稀,兩天已經算是很近了。
花珛微微低頭,沒有說話,而是打開了食盒,光滑如玉的瓷盤裡擺放着精緻的海棠花糕,錯落有致,點綴成好看的形狀。
“海棠花糕擺放的如此精緻,一定不是公子擺的吧。我記得公子隨性,花糕都隨隨便便疊在一起。”花珛擡起頭,輕笑,“看來公子身邊,多了一個可心人。”
只是細微的差別,就能看出不同。明明數年未見,卻還把他的一點一滴都記得那麼清楚。
洛九夜微笑,“不是可心人。前幾日得了空閒做海棠花糕,易水部落的首領水幽然姑娘好奇想學,我便教了她。沒想到她做的味道比我好,到底我不擅長廚藝,還是她心靈手巧。”
“那水姑娘一定是一位溫柔如水的女子吧。”花珛笑着說道,心裡卻忍不住泛起一絲苦澀。
但是,根本就不配啊,長成這樣的自己,根本就不配喜歡他。要是讓洛九夜知道自己喜歡他,一定會覺得很可恥吧。
洛九夜回憶了一下,笑着搖頭,“不溫柔,說起殺人就能殺氣騰騰的女人,但是易水部落由她一個人撐着,肩負一個部落的重任,倒也能理解。所以她做出的海棠花糕,比我這個嗜吃之人做的還好,倒是驚喜。”
“水姑娘做的花糕,公子贈予我,這個……合適嗎?”花珛小心翼翼問道,擔心自己拿了別人送給他的東西。
洛九夜說道,“足足好幾蒸籠,放心,算我們一起做的。這一份,是特意做給你的。難得咱們在這一點上是個知音。”
“那就謝謝公子了。”花珛福身行禮。
洛九夜本來想說楚媚的醫術,但是想想還是等她回來了再說,免得出什麼意外,讓花珛空歡喜一場。
女人,怎麼可能不在意自己的容顏。作爲故友,他也希望花珛能夠走出這一間宮殿。
和花珛閒話二三之後,洛九夜方纔離開。他受花槿之邀,特意來探視花珛。現在看完了,也就啓程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