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這個多吃點……”楚媚正在給莫邪夾菜,冷不丁看見雲雀闖了進來,莞爾一笑,“怎麼了?不是和小五在外面說話。”
芍藥促狹笑道,“就是。這裡有我伺候着呢,雲雀姐姐還是和葉少俠多聊聊。他那麼久沒見着雲雀姐姐,只怕有很多話要和姐姐說……”
“芍藥你再胡說!”雲雀羞惱瞪了她一眼。
姐妹兩個鬧成一團。
楚媚見此彎了彎脣角。當年紅葉山莊的莊主病重,葉浮塵求醫幽冥島。
他爲了老莊主的病情,尋遍江湖名醫,束手無策,最後找到了死海。他根本進不去,死海外面有八卦之陣,又有毒霧。
幽冥島的人不懼毒霧,但是外人靠近這片海域,有死而已。
故而稱爲死海。
正巧被出海巡視的雲雀發現了,撿了回來,楚媚答應救老莊主,條件就是紅葉山莊從此爲她效力。
葉浮塵把老莊主秘密送到了幽冥島治療,足有半年才恢復。
那段時間都是雲雀照顧,葉浮塵也在幽冥島呆了半年,兩個年輕人孤男寡女互生情愫。
等老莊主恢復之後,他們父子離開,鍾離澈還親自去過一趟紅葉山莊,將裡面對老莊主圖謀不軌下毒之人揪出來,幫葉浮塵父子重新掌控了紅葉山莊。
從此葉浮塵就成了幽冥島的小五。這個排行也不講究年齡武功,不過是先來後到。
楚媚自然不會無緣無故救人,紅葉山莊知恩圖報,故而兩相融洽。紅葉山莊就是幽冥島在中原的江湖勢力。
若是等一切塵埃落定,雲雀能和葉浮塵在一起,也是一個很好的歸宿。
她身邊的人,她希望他們都能好好的。
中毒的人是鍾離瓊。她以前就是鍾離澈非常信任的女將,即便沒有拓跋諶這層關係,楚媚得知鍾離瓊的情況,也願意去一次。
不過既然拓跋諶提了這個條件,不僅可以拿到卦盤,也能讓鍾離瓊承拓跋諶情,更好。
於北宸更加有利。
一路去北樑戰場很順利。北樑戰場的北宸軍首領是逍遙王拓跋臨,沒想到拓跋諶竟然會親自過來,看見拓跋諶非常高興。
這個當年跟在拓跋諶後面的小王爺,如今也成長爲一代戰將。
三年的時光,每個人都變得越來越好。
“大哥你怎麼親自來了。我不過是想你送一個大夫過來。”拓跋臨欣喜說道。
拓跋諶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我確實是送一個大夫過來。”
“大夫?”拓跋臨疑惑的看向旁邊的陌生人。
一個其貌不揚的貴婦人,抱着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十一爺,這就是江湖上如今聲名鵲起的九幽鬼醫,傳聞能在閻王面前救人。”洛九夜笑着介紹。
拓跋臨笑道,“幸會幸會。不過能在閻王面前救人,不就是在大哥面前救人嗎?”
“十一爺,此閻王非彼閻王……”
幾人說笑着就到了營帳,楚媚看見躺在牀上的女子,果不其然,就是鍾離瓊。
因爲楚媚要對付陌鈺,幽冥島裡藏着無數人的資料。鍾離瓊的畫像,楚媚也看過。
“中毒好幾天,還好毒素沒有蔓延。”楚媚號脈,“解毒不難,就是治療的時間有點長。她甦醒以後,半個月不能下牀,每日喝三次藥,除此之外,每天子時天地最陰寒的時候,需要用火屬性內力暖一遍,以免傷勢回覆。”
說完,楚媚就衝着芍藥說道,“子寒毒藥方。”
芍藥聞言立即提起筆刷刷寫了起來,本來拓跋諶還想趁機看一下楚媚的筆跡,沒想到她身邊的丫鬟竟然就能背的下藥方。
“這是藥方。按照我家夫人的吩咐去做,半個月以後可痊癒。”芍藥將藥方遞給拓跋臨。
拓跋臨接過,立即讓身邊的副官去抓藥,說道,“謝謝鬼醫夫人。”
“不用謝,我有報酬,不做賠本買賣。”楚媚冷淡說道,手指一揮,鍼灸梭梭插在鍾離瓊的穴位上。
接着又一揮手,銀針收回,一直昏睡的鐘離瓊終於醒來。
“這裡……是哪?我……死了?”鍾離瓊艱難說道。
拓跋臨嘿嘿一笑,“小瓊兒,你沒死,活着呢。”
“混蛋。”一聽見拓跋臨熟悉的聲音,鍾離瓊一下就猛地坐了起來,但是渾身乏力一下差點摔下牀。
還好拓跋臨眼疾手快把她接住。
“怎麼,剛剛醒來就找死。”拓跋臨挑眉。
鍾離瓊咬牙切齒,“混蛋,我要殺了你!”
楚媚冷眼旁觀,脣線輕挑,“這位姑娘如此態度,是因爲十一爺始亂終棄嗎?”
“怎麼可能,我怎麼會做這做事情。”拓跋臨苦笑。
鍾離瓊惡狠狠說道,“登徒子,流氓,混賬東西,還不鬆手!”
“看來十一爺在戰場上過的很愉快。”楚媚不冷不熱說道。
拓跋臨暗歎,哎,我的一世英名。
……
子夜時分,經過白天的一番折騰,鍾離瓊已經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也明白身處何處。
沒想到白柏青喪心病狂,爲了拿到邊軍的控制權,竟然對她下毒。反而是這個敵軍首領救了她。
現在大梁邊軍,已經完全落在了白柏青的控制之中,她已經成了一個“死人”。
拓跋臨端着一碗藥掀起簾子走了進來,遞給鍾離瓊,“瓊姬郡主,請用。”
他現在倒是正經,不喊她那肉麻兮兮的小瓊兒,倒是讓她覺得有幾分不習慣。
這個傢伙,正經起來的時候才讓人想起,他可是讓大梁傾盡國力才能抵抗的戰將。
“謝謝。”鍾離瓊也不是不識好歹,現在“人在屋檐下”,對方給她這個俘虜的待遇不錯了。
沒有讓她自生自滅,還找了大夫來治療。
等鍾離瓊喝完藥,拓跋臨走到她面前坐下,說道,“伸出手。”
“幹嘛?”鍾離瓊一臉警惕。
拓跋臨理所當然說道,“鬼醫說了,需要陽剛內力過一遍,子時寒氣最重,不然子寒毒有反覆的可能。”
鍾離瓊還在猶豫,拓跋臨已經抓起她的手攥在自己掌心,內力運氣,暖洋洋的氣流運過筋脈穴道,因爲子寒毒而遍體生寒的身體,頓時變得暖洋洋了。
運功一刻鐘後,拓跋臨才鬆開手,鍾離瓊臉色複雜,“謝謝。”
“瓊姬郡主,以前多有得罪,還請包涵。”拓跋臨望着她說道,“想必郡主也想到了,一切都是戰術。”
挑撥離間的戰術。
他就這麼光明正大承認,他當初就是故意調戲她,故意讓白柏青和她的矛盾激化,故意撿便宜。
鍾離瓊心裡生出一陣惱意。但是也分不清到底是在惱拓跋臨,還是惱白柏青那個白癡。
“現在邊軍已經落入白柏青之手,他排除異己,那些親近你的士兵,都被他打壓。哦對了,你不是有個關係很好的女副將,每次罵我罵的最兇那個……”
鍾離瓊一驚,抓住他的手,“蘭城!蘭城怎麼了!”
“蘭城?哦,那個蘭城女副將,因爲得罪白柏青,已經被免了軍中官職。好像還說,要讓她當軍妓。還有你曾經那些親衛女兵……”拓跋臨話還沒說完,鍾離瓊急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混賬白柏青,敢動蘭城,敢動她的女兵,讓那些人當軍妓?當軍妓的女人都是那種罪大惡極十惡不赦的,蘭城她們怎麼能當軍妓!
“喂,郡主,你別急。”拓跋臨連忙點了她的心脈護住,說道,“我還沒說完。蘭城女將也不是軟柿子,聯合了一些人反抗他。只不過白柏青人多勢衆,現在還在僵持之中。已經被白柏青歸納爲叛賊,只怕到時候一旦拿下她們,就真的成了軍妓。”
鍾離瓊咬牙切齒,“王八羔子白柏青!拓跋臨,我知道你們想做什麼,我降了!但是前提是你們必須救出蘭城她們。”
“瓊姬郡主你放心,在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大哥他們已經去了。有我大哥出手,絕對萬無一失。”拓跋臨說到這裡,頓了頓又邀功道,“這次爲你治療的大夫,也是大哥請過來的。你就安心養傷,今晚就能傳來好消息。”
就在此時,營帳裡衝出進來一個渾身浴血的女將,“郡主!”
“蘭城!”鍾離瓊驚訝看着她,“你受傷了,這麼多血!”
蘭城哭道,“郡主不要擔心,這不是我的血,是敵人的。我還以爲郡主死了,本來還不信,原來郡主你還活着……”
“咦,大哥的速度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乾淨利落啊。這麼快就把人都送來了。”拓跋臨摸了摸鼻子,沒有打擾這兩人重逢,走出了營帳。
此時北宸營帳裡,多了一批剛剛從白柏青手底下搶救出來的女兵。
月光之下,拓跋諶一襲墨衣冷峭,他旁邊款款長裙的女子。兩人站在蒼茫的城池上,望着殘月如缺。
“北宸閻王的風姿,百聞不如一見。”楚媚冷淡說道。但其實在他回來之前,她的拳頭好幾次握緊又鬆開。
不可否認,時至今日,還是會擔心這人的安危。
直到他得勝歸來,又裝作一臉淡漠。
拓跋諶微微偏頭,“你應該見過了,夫人。”
不知道爲何,這一次,他喊她夫人的時候,總有種怪怪的感覺。不像別人喊夫人一種客氣,而多了一絲難以言狀的感覺……
“我從未離開過死海,這是第一次來中原,北宸閻王何出此言。”楚媚說道。
拓跋諶望着旁邊的女子,這一次營救那些女將並非什麼難事,軍中也並非無人,非要拓跋諶親自動手。
而是在他出徵之後,洛九夜就特意找了個藉口,和楚媚嘮嗑。
她心不在焉,她走神,她的眼神頻頻落在戰場的方向,她其實在緊張,淡漠的臉下藏着一絲擔心。
他在試探。
而此時的楚媚還不知道,拓跋諶已經試探出了很多東西。
但是拓跋諶還不打算說破。一是隻有五成把握,還不到十成。二是,這次若是她再次帶着莫邪逃之夭夭,海外無垠,西域廣袤,他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找到她。這纔是重點。
“你要卦盤,是爲了引花娘出來,對吧?”拓跋諶問道。
楚媚只後悔自己當初怎麼告訴了拓跋諶這麼多事情,以至於他能夠猜到她想做什麼。
“嗯?怎麼,堂堂北宸閻王帝也要耍賴?”楚媚挑眉。
拓跋諶彎了彎脣角,“並非。不僅卦盤給你,阿九也借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