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寵溺變成了驕縱,沈良思的世界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整個校園裡沒人會再欺負他,同學將嫉妒都掩藏起來,圍繞在他身邊的永遠都是阿諛奉承,豆芽菜吸取了營養早已變成了大樹,沈良思掩埋在心底的惡劣因子也全部都被蕭亦激發出來,孤傲,囂張,跋扈,他開始享受着光環,和這光環爲他帶來的一切。
沈良思還是會擔心,但他慢慢發現,他越惡劣,蕭亦對他就會越好,越寵溺,樂此不疲的替他收拾他製造出來一個又一個的爛攤子。
蕭亦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小思,你還是太老實了,可以變的再壞一點。
他還能多壞,他是沈良思啊,他的壞,說白了也只不過是一個青春期男孩子的叛逆和一直壓抑着以前不敢宣泄出來的憤怒和不敢表現出來的情緒。
那樣的生活持續了兩年,男孩和男孩之間友誼也在慢慢發酵,感情慢慢不再單純。
當高三那一年,蕭亦第一次進入了沈良思的身體,伴隨着一聲聲低吼喘息,沈良思說,“蕭亦,我終於成爲了另一個你。”
蕭亦說,“我終於和另一個我融合在了一起。”
當時沈良思還沒有同性戀的概念,他只知道,他愛上了蕭亦,這個男孩不再是自己崇拜的偶像,而是想要廝守終身的戀人。
而他也相信,給自己如此多寵愛的蕭亦也是愛他的。
相思樹底說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爲情。
沈良思每日吟誦着關於愛情的詩詞,一切都變得那麼美妙,可又有些患得患失的憂思。
戀愛中的人難免矯情,而沈良思沒注意到的是,蕭亦其實還一直是那個蕭亦,而自己早已不再是當初的沈良思。
人生中最快樂的三年走到了盡頭,高中畢業那一天,蕭亦對沈良思說,“我會去英國。”
沈良思揪着蕭亦身上的鈕釦,毫無感知的笑道,“怎麼以前沒聽你提起過,你要帶我走麼?”
“不會。”
這個答案讓沈良思很意外,也很鬱悶,卻還是挑着嘴角,“放心,我會等你回來的。”
“不用等我,我不會再見你!”
沈良思以爲自己是在做夢,不可置信的看着蕭亦,殊不知過去的三年他纔是真的在做夢。
“我可以答應你最後一個要求,或者滿足你一個願望,你隨便提,我都會辦到。”
“我纔不要提什麼要求,也不要什麼願望,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永遠,蕭亦是永遠,如果這可以算是一個願望你能答應麼?”沈良思覺得蕭亦還是在跟他開玩笑,是要他提出這個願望,給他們愛情一個承諾。
蕭亦卻搖搖頭,“對不起,只有這個我辦不到。”
那一天自己的瘋狂,沈良思如今還記憶猶新,他不斷重複的問,他到底是哪裡做的不好,是不是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或許是迫於他家裡的壓力,他會改,會跟他一起克服困難,他可以爲他付出一切。
蕭亦只是冷冷的推開他,“不要再糾纏了,我們之間結束了,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有沒有其他的要求,如果沒有,那麼我們可以說再見了。”
他們的愛情就是這麼可笑,前一天他還在給他無限的寵愛,第二天就告訴他不要再糾纏。
310包房裡的沈良思,緩緩的將西裝從身上拿下來,如果他能預支未來,他當時絕對不會在最後提出那一個請求。
如果沒有那一個要求,也許他就會將那三年做爲一個美夢永遠的封存起來,而不是演變成一場噩夢。
他怎麼捨得放手,怎麼可能在一瞬間接受將要失去蕭亦,那一天他死死的揪住蕭亦的雙臂,祈求的道:“能不能再給我一年的時間,一年就好。”
沈良思依舊單純的想,再給他一年,他要變成一個完美的情人,把蕭亦永遠的留在自己身邊。
“好。”蕭亦答應的很乾脆,“既然如此,我給你一年時間,讓你看清楚我,認清楚現實。”
蕭亦推遲了一年出國,陪沈良思一起進入了一所著名大學,他們的戀情無人知曉,可沈良思卻無所謂,他知道他們的關係曝光會給他帶來更大的壓力,他只是想留他在自己身邊。
大學一年,除了做-愛,蕭亦再沒給沈良思任何的寵,除了學業,沈良思漸漸失去了蕭亦給他所有的光環,也漸漸將身上那些惡劣因子祛除,努力的去做一個完美的情人。
年少時期的初戀,少不更事的愛情不是誰都可以保證理智,都會犯些很傻很天真執迷不悟的錯誤。
可那一年沈良思將蕭亦留在身邊的願望沒有實現,而蕭亦卻實現了讓他認清楚現實。
沈良思終於明白,蕭亦從來沒有愛過他,他只是塑造了另一個自己。那些寵愛也只不過是他遊戲的籌碼。
依稀記得,那一年,蕭亦對他說,跟着我吧,我讓你變成另一個我。
以爲只是相識的一句玩笑,可蕭亦卻是很認真的用了三年的時間成功塑造了另一個他,他不是在複製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而是在給他同樣的光環來打造不一樣的他。
那句我有什麼值得人喜歡的,是蕭亦的自我厭惡,他是蕭家的獨子,在蕭家的光環下承擔着整個家族的希冀,他活在長輩們給他定做的模板中,他的言行舉止必須按照那個模板活在那個框架下。
蕭亦逃不出來,卻想要知道如果沒有那個模板,在同樣的光環下,自己會成爲什麼樣子。青春期的叛逆,蕭亦也有。
他選擇了想要站在他身邊的沈良思,只是年少時一時興起的惡趣味,然後樂此不疲的玩了三年,他給了沈良思除了身份之外所有的一切,他看見了陽光下倔強而又得意的笑臉。看見他揮霍青春,肆意妄爲的生活。
但當他長大了,遊戲變的無趣,他也將得到自由,那麼他沈良思將不再需要存在。
回憶嘎然而止,沈良思捧着西服外套,慘笑,“蕭亦,我都明白了,也選擇離開了,可是你爲什麼卻食言了,還不放過我?”
一段戀情結束,人會瞬間的清醒,沈良思也是有自尊心的,他也不會死皮賴臉的糾纏着一個不愛他甚至一直在耍他的人。那時的沈良思雖痛苦,但也算走的灑脫。
如果故事可以那樣的結束,他也只會怨不會太很他,畢竟他給了他人生當中非比尋常的三年,他沈良思頂多會帶着受傷的心痛苦個幾年,或許他們今天再見面亦可以有點頭之交,可是後來的事情卻完全脫離了他們所能控制的軌道……
這一件外套會出現在這裡,沈良思再愚笨也猜出了那個嫖客的身份,他是蕭亦身邊的人,是蕭亦安排的他來點自己的臺,這樣剛纔那客人所有的舉動就都可以有合理的解釋。
可沈良思不明白的是,蕭亦爲什麼會這麼做,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最壞的就是,蕭亦想起了一切,而這件外套是給他的一個警告,是在告訴他,要他主動找他投案自首?還是給自己時間逃跑?或者是告訴他,他即將對他展開報復?
跑,他能往哪跑?
坐以待斃也是死路一條,沈良思嘆了口氣,想着他不如主動去找蕭亦談談,不管曾經愛過或者不愛,恨或者不很,都已經是過去式了。他是差點因他而死,但畢竟他還活着,而他曾經給他的傷害一點都不比他給他的少,沈良思想自己當初就是年輕力壯,要不然也早就給他折騰死了。
要說誰該更恨誰。沈良思覺得要從受害者的角度來算,是蕭亦先耍他的,先欺騙他的感情的,要該報仇也該是他先來啊!
這麼一想,沈良思就跟大力水手吃了菠菜,奧特曼變了身,紅太狼附了體,渾身充滿了自信的力量。對,蕭亦沒什麼好怕的,充其量頂多算個前男友。好好談談以後各走各路,互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