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志歸隊,以及配發B-67型小口徑自動步槍,並沒有改變狙擊手部隊的處境。
關鍵就是,在危地馬拉戰場上,需要用到狙擊手部隊的機會並不多。在大部分時候,特種偵察兵就足夠了。如果讓狙擊手去執行普通作戰任務,其戰鬥效率並不高,而可能遭受的損失則難以承受。
對中國軍隊來說,急需解決的問題不是爲步兵提供一種更合手的步槍。
說白了,自動步槍用起來再不順手,也能殺敵。中國軍隊遇到的最大問題是如何在叢林中與敵人作戰。
十一月,陸戰隊與陸軍換防。
陸軍的第七步兵師替換下了第五陸戰師,第十一步兵師替換下了第三陸戰師,此外第九步兵師做爲機動兵力部署在危地馬拉城等大城市。因爲陸軍師級作戰部隊的編制偏小,所以還在薩爾瓦多部署了第十四步兵師。
兩個陸戰師沒有前往薩爾瓦多,而是直接撤退到了登陸艦上。
按照總參謀部制訂的作戰計劃,兩個陸戰師將返回夏威夷羣島,接受爲期半年的休整與訓練。如果半年之後戰爭依然沒有結束,兩個陸戰師將被再次派往危地馬拉,執行地面作戰任務。
受此影響,狙擊手部隊也離開了埃斯昆特拉的營地,回到了登陸艦上。
只是,狙擊手部隊沒有專屬的登陸艦,也就只能借用第三陸戰師的一艘綜合登陸艦做爲臨時駐地。
如果說陸戰隊在危地馬拉是小打小鬧,那麼陸軍登場後就來了一次大手筆。
十一月中旬,陸軍在上韋拉帕斯省與下韋拉帕斯省交界地區發動了大規模清剿行動,投入了相當與一個師的兵力來對付藏在該地區的大約八千名政府軍官兵,僅口徑在一百毫米以上的重炮就動用了六百多門。
可惜的是,這次聲勢浩大的行動並沒有取得預料中的戰果。
到十二月四日,在陸軍參謀部不得不宣佈清剿行動失敗的時候,僅殲滅了不到三千名政府軍官兵。而陸軍爲此付出了八百七十四人傷亡的巨大代價。這個比例,比陸戰隊打得最慘烈的幾場戰鬥都要高。
顯然,出動重兵不是對付藏在叢林裡的政府軍的有效辦法。
更重要的是,陸軍這種大打出手的戰術,使得其他地方的防禦出現了很大的漏洞。
十二月底,危地馬拉政府軍發起了一次極爲瘋狂的反擊行動。
二十七日,近萬名政府軍圍攻哈拉帕。而守衛該地的僅僅是一個陸軍的步兵營。
只是,危地馬拉政府軍的目的不是攻佔哈拉帕。之前的所有戰鬥都已表明。在面對中國軍隊的防禦陣地時,政府軍投入多少兵力都沒用。只要中國軍隊守住了防線,那麼接踵而至的火力打擊就能幹掉大部分政府軍,而政府軍在此情況下只是去送死,根本不可能突破中國軍隊的防線。
政府軍的目的是要對付趕來支援的中國軍隊。
這場被稱爲“哈拉帕戰役”的戰鬥持續了足足七天,戰場不僅僅在哈拉帕,還波及到了周邊城鎮。
戰鬥中。危地馬拉政府軍表現出了極高的戰術素養。
當然,事後證明,指揮這場戰役的不是危地馬拉政府軍的將軍,而是一個德軍的軍事顧問團。
通過圍困哈拉帕,危地馬拉政府軍迫使中國陸軍調動附近地區的駐軍前去增援,而危地馬拉政府軍在路上設伏,重點打擊救援部隊。在二十八日下午,最先出發趕往哈拉帕的一個步兵營就在哈拉帕北面大約二十公里處遭到伏擊,戰鬥持續到第二天清晨。雖然危地馬拉政府軍付出了極爲慘重的代價,有超過一千五百名官兵陣亡。但是遭到伏擊的中國軍隊也幾乎被全殲,僅有不到五十人到達哈拉帕。
這樣的戰鬥,在接下來的幾天裡都在上演。
可惜的是,直到十二月三十日,中國軍隊的指揮官才意識到,敵人的目的不是攻佔哈拉帕,而是要消滅那些離開營壘、趕往哈拉帕的軍隊。也就是說,如果把部署在附近的部隊派往哈拉帕。就是在讓這些部隊的軍人去送死。
問題是,到這個時候,哈拉帕附近已經沒有中國軍隊了。
中國陸軍不得不改變戰術。把地面增援改成空中增援,即利用直升機向哈拉帕送去作戰部隊。甚至空投了大量作戰物資。
只是,這一切都來得太晚了。
一九六八年一月一日,危地馬拉政府軍對哈拉帕發起總攻,在二十四小時內投入了差不多六千兵力。
當時,守衛哈拉帕的中國軍人還不到六百。
十倍的兵力優勢,彌補了危地馬拉政府軍在火力上的缺陷。此外,危地馬拉政府軍還在進攻中動用了數十門火炮以及更多的大口徑迫擊炮,確保能夠爲主要的進攻方向提供足夠多的火力壓制。
戰鬥持續到二日上午,中國陸軍的指揮官不得不承認,已經守不住哈拉帕了。
當天上午,中國陸軍採取了這次戰役中的最後一次行動,即用直升機把倖存的官兵從哈拉帕撤出來。
撤退行動在中午結束,危地馬拉政府軍在傍晚之前佔領了哈拉帕。
這是自開戰以來,中國軍隊丟掉的第一座城市,哪怕哈拉帕的規模最算得上城鎮。
在這場戰役中,中國陸軍總共有一千二百六十七名官兵陣亡、三千四百五十八名官兵受傷、一百三十六名官兵失蹤。雖然危地馬拉政府軍付出的代價更加慘重,即便是軍人獨裁政府公佈的數據,也承認有超過六千名官兵陣亡,上萬人負傷,而中國軍隊公佈的數據是擊斃了一萬三千餘名政府軍官兵,但是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這都是中國軍隊在危地馬拉遭遇的一場慘重失敗,而且不僅僅是軍事上的失敗。
北京時間,一月一日傍晚。
收到總參謀部發來的消息時,席存瑞就知道,他之前抱的任何希望都落空了,中國軍隊在哈拉帕的失敗已經成爲不折不扣的事實。
席存瑞在乎的不是有多少軍人傷亡。
戰爭中肯定有傷亡,誰也不能消除傷亡。
再說了,打了一年,中國軍隊遭受的傷亡並不小,已有近萬名官兵陣亡,受傷的官兵更是多達數萬人。
顯然,軍隊遭受的傷亡已經遠遠超過預期,而戰爭還遠看不到盡頭。
席存瑞在乎的是這場戰役所造成的影響,即這是中國軍隊在這場戰爭,甚至可以說是在大戰之後輸掉第一場戰役。
這次慘痛的失敗,只會讓人懷疑中國軍隊的戰鬥力,從而懷疑中國的國力。
席存瑞想到了停戰,可他知道這是很不現實的事情。要知道,如果中國在作戰失利之後停戰,就只能讓更多的人懷疑中國的實力,從而對中國的國際威望,乃至國際影響力造成無法彌補的損失。
不能停戰,那就得繼續打下去。
晚上八點,國防部長、外交部長與四名參謀長來到總統府。
要繼續打下去,就需要一個能夠取得勝利的辦法。
顯然,這不是席存瑞的職責,而是四名參謀長,或者說是擔任參謀長會議主席的陸軍參謀長的職責。
必須承認,杜傑生的壓力更大。
參謀長會議主席是輪值的,而每一名參謀長只能擔任兩年,所以到一九六八年底,杜傑生就得讓位。接替他出任參謀長會議主席的將是空軍參謀長,也就是羅樹人。如果杜傑生在自己的任期內搞砸了,那麼羅樹人在上任之後,肯定會打壓陸軍,甚至有可能借此機會吞併空降兵。
更讓杜傑生感到惱火的是,遭受失敗的不是陸戰隊,而是陸軍。
雖然分兵據守各處要地的總體戰術是由陸戰隊訂下來的,陸軍只是接替陸戰隊承擔了佔領與守衛任務,但是在陸戰隊充當主力期間,危地馬拉政府軍根本就沒有機會,而陸軍上場後就遭遇慘敗。
也就是說,不管杜傑生有多麼充足的理由,責任都在陸軍身上。
這讓杜傑生認識到,如果他不能找到解決當前問題的辦法,那麼席存瑞將非常樂意讓參謀長會議主席去背下黑鍋。
問題是,有什麼辦法能夠解決當前的難題呢?
辦法不是沒有,而是用不上。
這就是,陸戰隊已經總結出了一套較爲有效的戰術,即充分利用垂直空運力量、也就是直升機帶來的便利條件,提高部隊的戰場機動能力,從而讓各個據點都能夠及時獲得兵力支援。
只要把這套戰術用好了,那麼分割開來的據點就連在了一起,構成了防禦圈。
問題是,這套戰術的核心力量是垂直空運,也就是直升機部隊,而陸軍航空兵並沒有組建單獨的直升機部隊,也沒有組建空中突擊部隊。與陸戰隊相比,陸軍航空兵的直升機都是配備到各個師的,也就是各個師的航空旅。要命的是,重型裝備無法用直升機空運,而陸軍又不像陸戰隊那樣,早就針對空中機動作戰進行了編制調整,降低了步兵部隊對重型裝備的依賴程度。
陸軍可以做類似的編制調整,但是需要時間,而杜傑生缺的就是時間。
也就是說,他得想出另外一個辦法,或者是轉移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