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沒有智腦吧?把你的手伸出來。し”管理員直視凱撒的眼睛道。
每個人面對質疑與面臨拆穿的時候,在心理學和表情學上來看,表現的差異非常大。
這點無關於個人的年齡和閱歷,哪怕是凱撒在被管理員直言他沒有智腦的時候,也不能完美地掩飾他被拆穿時眼睛裡一閃而過的警惕和危險。
凱撒一聲不吭,但管理員已經不需要他的口頭答案了。後者的肌肉有過一瞬的緊繃,好似即將要迎接一場惡戰,眼神從剛纔抱着林臻來求援時的急躁和憂慮中驀地沉靜,變成一池波瀾不興的死水,好似做了驚人的決定。
就算被發現了,大不了拼死一搏,他就不信他不能帶林臻離開這個狗屁帝國。
管理員不知道他心裡的想法,嘆了口氣拍了拍凱撒的肩頭,語重心長地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叛逆呢,反智腦運動不是你這種年紀的小孩應該做的事。不過你也夠聰明,去年浩浩蕩蕩的反偵察了這麼久,可以說所有參加反智腦運動的傢伙都被他安全管理局抓住重新又裝上智腦了,你小子還躲了這麼久。”
凱撒不動聲色,餘光注意到財政家的兩兄弟和手上提着的赫本小王子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眼睛裡露出了莫名其妙的崇拜和激動,他心裡大概有了譜。
看來這個地方是太久沒有外地侵入了,這種可能性已經完全被他們淡忘。
確實如凱撒所想,帝國且不說位於宇宙重重天然屏障之後,高出當世水平太多的科技讓他們有恃無恐,他們對科技的防衛,對自己的人員守衛有着非常的信心,幾百年來都不曾有人突破過這個防線,所以也不會用這樣的思維角度去考慮凱撒的存在。
更不用說事有湊巧,帝國因爲智腦的存在,每一個孩子在出生時都楔入智腦,而智腦中並非空白一片,而是寸載着帝國一代又一代人的智慧和毫無隱瞞的技術秘辛。
這就是傳承,當每一個孩子都帶着前人的碩果長大,他們所接觸的,是境外的人類難以想象的知識體系。曾有人說,這世界上唯二公平的兩樣東西,時間與知識。這個論斷在帝國人和其他人之間並不成立。
他們擁有着深奧的傳承,當他們開始發展出自己的意識,他們將自行翻閱這些資料,而智腦則是最盡責的老師,他們不厭其煩地爲孩子解答,開發孩子的興趣,甚至這些領域的佼佼者都是孩子們的公共資源,一旦超出智腦系統能解釋的範圍,則會立刻駁接到那個領域的最佳人選爲之解答,哪怕對象知識一個三歲的小孩兒。
正是因爲這樣的傳承,這樣透明而高能的教育,帝國孩子的智力開發非常早,而當他們接觸了前人的智慧衍生出自己的想法的時候,被孩子特有的想象力和創造力所修飾的想法將變得千奇百怪。
這也是帝國青少年犯罪率非常高的原因,因爲他們過早地擁有了‘幹大事’的想法和能力。這並不僅僅是任性或好奇才導致的一般青少年犯罪問題。
就拿去年轟轟烈烈的反智腦運動來說,這些孩子主張屏蔽智腦,還給他們的思維自由發揮的空間。他們認爲智腦限定了他們的智慧,錯誤地引導了他們的思維方式,讓他們陷入創新的僵局,只能仰賴前人的智慧。
那種死了不知道幾百年的人留下來的觀點爲什麼還被保存在智腦中?根本沒有任何價值可言。
激進派甚至認爲智腦是帝國最大的陰謀,每個人都沒有**,每個人都是智腦捆綁下的傀儡,從小被綁定智腦的他們根本不能稱之爲有**思維能力的人類,只是帝國和大人們手中的玩具而已!
他們必須要反抗!
而這股激進的想法竟被不少孩子甚至是成年的大人認可,紛紛投入反智腦組織中。而這些高智商犯罪的孩子里人才層出不窮,就有一人突擊了帝國最高的智腦系統,成功將嵌在手腕裡的微型芯片取出,並刪除所有在帝國智腦系統裡的個人資料。
他們宣稱,一切清零,一切乾乾淨淨地開始,他們將是完整的人,不是國家按着模子捏造出來的玩具。
帝國自然不能允許這種惡劣事蹟的擴散,很快開展了高強度的反偵察行動,清掃活動除惡務盡似得維持了整整一年,將那些存在在名單上用千奇百怪的代號行動的孩子們逮捕,重新裝上智腦,並開始了深重的教育。
智腦可以說是帝國維持這千百年沒有衰敗甚至走在全宇宙智慧的前頭的根本原因。
當年帝國人來到這個小星球時,不足千人。
他們在這裡繁衍,在這裡創造文明,但隨着一個個前輩的死去,初生一代人後繼無力,曾經陷入了幾乎文明毀滅的僵局。
是智腦的發明挽救了這一頹勢。
這並不是個人自由的問題,這是整個帝國,乃至全宇宙發展的問題。他們無疑是幸運的一代,一來到這個世界上便擁有這麼多常人窮極一生都無法擁有的東西。
帝國著名的教育家對這些因爲運動失敗而憤怒抵抗的孩子說:“它之所以存在,並存在了這麼多年,難道沒有人曾經因爲它的捆綁而窒息嗎?”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錯,比你們更噁心智腦的存在的人,歷史上比比皆是。你知道他們都是什麼人嗎?”
教育家口吐幾個人名,看着孩子們錯愕的表情,微笑道:“是不是覺得很驚訝?你們的智腦上怎麼評價他們的?哦,讓我來搜索一下。對,帝國最佳創造獎得主,和平獎得主……甚至還有我們的總統。”
“我沒有欺騙你們,比起他們未成年的時候幹出來的事,你們這些簡直只是撓癢癢。當然了
,我也不會揭露他們的黑歷史的,要知道他們之中還有許多人還活着並且非常愛記仇呢。”
“我只告訴你們,他們厭惡智腦的存在,他們一生都在證明他們可以超脫智腦,讓智腦臣服在他們腳下。事實上,他們這輩子都在爲這件事情努力,而他們也做到了。他們成爲智腦不能控制到的存在,不得不重新更新系統,將他們的豐功偉績記載在內。”
“這,纔是智腦存在的意義。”
“爲什麼要拆除它?噓,我知道。”教育家露出一個嘲諷的眼神,“因爲你們畏懼它。只有膽小鬼,只有沒有信心可以讓智腦屈服的人,纔會像驅逐病毒一樣將它趕出你的身體。”
“而,你們,不會是勇者,只是懦夫。”
這一席話成功將這些孩子們的鬥志燃起來,心甘情願地接收智腦植入不說,更發誓有一天要讓教育家後悔,他們不是懦夫,他們是真正的勇士!
而話說回來,因爲那些孩子的名單上都是些千奇百怪的人,因此帝國到現在都沒能將他們完全找到,而凱撒則輕易被管理者代號入座,成爲新鮮出爐的反智腦者中的一名。
他當即聯繫了安全管理局的人,看着凱撒眼裡的殺氣,他無奈道:“別這麼看我,孩子,以後你就知道我這是爲你好了。”
凱撒眯了眯眼睛,沉吟道:“那他呢,我什麼時候能給他授權?”
“不用擔心,很快的。只要你聽話,老老實實地把智腦重新接納進你的身體,你就擁有授權的能力了。”
凱撒聞言道:“那我選擇伴侶授權呢?”
他話音未落,赫本小王子就尖叫起來:“你做夢——!!”凱撒的手掌用力收緊,被卡着喉嚨又痛呼吸又苦難的赫本完全說不出話來,滿臉通紅地踢動雙腿掙扎起來。
管理員同情地看了赫本一眼,而後對凱撒誠實道:“你並不滿足授權伴侶的條件。第一,還是你的年齡。第二,伴侶授權相當於接受分配者,這是帝國最珍貴的資源,你這小屁孩對帝國還沒有什麼貢獻呢,很遺憾地告訴你,在你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派對申請配額呢,所以,想開點吧,不要做無謂的掙扎。”
凱撒沉聲道:“我不會讓他分配給任何人,他只能是我的。”
這句話有多認真,只有凱撒自己明白。
而管理員一天大概就要聽上三四次類似的論斷,便一笑置之。很快,安全管理局的人便進來。
他們接到管理員的舉報,因爲對象是帝國青少年叛逆之最的代表,因此隨身將智腦植入的工具都帶着,謹防凱撒一下改變主意或是鬧出其他要命的事情來。
凱撒一聲不吭地接受了智腦的植入。
對於他這個聯邦人來說,植入智腦完全是陌生的體驗。
他不像這些孩子們,從小就與智腦相伴長大,當身體裡融入一股完全不屬於自己的智慧流,他一時間幾乎暈眩到失重,若非僅僅抱着林臻,他恐怕都要暈倒在地上。
管理員和安全管理局的人無聲地對視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無奈。這個孩子對智腦的排斥反應這麼強烈,到底是有多反感智腦的存在啊。
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某一位教育家,大概要到這位忽悠大王出場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