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星期都會來醫院坐上一個下午,有時候給牀上昏睡的女人講幾句話,大部分的時候都是沉默。
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要過來,好像只有這個時候纔會覺得異常的清淨,外界的一切都能不被打攪。
半年前,許莫醒來之前,他就讓人將他轉移到了另外一家醫院,而葉寧他卻沒有轉走,而是繼續留在了這裡。
所有的消息都被封鎖上了,沒有人知道她在這裡。
半年的救治,許莫那邊已經好轉很多,聽說再過幾天就要準備回國了。
“你還真能睡,你不會是想就這麼昏睡着將孩子生下來吧。”季瑾安看着她鼓得圓圓的肚子,心道,這孩子也真是頑強,受了那麼大的創傷,一度都要保不住,竟然一次一次的挺了過來。
牀上之人沒有任何的迴應,安安靜靜的躺着,若不是一旁的監控設備顯示着她的心跳和腦波動,他都要懷疑這人是不是徹底的睡了下去。
手機震動響起,他看了眼屏幕的來電,轉身走到陽臺按了接聽鍵。
“有什麼事?”
“季總,許莫那邊已經在安排回國的事情了。三天後的航班被取消了,他安排在這邊的人手今天又增加了不少,其中還有不少是國際天才組織的前成員。”
“知道了,那邊的情況繼續監視着,有情況想我報告。”季瑾安說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目光透過窗戶看向屋內的病牀。
......
諾大的高級病房內,男人一頭短髮微微有些凌亂,蒼白的臉上只有一雙眼睛格外的銳利,聲音不高卻震懾力十足。
“還沒有消息?”
面前站着的幾個人俱都是低下了頭,“許總,是我們無能,到現在爲止,都查不到許太太的消息。”
他昏迷了半年,醒來的第一時間便派人去查,可是葉寧這個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根本沒有一點的行蹤。
按理說他派出的人手已經足夠多了,一個大活人,在這個金髮碧眼的國度應該是很容易辨認,而且只要她在這裡,就不會真的一點行蹤都不露出來。
可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葉寧這個名字連帶着這個人都消失的無影無蹤的。
“繼續找,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找到。”他沉聲說道,那雙漆黑的眸子裡有一種淡淡的死寂浮動着。
“我們明白。”
等病房裡的人都退下去之後,熟悉的房間內除了消毒水一點熟悉的味道都沒有。
他眼睛一動不動的看着病房門口,腦海裡浮現出他上一次傷了手的時候,女人淡淡皺眉眼中擔憂的模樣。
心頭驀地一緊,他那天剛離開別墅,身後便傳來一陣爆炸聲,幸好他當時站着的位子在別墅邊緣,門口的橫樑遮擋了大部分的衝力,否則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
饒是如此還是昏迷了大半年才醒來。
聽說他是被一個恰好路過的中國女孩救了的,但是他並沒見過那個女孩的面,當時她將他送到醫院就離開了,再也沒出現過。
阿寧,你到底在哪裡,你知不知道我在想你。
冥冥之中,有些思念彷彿穿透了時間與空間的距離,與他隔了一座城市的病牀上,昏睡中的女人像是感知到了什麼一樣,突然地睜開了眼睛,然後猛地坐了起來。
“啊!”正在給她測量體溫的護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便驚叫出來。
葉寧揉了揉太陽穴,有些不解自己怎麼會在這裡,而且面前還站着個外國護士。
“你......”她的嗓子啞的厲害,火辣辣的疼,剛說了一個字就怎麼都說不下去了。
結果那護士在一開始的驚嚇之後,瞬間就變成了驚喜,睜着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女人,使勁的揉了揉眼睛,在確定自己並未看錯之後,突然大叫着跑出了病房。
葉寧伸了伸手想要叫她卻無能爲力,只能愣愣的看着她跑出去,然後沒等幾分鐘,病房門便被推開,緊接着衝進來十多個醫生護士,俱都是拿着一副看怪物的表情看着自己。
葉寧,“......”
這都是什麼鬼?
接下來便是一連串的問話和檢查,血也抽了不少,她都是愣愣的,明明就是感冒睡了一大覺,怎麼一覺醒來就這麼詭異,難道是沒睡醒嗎?
等大夫們都離開後,她睜着眼睛看着屋頂的燈,眼中的疑惑越來越深,視線收回慢慢落下,突然瞳孔猛地睜大,她嚇得臉色都白了。
這肚子是怎麼回事,怎麼鼓成這樣,她伸手輕輕將手覆上去,明顯的感到了一陣陣動。
懷孕?
這兩個字在腦海裡出現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簡直是瘋了,她才十八歲啊,怎麼就懷孕了。
她自己還沒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病房門再次被推開,這一次出現的不是醫生也不是護士,而是一個男人,穿着黑色風衣的男人朝她走了過來,眼中帶着清晰地喜悅和一點點的複雜。
“你醒了?”季瑾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當聽到她醒來的消息,第一反應不是想該怎麼利用這個消息報復許莫,反倒是單純的趕到喜悅,推掉了下午兩個重要的會議,直接趕了過來。
看到她的臉的時候,這種喜悅中不由得參雜了幾分的不安和緊張,他腦海中已經設想了無數種,她看到自己該是什麼反應。
他甚至有一瞬間在想,何必爲難一個女人呢,既然是他跟許莫的仇怨,他自然由自己的解決辦法。
四目相對,沒有敵視,只有帶着疑惑的審視。
葉寧第一感覺是這個男人長得很好看,她開口問道,“你是誰啊?”
女人沙啞的嗓音帶着不解的目光投注過來,季瑾安微微皺眉,腦子裡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他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站着,眼睛看着她。
“你怎麼不說話,我爲什麼會在這裡?”葉寧不認識這個男人,可她覺得既然他會在這裡應該是知道什麼纔對。
“你不記得我了?”季瑾安過了好一會纔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