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看滄海化桑田4
因爲她之前向父尊唸叨起人間夫妻成婚的情景,於是大婚的所有事都是依照着人間成婚安排的,只是魔族從未有人這般成過婚,所以婚禮上的一切父尊讓人一再排練,勢必要讓他的女兒歡歡喜喜地嫁出去。
魔宮上下佈置得喜氣洋洋,她跟着去學想要剪出個喜字,結果從未使過剪刀的她,一剪刀下去便險些剪掉了手指頭。
不過,幸好魔族中人復原快,若真是一般人,她想她那手大致也就要廢掉了媲。
小白偶然經過看到挫敗地瞪着一桌的紅紙,默然坐在了邊上,拿起剪刀轉眼功夫便給她剪好一個大紅喜字,她立即拍手叫好,“再剪一個,再剪一個。丫”
他擡頭望了望她,垂下眼睫,修長如玉的修指握着剪刀動作優美流暢,轉眼之間便給她剪好了一堆準備走人。
她一把將人拉住,笑嘻嘻地說道,“可不可以再剪個別的?”
“什麼?”小白難得地好說話。
她歡喜地指了指自己,滿臉希冀地說道,“你剪一個小葉子好不好?”
他沒有說話,低手拿着剪刀幾番動作之下,便將剪好的東西遞給她,“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生怕扯壞了一點,看到栩栩如生的鮫人立即眉開眼笑,寶貝似地收起來,傾身笑着吻上他的臉,“小白,你真好。”
白止擰眉瞪了她一眼,放下剪刀便快步走開了,她連忙快步跟了過去,“小白,你生氣了嗎?”
他頭也不回地走着,根本不去看她。
她不由有些皺了眉頭,上次她親了他,他也是這個樣子,現在又是這個樣子。
“要不,你親回去?”她笑嘻嘻地跟着他說道,“我不會生氣的。”
“別跟着我。”他瞪了她一眼,快步從她眼前消失了。
她覺得自己是犯錯誤了,經過一天的自我反省之後,晚上尋到他房間,信誓旦旦地保證道,“小白,我發誓,我不會再在我們成親之前親你了。”
她以前,是因爲他們還沒有成親,所以她親了他,他不高興了。
他瞪得愈發兇狠了,甚至到了咬牙切齒的地步,最後又無奈嘆了嘆氣,掃了一眼她的手,隨口問道,“手好了?”
她立即喜笑顏開地伸出手,道,“都好了,小傷而已,雖然開始還是有點疼。”
他望了一眼,沒有再說話。
她想了想,挨着他坐下問道,“小白,我是魔族中人,你會怕我,討厭我,不喜歡我嗎?”
父尊告訴她,外面的人都不喜歡魔族中人,她不知道小白是不是因此而不那麼喜歡她。
他聞言側頭望着她,眉目平靜,沒說喜歡,也沒說不喜歡。
她深深吸了口氣,一掃心頭陰霾,笑着說道,“我從來沒有害過人的,以後也不會,我不會洗衣服做飯,不會很多東西,但我以後會學會的……”
白止沉默,只是看着她的目光不再如往昔淡漠疏離,多了幾分無奈的溫柔和疼惜。
只是,他此時並知那是什麼樣情感在心裡萌了芽,卻也從此開始了他們千年的糾纏不休……
大婚當日,魔宮上下熱鬧非凡,父尊一直看着她梳妝打扮,看着她換上嫁衣,他說小白喜歡她,沒有她喜歡小白那麼多,以後少不得受委屈。
父尊想她嫁給青丘的商狐狸,只是想着商狐狸喜歡她,青丘狐族又是他的摯交,她嫁過去不會受委屈。
可是,她卻堅持嫁給她喜歡的那一個,孰不知自己的任性而爲,竟爲魔宮上下帶來了滅頂之災。
父尊親手爲她戴上了鳳冠,方纔前往大殿去招呼賓客。
她在房中緊張又歡喜地等着她心愛的男子過來迎親,然而等了很久很久,他都沒有過來接她……
直到整座魔宮大殿一陣劇烈的晃動,她方纔心懷不安地尋了出去,只是當她走進魔宮大殿的時候,被眼前的一切震得腦中一片空白。
魔宮上下的賓客或被重傷,或已被打得灰飛煙滅,而她一心要嫁的那個人,一身白衣纖塵不染,三尺青鋒厲厲指着他被重傷的父尊……
“小葉子,快走!”父尊遠遠地看到她,嘶聲吼道。
她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只覺得自己是走進了一個殘酷的惡夢,怔怔地望着那個持劍對她唯一親人的男子。
她忽然發現,對於這個她喜歡了三百一十七年,一心想要嫁給他的男人,她從真正瞭解過他。
他不知道他是誰,不知道他家在何方,不知道他從哪裡來……
“你騙我?”沒有歇斯底里地質問,她的聲音平靜得有些顫抖。
他微微側頭望向她,眸光有一瞬地閃爍,卻很快恢復了平靜淡漠,“我沒有。”
她無聲而笑。
是啊,他沒有騙她。
自始至終,都是她自己說喜歡他,說要嫁給她,也是她自己將他帶到了這裡,害了父尊,害了魔宮上下。
“神王,快些動手吧!”一人出聲提醒道。
青鬼王一直帶領魔域頻頻進犯神域,只是甚少露面,如今他們好不容混入魔域之中,終於能剷除魔宮上下,只要除掉青鬼王,魔域羣龍無首,便也會安份下來了。
此時若是讓他得以逃脫,將來必然後患無窮。
她倏地回過神來,緊張地望向父尊,她不能讓她唯一的親人因爲她的任性而死在這裡。
然而,她再快,也沒能快過他手中的劍,她飛快地過去想要將父尊拉開,卻只能眼看着他在自己面化爲飛灰。
“啊——”她崩潰地跪在地上,仰頭痛苦地嚎叫。
他看着痛苦的樣子,眸光變了變,甚是複雜。
半晌,她擡頭望向他,“就因爲我們是魔族,你就一定殺了我們嗎?”
白止轉開眼,聲無波瀾,“魔就是魔,只能殺,不能留。”
“好。”她緩緩站起身來,一身紅衣說不出的絕豔,“你既殺了他們,那便也殺了我吧!”
白止眉心一擰,握劍的手莫名顫了顫,卻沒能出手。
“我也是魔,不是嗎?”她直視着那雙深如寒潭的鳳眸,笑得悽清而嘲弄,嘲弄自己的無知,嘲弄自己那一廂情願的可笑愛情。
白止怔愣地望着她,也在這一刻猛然明白了自己這些日以來的不安和害怕,他害怕一切發生後,會面對這樣的她。
可是,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這麼多年,死在他手下的魔成千上萬,但他從未有過面對一個魔族中人這般的害怕,害怕看到她此刻冰冷決絕的目光。
她現出自己原形,長長地黑髮拖曳在身後,迎着他手中的劍步上前去,“看到沒有,我也是魔,你也該殺了我,不是嗎?”
白止不動聲色地退了一步,一收手中仙劍,拂袖轉身道,“走!”
與他隨行的諸人不由愣了愣,望了望魔宮上下唯一倖存的女子,有些不明白。
“神王,這是青鬼王的女兒,不能留下禍患。”一人提醒道。
他們不懂他爲什麼要對青鬼王的女兒手下留情,其實他自己也不懂。
白止淡淡地掃了一眼,便沒有人再敢多問,跟着他一道離開魔宮。
他們剛走出不遠,魔宮的方向便傳出震耳欲聾的倒塌聲,白止回頭只看到濃煙滾滾中那座聳立在崖頂的魔宮大殿緩緩坍塌下去。
“你們先走。”說罷,人已經又折了回去。
一身紅衣的女子孑然一身地走在魔宮外的山岸,下面是溶岩飛濺的巖流河,她站在崖邊閉上眼睛,傾身朝着那紅火的巖河中墜落而去……
她以爲,在這裡便可以結束一切,讓這炙熱地巖河融化她的生命,融化她的愚蠢,融化她這可笑又可悲的愛情……
然而,她並不知身後已有人翩然而至,將她拉離了死亡的深淵,卻也帶入了另一個地獄。
——
老大要我這個月加更衝刺大結局,出版編輯又跑來要我這個月交全稿下個月上市,誰給我一條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