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衆妃入宮的喜慶之日,也是衆士子入朝爲官的大喜日子,唯獨拓跋臨因爲被柯晴枝拒絕,傷心至極,一個人默默喝着酒,誰來敬酒都來者不拒,全部喝了。
這會兒宴會才進行了小半會兒,已經喝的酩酊大醉,楚媚黛眉輕蹙,但也知道最難過就是情關。喜歡一個人跟對方是好是壞真沒多少關係,只是跟感覺有關,跟彼此有關。
對於拓跋臨來說,楚媚他們都只是外人。
所以這一場醉,還是有必要的。
但是瞧着他喝成這樣子,也委實讓人唏噓。
“如嫿,你看着點逍遙王,如果逍遙王喝醉了,就先讓人擡着他去寢宮休息。”楚媚說道。
唐如嫿福身,“是,妾身明白。”
而那邊,一個宮女低聲對着郭雨蘭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往顏泠雪的方向看了看,果然沒看到她,又望向對面席位上,許席文確實不在。
顏泠雪和許席文私會,被她的婢女看見了。
這可是一出好戲啊。
郭雨蘭勾起一抹冷笑,讓你勾引皇上,這會就跟別的男的勾搭,看你等下怎麼收場。
我要讓你入宮第一天,就被趕出去!
想到這裡,郭雨蘭看了看楚媚,又看了看歐陽萱,高聲道,“皇后娘娘,萱貴妃娘娘,臣妾的婢女剛纔說,看見顏妃娘娘跟一個男人在御花園裡不知道做些什麼。”
“蘭妃,話不可亂說。”楚媚也不知道真假,說道,“雲雀,你派個人去看看。”
歐陽萱阻止道,“皇后娘娘且慢,娘娘派了人去結果說沒看見,那到時候我們是信還是不信呢?娘娘剛纔就爲顏妃解圍,萬一這時候做出包庇的事情,也不得而知。”
“也許只是蘭妃的婢女眼花,所以先派雲雀去證實一下。如果真的如蘭妃所說,我自然不會包庇。”楚媚淡淡說道。
想起白天顏泠雪不太情願的表情,暗想難道真的出了變故嗎?顏泠雪竟然會如此大膽,在入宮之後,還和男人私相授受。
歐陽萱嬌笑,“既然皇后娘娘也是爲了查證,不妨帶着姐妹們一起看一看。我們都不怕興師動衆,就算白走一遭,也無妨。若是懶得走的,儘管在這裡等消息。娘娘覺得如何呢?”
“臣妾謝貴妃娘娘信任,臣妾也願意親自去看一看。”郭雨蘭跟歐陽萱一唱一和。
楚媚見此,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便一同前去。”
……
御花園之中,顏泠雪望着許席文,欲語淚先流。
分別一個月,未曾得見,如今陡然相見,本來有千言萬語,一下子都說不出來了。只剩下這眼淚不停落下,點點皆是相思淚。
“微臣許席文,參見顏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許席文行禮,恭敬說道。
顏泠雪咬脣,“這裡又沒有外人,你我之間何須如此生分。”
“不管在哪裡,娘娘都是主子,微臣都是臣。主臣有別,這纔是爲臣本分。”許席文客氣說道,眼神禮貌而疏離,看不出絲毫久別重逢的喜悅。
顏泠雪說道,“也是,你是大才子,最懂這些君臣之道。不過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我可以出宮了。只要我被趕出宮,我就可以跟你在一起。皇上也答應讓我出宮。”
“什麼?你的意思是說,皇上要把你趕出宮?難道他知道了我們之間的事情?”許席文臉色慘白。
顏泠雪疑惑道,“有什麼問題嗎?皇上仁德,他胸懷寬廣,願意成全我們。”
“你已經入宮爲妃,我已經入朝爲臣,我們沒有關係,並不想幹。你說你,爲什麼非要害我?”許席文想到事情的嚴重性,激動的口不擇言,“我的仕途都給你毀了!”
顏泠雪不敢置信,現在說這句話的,是當初那個跟她盟誓,要天長地久,永遠在一起的人。
“皇上沒有責怪你,也不會影響你的仕途,你在說些什麼?皇上不是那種人。”顏泠雪爭辯道。
許席文怒道,“我跟你說清楚,從你參加選秀開始,我們就一刀兩斷了。你去跟皇上說清楚,是你一廂情願,我沒有想要跟你在一起,你就好好當你的貴妃,我也好好做我的官。我們互不相干,行不行?”
“席文,我知道你不會這麼絕情,你只是生氣我拋下你去選秀對不對?對不起,那是爹爹的選擇,爲了顏家,我別無他法。但是現在皇上願意成全我們,席文,我們可以在一起的。以前是我不好,對不起,我也是被逼無奈。”顏泠雪悽然說道。
許席文急道,“你必須跟皇上說清楚,我跟你沒有關係。顏泠雪,算是我求你了,你放過我吧。”
“席文……”顏泠雪梨花帶雨,滿目悽然。
許席文絕情道,“你快別這麼喊我。我跟你說,我已經和刑部尚書的千金訂婚了,你就是出宮,我也不會跟你在一起!你還是死了這條心。你自己發瘋我管不着,你別連累我。”
……
楚媚等人順着那婢女的指引,到了御花園一處隱秘的地方,顏泠雪的白色長裙格外醒目。
而在她對面,也確實有一個男人。
“快看,我就說,顏妃和男人私相授受,不知檢點。”郭雨蘭得意說道。
楚媚卻是在看見那人影的第一眼就愣住了。這個人,她實在是太熟悉了,所以只是遠遠看見一個身影也能認出。
“來人啊,快抓住顏妃和她的姦夫!”郭雨蘭自以爲勝券在握,得意說道。
楚媚冷冷打斷她,“閉嘴。”
“皇后,都這種時候,你還要包庇她嗎?”郭雨蘭嗤笑。
正在此時,黑色身影和顏泠雪從那暗處走了出來,隨着身影漸漸清晰,衆人臉上的表情都愣住了。
這個郭雨蘭口中的姦夫,就是皇上拓跋諶。
“怎麼一個個都過來了?”拓跋諶望向衆女,桀驁的眉峰輕挑。
歐陽萱眼中惱恨,但是臉上卻笑道,“蘭妃妹妹的婢女看見顏妃和一個男子在一起,我們都還以爲是哪個人這麼大膽子,敢跟顏妃私會。沒想到是皇上,那可真是天大的誤會了。只不過皇上和美人獨處,卻把我們這麼一大羣人扔在宮宴上。也就是皇后娘娘大度,臣妾這小性子,心裡酸的很呢。”
她這撒嬌的嬌憨可愛,反而不讓人覺得厭煩,比起最初的囂張,可算是長進多了。
顏泠雪眼眶紅紅的,似乎剛剛纔哭過。
“剛纔聽誰在喊姦夫?”拓跋諶眼中眸光一沉。
郭雨蘭心裡咯噔一下,福身跪下,“皇上恕罪。臣妾不知道是皇上,衝撞了皇上,請皇上恕罪。”
“蘭妃姐姐也是無心之失,還請皇上恕罪。”一個看起來蕙質蘭心的女子跟着求情。
她穿着一襲暗藍色的長裙,生的端莊秀麗,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淑雅的大家閨秀。
正是禮部尚書的千金喬湘雲。
“都起來吧。”拓跋諶的目光在喬湘雲身上略略停頓,說道。
郭雨蘭雖然得到喬湘雲求情,但是並不領情,只覺得她是故意要在皇上面前表現。
“既然是誤會一場,都回席吧。”楚媚說道,“文武大臣都還等着,這麼多人離席,不合規矩。”
嬪妃們齊聲道,“謹遵皇后之命。”
於是大家陸陸續續的往瓊華殿回去,楚媚卻沒有動,落在最後面。
歐陽萱也注意到了,扭着腰肢走過來,一副幸災樂禍的嘴臉,“花無百日紅。皇后娘娘給皇上選秀,卻不知道選了這麼一個狐狸精,才入宮的第一天就把皇上的魂都勾走了。細細算起來,皇上和顏妃離席都有小半個時辰了,卻不知道有什麼話,不能在宮宴上說,非得來到這裡說。只怕是只有兩個人才能聽的情話吧。”
“哎呀,瞧我這記性,皇上剛纔離席的時候,可是交代了皇后娘娘一句。難道是對娘娘說,他有話要找顏妃單獨說一下?應該是別的藉口吧。嘖嘖,男人啊,有了新歡,連說謊都會了。皇后娘娘再不看緊點,這後宮,可就要變成那個姓顏的天下了。諶哥哥也就是喜新厭舊,真可惜,你的新鮮感,過了。”
歐陽萱留下這句話,就像打了勝仗一樣洋洋得意走了。
青蓮忍不住道,“也不知道她在得意什麼,跟皇上單獨相會的又不是她,是顏妃,看把她得意的。得意個什麼勁兒!還新鮮感,我就沒看見皇上什麼時候對她有過新鮮感。”
“就是,皇上都沒把她放在眼裡過,竟然在我們娘娘面前擺譜。顏妃又怎麼了,皇上一時說幾句話怎麼了,只有咱們娘娘纔是皇上唯一的妻子,這些人都是妾!”芍藥同仇敵愾,怒道。
雲雀最是沉穩,看着楚媚蒼白的臉色,對着兩人道,“你們少說兩句,沒看見這外面天冷,娘娘臉都凍白了嗎?還不快去拿暖爐過來。”
“不必了,冷點好,我也清醒清醒。”楚媚伸出雙手,冰冷的雪花落在掌心,卻也感覺不到有多冷。
因爲她的掌心,跟這雪花的溫度一樣。
拓跋諶剛纔離席的時候,只對她說了一句,“緊急軍情,我去去就來。”
緊急,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