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清雲巷小居的門便被敲響,沁兒睡醒惺鬆地開了門。舒骺貐O
“楚蕎在嗎?”爲首藍衣錦袍的公子問道路。
沁兒沒好心地掃了一眼,“你誰啊?”
說着,瞥見一行人後面站着的人,那不是昨天送去宸親王府找尹沉香那女人的大夫嗎?
難道這混帳向王府的人告密了,燕祈然這就派人過來抓人了遴?
“楚蕎是誰?我不認識?”沁兒否認道。
不過,燕祈然要派也該是派墨銀他們那一幫不是嗎?
正想着,爲首的藍衣公子朝裡面望了望,道,“鳳緹縈叫我來的。保”
沁兒愣了愣,指了指後面的溫如春,“不是他帶你們來的?”
藍衣公子回頭望了望,“他跟我們不是一夥的,不過我們來時,他已經在了。”
沁兒瞅了瞅他身後一名提着藥箱的人,讓開路道,“行了,你們先進去吧!”
一行人剛一進院,聽到響動的瀧一也開門出來了,看到來人面色微變,這些日來的人不是緹貴妃,便是寧王府的人,如今連忠義候府的人都來了。
“這不是宸親王府的侍衛長嗎?”藍衣公子望着來人,眉目冷沉。
這個人這麼多年一直是宸親王的左膀右臂,怎麼會在這裡?
瀧一淡聲道,“原來是魏小候爺。”
沁兒掃了一眼兩人,朝瀧一道,“家裡沒米了,出去買。”
瀧一雖不甘願,但還是依言出門去了。
魏景瞧着宸親王府的侍衛長在這裡被人這般使喚,不由笑着望了望沁兒,“小姑娘挺厲害。”
“別那麼多廢話,先進去。”沁兒開門道。
屋內楚蕎半坐在牀上靠着軟墊,看到來的是忠義候府的人頗有些意外,淡笑道,“魏小候爺,好不見。”
她可是記得,第一次跟這小候爺見面,就被她又要下毒,又是要動劍的。
魏景自行尋了椅子坐下,朝大夫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人上前去請脈,方纔說道,“小爺就在清雲巷外的園子住着,有什麼事差人過去說一聲就是。”
楚蕎淺然一笑,“多謝。”
魏景與楚蕎並沒什麼交情,只是受寧王和鳳緹縈之託,才答應過來照應,望了望請脈的大夫,道,“方大夫,怎麼樣了?”
方大夫面泛難色,“夫人身子太過虛弱,這胎兒自然受了影響胎息也弱,這兩日還動了胎氣,狀況確實不太好。”
魏景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問道,“別說些沒用的,能保住嗎?”
宸親王府分明就是敵人,可眼前這女人懷得卻是宸親王的骨肉,他還要在這裡保護他們母子,怎麼想怎麼不樂意。
“能,只要好生調養,這孩子還能平安生下來。”大夫連忙回道。
魏景點了點頭,望了望簡單窄小的屋子,道,“搬去那邊園子住吧,照應起來也方便。”
“不用,我就住這裡就行。”寄人籬下,哪有住自己的地方自在。
況且這魏小候爺,對她也並不見得那麼友好。
魏景見勸不動,也不再多說,“大夫每天早晚會過來診脈,稍後我會尋個廚子過來照顧飲食,有什麼需要到那邊園子找人。”
“好。”楚蕎淡笑回道。
魏景起身,走到門口又想起什麼來,回身問道,“那個宸親王府的侍衛,你還打算留在這裡嗎?”
直覺告訴他,瀧一留在這裡不會是什麼好事,更有可能是燕祈然故意安排的。
“他已經被逐出王府了,現在我是他的主子。”楚蕎道。
魏景沉默了片刻,還是提醒道,“這個人一直是燕祈然的左膀右臂,我不認爲他是真的歸順於你,你小心提防着些。”
楚蕎淡笑點頭,“多謝小候爺提醒。”
她確實一直也並不相信,所以出府以來,再沒有與神兵山莊有關的人來往,很多時候與縈縈和沁兒說事,也把他故意支開。
而他每次出門,也有寧王府的人暗處盯着,並未見他與宸親王府的人來往。
沁兒把魏景一行人送出去,只見那溫如春還站在清雲巷,於是步上前去,上下打量了一眼對方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笑道,“怎麼樣?見着你那師妹了?”
“見着了。”溫如春說着,砰地一聲倒在地上。
沁兒連忙蹲下身,“喂,你幹什麼?”
溫如春卻是一動不動地倒在地上,沁兒伸手探了探鼻息,也沒斷氣啊!
瀧一買米回來,走近瞧了一眼,冷冷道,“餓暈了。”
沁兒一聽不是人命,起身便往回走,走了幾步又心有不忍,朝瀧一道,“把人扛進去。”
這人千里迢迢尋來上京,結果那尹沉香竟是飯都沒給人一頓就把人打發了,還真的要六親不認了啊!
瀧一上前一把抓住腰帶,將人提起帶回小院裡往地上一放,沁兒將燉給楚蕎的蔘湯盛了一點給那人灌下,便懶得再管了。
瀧一見楚蕎從那天面色不好回來,便再沒從屋裡出來,不由問道,“沁公主,主子是不是病了?”
“病了關你什麼事。”沁兒沒好氣地回道,想了想,從身上掏出一沓銀票遞過去,“楚姐姐最近身子不好,你多買些烏雞,魚和補身的好藥材回來,雞和魚要每天去買新鮮的。”
瀧一接過銀票往楚蕎住的房間望了望,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麼,也不再追問。
沁兒將蔘湯給楚蕎送進去,便又回到廚房煎藥,一屋子的藥味飄出,溫如春慢悠悠地醒了,尋到廚房,出聲道,“下回讓大夫多加兩錢白朮,放幾顆紅棗,艾葉和首烏少放些,它們是能保胎,但也傷肝,你姐姐休質弱,得溫補的藥慢慢來,一下補得太過會適得其反。”
沁兒拿着扇子愣愣地轉身,瞅着侃侃而談的溫如春,嘴巴張得老大,要不要麼這麼可怕,聞藥味兒都能聞出些什麼藥來,他鼻子是什麼做的啊!
此刻,比她更震驚的是站在溫如春身後的瀧一,他皺着眉頭,喃喃道,“什麼保胎?”
沁兒一聽,對溫如春醫術的崇拜頓時轉爲仇恨,誰讓他多嘴的,誰讓他嘴賤,剛纔就應該把他留在外面,餓死了算了。
“那個……”沁兒一時詞窮,不該怎麼解釋纔好。
瀧一懶得問她,直接朝楚蕎的房間走去,敲了敲門,“主子。”
楚蕎正靠牀上看着書,聽到聲音愣了愣,“進來。”
瀧一進門,直接問道,“主子,孩子的事不打算告訴王爺嗎?”
楚蕎知道這事瀧一早晚也會知道,坦然言道,“與他無關。”
“可他也是王爺的孩子。”瀧一強調道。
楚蕎擱下書卷,望着眼前一向冷言少語的侍衛,“瀧一,說實話,你是真的要跟隨我,還是,你仍舊效忠於他。”
瀧一聞言倏地單膝跪地,“屬下自然是跟隨主子,只是這孩子……”
“我已經與宸親王府再無瓜葛,你若是真把我當你的主子,以後關於我和這個孩子就不要向宸親王府的人透露半個字。”楚蕎眉眼冷沉,一派威嚴之色,“你若做不到,就離開這裡。”
“屬下知罪。”瀧一垂首道。
看來,楚蕎是打定了主意要自己生下這個孩子,可是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宸親王府總有一天會知道這個孩子的事。
溫如春無處可去,也留在這清雲巷,卻再也沒提起過那日去王府見尹沉香發生的事,只是整個人顯得鬱鬱寡歡。
從確認有了身孕,沁兒便嚴令楚蕎出門,說外面人來人往再再撞着磕着,楚蕎也沒有反對,除了陽光好的時候在院裡曬曬太陽,多數時間是在沁兒的看守下臥牀休息。
一個月後,人整整胖了一圈,鳳緹縈再過來的時候,看着她已經不再清瘦的臉很是高興,對魏景好一番感激。
然而,也不容楚蕎有半分拒絕地安排了人馬護送她去大宛,沁兒滿心歡喜地收拾了東西,與鳳緹縈一道將楚蕎“押”上了馬車,準備出城。
誰知,眼見城門在外,宮中便有傳令兵,舉着令牌,高聲宣道,“傳宸親王鈞令,封城——”
鳳緹縈眉頭頓時皺起,連忙對護送的人道,“過去使點銀子,說咱們有急事,看能出去了嗎?”
守衛尋上守城兵,卻無功而反,回道,“宮裡傳話,四皇子燕雍毒害燕皇,意謀奪位,燕皇下旨由宸親王暫理朝政,如今金武衛和宸親王府的人馬正滿朝捉拿逆賊。”
“去找寧王,一定要想辦法出城。”鳳緹縈急聲催促道。
那侍衛望了望已經關閉的城門,嘆道,“屬下已經說了是寧王府有急事出城,守城兵說沒有宸親王的手令,誰也不得出城。”
鳳緹縈一甩手放下車簾,道,“回去。”
沁兒咕噥着抱怨道,“這四皇子早不害人晚不害人,偏偏這時候害人,早不封城晚不封城,也偏偏這時候封,存心跟我們做對嘛!”
鳳緹縈望了望楚蕎,眼底掠過一絲精銳的不芒,“先等幾天再說。”
只是,真的是四皇子造反奪位了嗎?
還是……宸親王府已經知道他們要送楚蕎離京,是爲了截下她而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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