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1584年春,西西伯利亞平原,額爾齊斯河流域某地。
一陣馬蹄聲從草甸上空籠罩的朦朦薄霧中傳來,急驟暴烈猶如節日盛會上狂亂的鼓點,其間依稀可辨飛矢破空的輕響與火槍低啞的嘶鳴。隨着清晨第一縷陽光的照耀,這層水氣織就的輕紗開始漸漸消散,草原上的各色景象也在朝露的清洗下慢慢明晰起來。
一小隊騎士在廣闊的大地上縱馬飛馳,他們數量約在百人上下,從衣着上看應該屬於某個信仰伊斯蘭教的韃靼部落。這些戰士神情疲憊衣衫襤褸,渾身上下血跡斑斑,手中的牛角短弓卻始終握得緊緊的。隊列中央的一匹黃鬃馬上伏着一位雙目失明的老者,他的服飾顯然較其他人要考究得多,應該是位部落中的大人物。
在這隊人馬後方約有百步開外,接近五百名騎兵猶如獵狐的猛犬一般窮追不捨。他們頭戴紅頂皮草氈帽,身披寬肩黑斗篷,黃色軍褲下套着長統皮靴,腰間掛着火繩槍或樺木弓,手裡揮舞着雪亮的彎刀,胯下的頓河馬雄駿非常。這些如狼似虎的精銳勇士如影隨形般貼在韃靼人身後,一逼近射程便把密集的箭雨和鉛彈射向前方。雖然自幼生長於馬背的韃靼人無人不是弓馬嫺熟,但面對這些無論兇狠殘忍還是騎術箭術同樣不遑多讓的對手,勝利的希望恐怕也很是遙不可及。
突然前方一聲號炮炸響,面面旌旗豎起,成百名手捧十字弓的士兵從沼澤茂密的草叢中站起身來。目瞪口呆的韃靼士兵猛提馬繮止住奔勢,不知所措地看着從各個方向圍上來的敵人,終於慢慢地一個接一個丟下手中的武器。
一匹白駒以優雅的步伐走出隊列,騎手輕捷地翻身跳下馬來,製作精緻華美的麂皮長靴毫不猶豫地踏過沼澤的泥漿。“遊戲結束了,古楚汗。”一個女聲從蒙面的白紗後傳了出來,清甜悅耳卻又帶着一種不可捉摸的冰冷。
那雙目失明的老可汗勉力從馬背上撐起身子罵道:“你們這些無恥的強盜!侵佔我族領地的異教徒!真主是不會饒恕你們的!”
“老一套了。”女騎士不以爲然地冷笑道:“從阿茲特克到西伯利亞,每個部落首領都是這麼說的,我也沒工夫和你浪費口舌。命令你的餘部停止襲擊我的補給線,老古楚,否則等待他們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決不!”古楚汗大聲喝道:“我的人民決不會放棄抵抗的!”
“你還真是頑固啊,”女騎士被激怒了,“這麼說是我自己在浪費時間了。我可沒有更多的工夫來耗在你這塊爛泥裡!”她轉身翻上馬鞍,堅定而冷酷地舉起右手向下一揮,“哥薩克們,動手吧!”
一把把馬刀高舉過頭,鑽石般璀璨的陽光在刀鋒上閃爍着。女騎士勒馬轉身而去,不再理會身後的怒罵與慘叫。“蕭,你現在到北京了嗎?等着我,我會盡快來到你身邊……帶着你驅除韃虜的夢想與計劃……”
“小姐,”衛隊長不知什麼時候已來到瓦蓮莉婭身邊與她並轡而行,“您現在孤軍深入太過冒險了,如果古楚汗的族人想要爲他復仇的話,我恐怕……”
瓦蓮莉婭輕輕搖着頭,“我根本不在乎這個……葉爾馬克·齊默菲葉維奇的前哨偵察部隊已經離開得夠久了,我擔心……總之,不能因爲任何理由耽擱行程。你對西伯利亞還不瞭解,要是冬天的時候被困在大草原上,這對我們的軍隊來說將會是一場滅頂之災。”
“小姐,我們已經前進得太過匆忙了。這裡離莫斯科行程超過四千裡,通往北京的路上可能還有另外兩個這麼遠。如此之長的補給線是任何軍隊都無法維持的。謹慎的做法應該是步步爲營,在佔領區修建要塞,組織移民……”
瓦蓮莉婭擡起手止住了衛隊長的話:“照那種方式我們再過五十年也到不了中國的。蕭的計劃你和我同樣清楚,現在的任務就是不擇手段不惜代價地在西伯利亞開出一條道路來,至於鞏固佔領區的事情我當然已經有所安排。如果韃靼人還要堅持抵抗的話,我們的後續部隊同樣會毫不手軟地徹底消滅他們。”她停頓了一下,又道:“越往前走,離中國也就越近。你們跟隨我也差不多有一年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大家就都可以各自回家了。”
衛隊長略一遲疑,道:“小姐,蕭大人的命令裡沒有提及任務結束的期限,各位弟兄們追隨在您的身邊也都是心甘情願的。不管您走到哪裡爲誰做事,我們都是您忠誠的衛士。”
瓦蓮莉婭終於忍不住發出銀鈴一般的笑聲:“那可真是太謝謝你們了,隊長。”
“梅爾庫羅娃公爵小姐!”一名哥薩克飛馬向兩人奔來,“齊默菲葉維奇隊長的來信!前哨部隊在鄂畢河上游發現了通往另一條水路的陸上通道。”
“太好了!”瓦蓮莉婭興奮地拍拍手:“這樣一來我們又能向東方前進一大步了!唉,可惜沒有關於這個地區的準確地圖啊……隊長,帝國也沒有關於這個地區的詳細資料嗎?”
衛隊長聳聳肩,“迄今爲止,帝國對泰西地區的瞭解幾乎全部來自於本朝初年從蒙古人手中繳獲的文書圖碟。即便如此,在靖海侯的時代以前也很少有人相信那些東西。根據陰陽官的牽星計算結果,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北斗出地高度爲五十九度少。在如此之大的地域,要想依賴蒙古人的地圖來準確定位是很困難的,何況我們也不知道東西偏差。”
“那麼看來我們只有靠土著嚮導引路了,”瓦蓮莉婭一下子泄了氣,“我倒真希望能夠信任他們。”
衛隊長惟有報以苦笑:“幸好您還給西伯利亞汗國留了不少活口。”
瓦蓮莉婭嬌嗔道:“誰叫他們不肯接受我的和平提議啊,我又沒時間跟那個老頭慢慢磨嘴皮子。再說了,‘征服一個地區最便捷的方法就是趕盡殺絕’,這可是你們蕭大人教我的耶。對於以後遇到的部落也一律這麼辦,要麼臣服;要麼,就徹底毀滅。”
西元1584年4月24日,古楚汗的繼承人馬梅特庫爾率領汗國殘餘的抵抗力量向俄羅斯西伯利亞遠征軍總司令,下諾夫哥羅德的瓦蓮莉婭·安德列娜·梅爾庫羅娃公爵宣告投降。西伯利亞汗國臣服於俄羅斯,接受由沙皇任命的總督來管理。另外古楚汗國必須全力支持遠征軍的進一步行動,包括立即提供至少爲期一年的給養。
4月28日,除少數官兵留下來修築及戍守託博爾斯克要塞以外,遠征軍的主力哥薩克部隊在瓦蓮莉婭的率領下溯鄂畢河而上向葉尼塞河流域進發。不久之後,征服西伯利亞的第三梯隊——來自東歐平原的大批皮毛商人、農民、冒險家們將以和平移民的方式進入這個地區,徹底鞏固莫斯科對此地區的統治。
整個上半年之中,遠征軍一直馬不停蹄地向東方行進,在西伯利亞縱橫交錯的水道網絡中艱難地尋找着前進的道路。7月初,瓦蓮莉婭下令在葉尼塞河上游建立克拉斯諾亞爾斯克要塞,把俄羅斯帝國的領土前沿進一步向東擴展了數千裡之多。到同年8月,遠征軍沿葉尼塞河支流安加拉河進入貝加爾湖地區,開始修築伊爾庫茨克要塞。至此,俄羅斯軍隊已經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悄悄抵上了蒙古人的後心。懷着狂喜而略帶焦急的心情,瓦蓮莉婭靜靜地等待着發動致命一擊時刻的來臨。
“俄羅斯對西伯利亞的征服是一個非凡的成就,土著部落在他們面前雪崩般相繼瓦解,遠征軍的推進速度快得令人驚愕。事實表明,額爾齊斯河流域的古楚汗國僅僅是一個內部沒有堅固實體的薄弱外殼。一旦將它刺破,俄羅斯人便能在短短一年之內長驅直入近萬里而遇不到激烈的對抗。儘管身爲女子,瓦蓮莉婭·梅爾庫羅娃此刻證明了她同樣具備一個龐大帝國締造者的品質。先前蕭弈天在美洲爲帝國所做的事,她在西伯利亞也爲俄羅斯做到了——而且或許還更爲出色一些……
“一連串史詩般的勝利令這年輕的女公爵名揚天下:沙皇之前已經慷慨地赦免了整個梅爾庫羅娃家族,恢復了他們在下諾夫哥羅德的采邑。現在又賜予瓦蓮莉婭‘哥薩克女王’的稱號。從西伯利亞到諾曼底,從亞歷山大到斯德哥爾摩,‘女武神’的神話不斷流傳,令俄羅斯的敵人們心驚膽寒。
“然而,在萬里之外的莫斯科,沙皇伊凡四世已於3月18日不幸駕崩。如果說俞大猷的死訊帶給了蕭弈天一個打開通往帝國權力巔峰之門的機遇;那麼,雷帝的死對此時的瓦蓮莉婭而言,只能說是一個不幸的開端……”
——《梅爾庫羅娃公爵傳》
西元1584年9月18日,陝西西安府黑狐教總壇,靈狐殿。
一襲紫衣的黑妖狐端坐在九重雲階之上,居高臨下地打量着大殿上分陳兩列的下屬們。“你們說蕭弈天已經調遣了十萬軍隊南下?這個消息真的可靠嗎?”
“啓稟教主,屬下們說得都是千真萬確。現今他們的主力已經到達黃河北岸,分別與徐民式和王雙所部隔河對峙。”
“蕭弈天手裡並沒有多少有力的王牌。李成樑的關寧鐵騎是必須留在關外的預備隊,未及萬一絕不可動用。剩下的就只有六萬西洋水兵以及戚繼光的十萬混編車騎兵,”這兩支部隊中又有大約八萬尚且停留在山西,兩萬駐防在薊州,另外還必須除去留守北京的衛戍部隊。短期內能夠集結起的應該不會超過三萬……”黑妖狐自言自語一般喃喃說道:“如此看來那十萬人中絕大部分都應該是直隸、山東的普通官軍吧。光憑這些老弱殘兵就想在正面戰場上和徐民式的優勢兵力抗衡嗎?蕭弈天,你的風格應該是集中主力雷霆進擊啊,難道還另有所圖嗎……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蕭弈天並沒有足夠的物資來白白浪費,南下的十萬非主力部隊又根本沒有發動一場有效全面進攻的能力。那麼,他們的作用自然就只是純粹的威懾意義了。是了!蕭弈天這樣部署根本不是爲了進攻南方省份,恰恰相反,他是要防備徐民式的軍隊渡河北上!
“教主,”有人終於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如果徐民式的軍隊進入直隸、山東的平原地區的話,北方的內閣軍隊不是更容易發揮出他們的騎兵與火器優勢嗎?”
“閉嘴!”黑妖狐看也不看他一眼,繼續道:“蕭弈天這麼做定然有他的道理,這無疑說明河北兵力比我們原先預想的更爲空虛,甚至於沒有把握在平原地區成功狙擊南方軍。那麼他的十幾萬部隊到哪裡去了呢?”他突然打了個寒噤,一下子從座椅上跳了起來:“蒙古!他要向蒙古進軍了!”
“教主,這怎麼可能?”大殿上衆人頓時面面相覷驚呼不斷。
“如果蕭弈天的主力離開直隸地區,那麼他們會出現在哪裡?”黑妖狐激動於自己大膽的推想,兩眼在面具後閃閃發光。“第一種可能是從海路南下,以蕭弈天最熟悉也最爲擅長的登陸戰方式閃擊南京。由於徐民式的主力都被吸引到黃河沿岸佈防,空虛的城市根本無法抵擋數萬精銳步兵的奇襲。這個戰術鄭和一百多年前就在倫敦用過,可以說是西洋軍隊的標準戰術之一。但是,本座決不相信他會這樣做。理由非常簡單:要是南京被攻陷,徐民式軍將再也無法組織起足夠的士氣和後勤反攻北方,而回救南京則正好會給蕭弈天一個圍城打援的良機。因此黃河北岸的防線就顯得完全沒有必要,蕭弈天手頭的資源容不得如此浪費,他也根本不是這種過分謹慎的人。
“那麼,第二種可能是什麼呢?不是南下,那麼就只有北上了!內閣在直隸地區不僅兵力空虛,而且主力相當時間內還無法返回馳援。是什麼限制了西洋軍隊以海軍爲依託的高機動力呢?只可能是他們所不熟悉的內陸大漠了!種種跡象都在表明,對蕭弈天當前行動最可能的解釋就是以南下部隊掩人耳目,主力卻北上出關奔襲蒙古!”
“可是,現在南方尚未平定,他……”
黑妖狐已經恢復了平靜,冷冷地回答道:“這就是蕭弈天與你們這些庸人蠢才的差別了。大蒙古帝國剛剛承受了直隸慘敗的重擊,數年之內都難以恢復元氣,現在只要再加把力輕輕一推便會立即土崩瓦解。相反,如果蕭弈天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內戰之上,主動讓出一個喘息機會的話,他恐怕再也無法等來下一個揮師北上的良機了。”
“教主神機妙算,我等都是自嘆弗如啊!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向徐民式點破蕭弈天的計策,讓他北渡黃河直撲北京!”
黑妖狐只是不屑地哼了一聲:“笨蛋!蕭弈天既然有所準備,肯定就是有恃無恐的了。再說,如果讓徐民式知道內閣軍的真正目標是蒙古,他只會開開心心地據守黃河坐觀虎鬥。你以爲這些節度使們真捨得拿出自己的本錢和內閣拼命嗎?”
“那麼我們該怎麼辦?要馬上向歸化發出警報嗎?”
“不,這也不是解決的辦法。”黑妖狐想了想,又說道:“即使得到警報,大蒙古帝國現在也無法無力跟漢人作戰。我們必須拖住蕭弈天,打亂他的全盤部署。哼,蕭弈天毀掉了本教的宏偉計劃,現在該是還以顏色的時候了。”
“您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可以公開與朝廷敵對了嗎?”
“不,這一切並沒有超乎我的計劃之外,我仍然有足夠的棋子和他較量。”
“這場較量真是越來越有趣了,蕭弈天。”目送着屬下行過禮後退出大殿,黑妖狐默默地對自己說道:“趕快結束這一切到陝西來吧,我簡直有點等不及想要和你直接交手了。”
即便是精於謀術如黑妖狐,也難以對一切變數全知全能。沒有人能夠預料到,就在當天深夜,一起突發事件震驚了整個帝國。
身爲帝國權力最高掌握者,蕭弈天卻並沒有接受官僚階層那一套奢靡的風氣。雖然執掌天下已有三個月之久,年輕的首相一直把自己的住處安排在軍營之中。屬下們多次就人身安全甚至國家顏面的問題勸說過,但迄今爲止,首相府的設計藍圖仍舊無辜地躺在蕭弈天案前,上面壓着小山一般的公文。
平常而言,軍營裡的戒備也不算鬆懈,但相對於被保護者的身份和重要性而言可就太過於單薄了。當一個五人巡邏隊拐過牆角消失在黑暗中的一剎那,一個黑影疾風般竄過火把照耀下的青磚地面,悄無聲息地向大營中間奔去。
有那麼一刻,執勤的崗哨似乎覺得自己看到了什麼。他懷疑地對着眼前的虛空揉了揉眼睛,把這歸結爲疲勞和緊張引起的錯覺。可是就在下一瞬間,有個堅硬的東西在他的後腦上用力一敲,他便像個填滿棉花的布袋一般軟軟倒下。
入侵者在繼續前進,他嫺熟無聲地擊倒每一個固定崗哨,巧妙而迅捷地躲過每一支巡邏隊,最終在首相行轅前停下了腳步。行轅周圍是一圈五丈有餘的空地,被拒馬上遍插的火把照得通明。入侵者略一猶豫,左右打量片刻之後如離弦之箭一般撲向映着燈火的行轅大門。
可是他幾乎立刻停下了腳步,眼睜睜看着另一個黑影緩步從暗處走出,不偏不倚地擋在了行轅大門前。
陳應龍裹在黑色披風下的高大身軀斜對着入侵者,左手斜提着一把騎兵刀,墊着軟底的軍靴令腳步如黑豹一般無聲無息。“站住!”他冷冷地說,右手從披風下探出,慢慢握上刀柄。“不管你是誰,絕不允許再前進一步!”
兩人都再沒說處一個字,默默地相互打量着。直到巡邏隊的腳步聲穿過夜空由遠及近。入侵者翻手從袖中抖出一把長劍,幾乎同一刻,陳應龍也拔刀出鞘。兩人以難以想像的速度撲向對方,手中的利器猛烈交鋒,耀眼的火花伴着金屬刺耳的嘶鳴聲四下飛濺。轉眼間,兩人已經兵刃相接數十合,勝負之數卻仍在五五之間。
整個軍營都從這異樣的喧譁中甦醒過來,隨着無數火把的點燃,成百上千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從營房中涌出。值於此時,想要繼續冒險行刺已經沒有可能,武技與己同在伯仲之間的陳應龍姑且不論,但是堵在行轅門前的數十名火槍手便已令人難做他想。更何況,時間每拖延一刻,四周手執刀劍蓄勢欲擊的士兵更多上一分。想到這裡,入侵者虛晃手中長劍,奮力向後一躍退出戰鬥。陳應龍也不追擊,冷冷地看着刺客突破士兵的包圍逃之夭夭,返身重新隱入行轅門前的陰影之中。
儘管內閣沒有對外透露任何消息,到了第二天傍晚,幾乎整個北京城都在談論着首相遇刺的話題。一些對內閣心懷不滿的文士則聲稱這是蕭弈天一手導演的陰謀,用意在於以此爲藉口對異己分子發動新一次大規模清洗活動。
不論真相如何,沒有人願意成爲藉口的犧牲品。行刺的消息傳出不久,萬曆陛下的特使便帶着禮物出現在內閣成員們面前,以皇上的名義表達了對首相大人的慰問。一衆官員們自然也不甘落後,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依次登門來訪,言明自己支持內閣的立場。
“看到這樣的結果,連我都不禁要懷疑昨天的事是否真的出於自己的一手導演了。”等最後一個來訪者也離開之後,蕭弈天不由開起了玩笑:“這樣一來,我們反倒得到了更多的‘支持’,大概行刺者對此也是始料不及吧。”
“不管怎麼說,大人您必須換個更安全的住處了!”在場的內閣成員們,連同陳應龍一起異口同聲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