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得有些誇張的辦公室,裡面擺放的東西卻很少,一個大辦公桌,沙發茶几,書櫃,多餘的一點沒用的擺設都沒有。格調已灰黑爲主,整個辦公室讓人感覺空空蕩蕩的,過分的嚴肅。特別是牆上還掛了一把巨大的藏刀,作爲唯一的裝飾品,看着就讓人不寒而慄。
何特助看了看沈良思,道:“不錯,如你所想,這是周總的辦公室。”
這麼大的地方卻不放什麼東西,在沈良思眼中簡直是浪費國土,要知道這棟大廈所在的位置可是寸土寸金,還裝成這樣,可以想象這裡的主人精神是有多變態。
小藥覺得站在這裡有點冷,不禁縮了縮肩膀,朝沈良思靠了靠,小聲道:“這裡怎麼感覺陰森森的,阿思我們趕緊離開吧。”
沈良思斜眼瞧瞧小藥,心裡不禁對周煜霆嘲笑一番,自己都不喜歡,肯定當初裝修的時候淨顧着裝酷了。
何特助耳尖得也聽清了小藥的話,頗爲無奈的嘆口氣,果然周總變身之後與本人詫異巨大啊。話說他雖然是知道周總出事的人之一,但也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觀察變身後的老闆。感覺不錯,有人情味了,還有那麼點小萌。
沈良思先安撫下小藥,“別怕,我們一會就走了。”又不禁問道:“難道對這裡你沒有一點熟悉感麼?”
小藥搖了搖頭“你不是第一次帶我來這麼。”因周煜霆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怕自己失憶後會在公司鬧事,便很少到公司,所以門口的新保安不太熟悉他,小藥也從沒在公司醒來過,這裡的確是他第一次來。
“好吧。”沈良思轉而看向何特助,“我想知道,你跟他之間的關係。”
“我是他的特助,但只負責他工作方面的事項。”何特助直接答道。
“那我可以認爲你是他……我是指周煜霆,關係很親近的人麼?”
“當然。”
“那你現在可否告訴我,既然你們早就知道他有這樣的問題,爲什麼還放任他一直跟着我,難道你們就不怕他在我身邊出事?”
“來,先坐下,你這個問題我得一步一步回答你。”
何特助把沈良思二人請到了沙發的位置,派人送進來兩杯咖啡後纔開始解答,“首先,周總的私人醫生範醫生還沒有爲周老闆提出完美無風險的治療方案,我想你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了,周老闆變成這樣是什麼原因。”
沈良思點點頭,“他頭部裡有碎片,而且位置很危險。”
“所以,我們現在只能爲周總保守治療,而這治療只能讓他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卻解決不了他間歇性失憶的問題。”
“可是解決不了你們可以看住他啊,你們就這樣讓他亂跑,是很危險的事情。”
“這個我們當然知道。”何特助聳聳肩,“但是我們目前也還沒有解決的辦法。”
“什麼叫沒有辦法?把他關在家裡不就好了。”
“是這樣……”何特助停頓了下來,兩眼直視着沈良思。
沈良思看出了端倪,指着自己試探的回道:“是因爲我?”
“對。每次周老闆出現失憶的狀況都很突然,有時是在家裡,有時是在範醫生那裡,甚至在我們察覺不到的時候,他就已經跑去找你了。即便他在我們面前失憶,我們也曾嘗試攔住他,可是不行,他會情緒變得很激動,我們怕他過於激動震盪到他腦子裡的碎片,就只能放任他繼續去找你。”
“原來是這樣啊……可是你還是沒有回答我,他萬一在我身邊出事怎麼辦。”
“這個你大可放心。”何特助自信的回道:“我們已經派了周總的親信暗中保護周總。還在他身上裝了追蹤芯片,所以只要他一出事,我們立刻就知道,也已經制定好了緊急醫救方案。”
“暗中……”沈良思聽到這兩個字又驚又憤,“也就是說,我們的生活已經被你們監視了?”
“沈先生,請注意你的措辭,我們只是保護周先生,但你的,或者說是你們的私生活,不在我們視線範圍內。”
“我不懂你的意思。”都監視了,還不在視線範圍內?
“我這樣說吧,我們的跟蹤器可以確定周總的位置,而保護人員只需到達距離你們三百米之外的位置,一旦發生情況,他們可以第一時間奔赴過去,卻不會監看到你們的生活。我這樣解釋你明白麼?”
“……”不得不說,他們這個辦法考慮得算是相對周全。
何特助微笑,“這是必須的,因爲周老闆的私生活不管他是在哪種狀態,我們是都沒資格監視探聽的。”
“可三百米太遠了吧……那你們怎麼知道小藥,哦不,你們周總出沒出事啊。”
“是這樣的,範醫生研究的追蹤芯片附帶的主要功能就是檢測生命體徵,如果周總這邊有波動,範醫生就會第一時間通知我。”
“……那這麼說你們知道小藥,不,周總今天早上又出現頭疼的狀況了?”沈良思來回轉換的有點暈。
“當然知道。”何特助深深的嘆了口氣,“這也是我們所擔心的,周總出現狀況之後倒還好,頭疼的頻率還不是很高,可是當他一回到周總的身份,就會經常出現間歇性頭疼,具體原因要等範醫生的報告出來後才知道。”
“你是說,當他變成小藥的時候,反而情況更好。”
“對,可這也是我們最擔心的,我們怕……”
“怕再找不到解決的方案,他就回不去了?”
何特助表情凝重的點點頭,沈良思知道自己猜對了。
何特助繼續說道:“你應該也發現了吧,現在周總停留在你身邊的時間在延長,以前只是一天或者半天,而現在兩三天他都回不來。”
這個沈良思昨天就意識道了。反問道:“那你們想就這樣等下去?在他治療方案沒出來之前,你們就沒有其他辦法了麼?他自己怎麼說?”
“你是說周總?”
“對啊,他清醒的時候總得有個交待吧。”
“倒是說過。”
“怎麼說的?”
“交待公司的工作暫時有我來代辦。”
“我沒問你工作的事情。”他們旭日集團就是倒閉了也跟他沒多大關係啊,“我是問,他清醒的時候也放任他自己跟着我,沒給變成小藥的自己做什麼安排?”
“周總他說跟着你也挺好的……”
“什麼?!”
“周總說你把他照顧的很好,說他挺喜歡在你身邊的,他還說能感覺到,變成另一個自己之後,他很依賴以及需要你!”
“這是他說的?親口說的?”沈良思怎麼不信呢,這哪像那個沒事裝酷,愛耍人玩的周煜霆會說的話。
“當然,我沒理由騙你,更不敢胡亂編排周總的話。”
沈良思不覺側頭看看身邊安靜懵懂的小藥,“你還算有點人情味。”
“啊?”“沒事。”
何特助忽略二人的互動,繼續,“還有,周總跟在你身邊產生的費用,會摺合成你母親的醫藥費,我們已經先打一部分款給醫院了,還指派了專職醫生給你母親,這個你也已經知道了吧。”
“知道了。”果然是他。
“周總上次回來又交代過,以後你母親的醫藥費都由周總負責,直到他出院或者……總之,你母親的醫藥費,不需要你再操心了。這就是我們對你的報酬,我想我們支付的價碼不算低了吧。”
當然不算低,簡直不要太高,照顧一個身強力壯還能幫忙的小夥子和醫治一個滿身是病的老太太相比出的費用,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可是,沈良思突然意識到什麼,“你們是不是已經把我的底細查透了?”
何特助一笑,“這是當然,但我們只是考慮到周總的安全。”
雖然很不高興他們查自己,但沈良思也沒說什麼,就當自己爲了母親的醫藥費必須付出的代價吧,但雖如此,沈良思還是說道:“謝謝你們了。你們已經支付的足夠多,就算以後你們想取消對我母親的醫藥費資助,我也不會說什麼。”
“沈先生,您太客氣了,我們周總不差這點錢。”
“……好吧。”
小藥忽然扯扯沈良思的衣服,“你們在說什麼我有點聽不懂。周總是誰,聽你們的口氣好像跟我有關係?”
“沒事,等我回去再跟你解釋。”
“那我們走吧,我不想再在這裡了。”
“嗯。”沈良思拍拍小藥,轉而就像何特助拜別,“我都聽明白了,如果你沒什麼交代,我就先帶着他走了。”
“等等,還有件事。”
“?”
“周總還交代一件事情,就是公司如果有較大的他必須出的活動,而他又恰巧不在,活動又不能改期的時候,就讓我們去找你,讓你把他暫時交給我們,等解決完問題他依然沒有轉變的話,我們再把他送到你身邊。”
“啊?”
“恰巧,我們公司今晚有一場晚宴,周總必須親自出席,所以,就算你們今天不找到這來,我也會去找你們!”
“你是說今晚?”
何特助擡起手腕看了看錶,“時間馬上就到了,周總只需露個面,與我們的合作伙伴喝上幾杯,其他的事情我會見機行事,所以請沈先生先把周總留在這。”
意思就是讓他自己走,沈良思瞧瞧小藥,覺得何特助所說的不太現實,但還是試探的對小藥問道:“小藥,你先留在這裡,我晚點再過來接你好不好?”
“不要!”
小藥回答的異常快速堅決,不容置喙的口吻。沈良思知道,小藥這樣就是沒有轉變的可能了……只能無奈的看着何特助,“我感覺,好像不行。”
何特助不信,湊到周小藥身邊,用分外親善且溫柔的口吻勸道:“我不會讓你離開他太久,而且我也會好好的照顧你的。”
“我不用你照顧。”他有手有腳的幹嘛讓人照顧,“我要跟阿思一起走。”
“……”何特助撇撇嘴,無奈的看着自己的老闆,變了一個人,自己的地盤就全數拋棄了,連坐都不想再坐,留都不想留。自己跟了他那麼多年,真沒想到還會有今天這種事,他寧願跟着一個陌生人走,也不願意相信自己這個一起打江山的同袍戰友。
“阿思,你是在找各種藉口,離開我麼?”小藥眉頭緊緊的攪在了一起,臉上寫滿了憤怒,委屈。
“沒有!”沈良思也跟着着急,就知道這個何特助的說法不靠譜,轉而道:“我還是先帶他回去吧,你們那個什麼宴會,你再想想辦法吧。”就喝兩杯酒,也應該不是啥大事。
“那,你跟着周總一起去吧!”
“什麼?!”
“這場宴會,對方要求周總必須出席,所以周總必須到場,如果他不願意獨自留下,你就陪着他一起去吧。”
“真的是必須?”
“如果沒必要,我們也不想惹麻煩,畢竟現在的周總不是真正的周總。”
“好吧。”沈良思無奈的應下來,這畢竟也算是小藥的事。
“但是……”何特助微微咬咬牙,有些猶豫,“但是……有可能會讓你感到不適應。”
“沒事,我也算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一場商業宴會我還不至於丟人。”沈良思自信的回道。他可是受過帝國專業禮儀培訓的人,只要不讓他幫忙談生意,其他的他裝裝樣子木有問題。
“沈先生,你誤會了。”何特助保持客氣禮貌的態度,但這件事他必須提前說,好讓他心裡有準備,“可能你會在宴會中,遇上某些你不太想碰面的人。”
“……”沈良思心裡一下子敲起了鼓,“誰……”
沈良思其實想的是,他們不會連把嫖過自己的人都查清楚了吧,怕嫖客遇到妓場面尷尬,自己困窘?其實他們多心了,在帝國穿着花哨的阿斯還是跟現在的自己有所區別的,再說,一般他接客也都是關着燈……
想不到何特助吐出了一個讓沈良思意外以及恐懼的名字,“蕭亦!”這也是他剛纔爲何提出要讓小藥一個人留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