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山!
此刻齊王府上下還有牛首山那百十個馬匪全都窩在百花山的一處馬匪城寨裡呢,他們搬過來已經大半個月了,房屋、吃穿用具自是都已經安排妥當。
冬日裡,山裡更冷,寒風刺骨夾帶着雪花,吹在人的身上,宛若刀割。
此刻城寨外依然白茫茫的一片,一眼看不到頭的大雪呢,大風吹在積雪上,吹動起的雪花似是又下了一場大雪一般。
所幸,山裡樹木多,砍來樹木就能燒火、烤爐,一個個的縮在房間裡,倒也不是特別的難熬。
一日一日這搬過去。
金陵城裡卻一點消息都沒有。
齊王妃端坐在火爐旁,雙手插入袖筒內,不免擔憂神傷,思索着金陵城裡此刻到底什麼情況。
上一次谷大勇等人回來,帶回的消息不多,只知道還沒找到姚廣呢,而且,牛首山的情況已經暴露,長公主也已經知道了齊王府的人都還活着,這讓她坐立不安,她不認爲他們縮在百花山裡就能徹底平安。
這就是一顆雷,隨時都有可能炸開,所以自是越快解決問題,離開這裡比較好。
此時算了算日子,前前後後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不知距離翻案還有多遠。
她雖然深知齊王府的案子是通天大案,想要翻案几乎是難於登天,但她還是不免希望早些到來。
“如果王爺沒出什麼意外的話,應該早就到古寧塔,哎,這麼一想,若沒他,此刻我們或許已經死在路上了,不,是死在牛首山啊。”
齊王妃眼神發直,直勾勾的看着,心裡想着,念着,無非是希望早點得到一些消息,無非是希望那人能快點翻案成功。
所幸,此刻。
齊王世子項雨笑呵呵的穿的圓滾滾的在屋內玩耍着木球,樂呵呵的聲音傳來,讓她心裡還能安定一些。
世子笑嘻嘻還撲向她的懷裡,奶聲奶氣的說呢,“母妃,我想出去玩呢,屋裡太熱了。”
“熱了就脫一件衣裳,外面太冷了,雨兒就在房間裡玩吧。”
齊王妃閔靜笑呵呵的蹲下,將外面的狐皮袍子退下,拿來茶水遞給他,“喝些水,歇着玩。”
“是呢。”
孩子是無憂無慮的,只是兩三月未見齊王。
齊王世子似乎就把父親給忘了,只是偶爾有人提起纔會問一聲,平常就只剩下玩了,渾然不知。
“這樣也好啊。”
齊王妃看着自己的寶貝兒子,臉蛋紅撲撲的,胖乎乎的似是野味吃多了,還胖了呢,越發高興了。
雖然現在處境艱難,長公主的獠牙不知什麼時候就伸向他們,但終歸是一家人都還活着,兒子也在健康長大,就也釋然了。
她此刻隨着時間的推移,其實已經慢慢的習慣了這種生活,縱使回不去齊王府了,若能找個地方,隱姓埋名起來,過上安穩日子也是好的。
將兒子撫養長大,自己也算對得起王爺了。
可一想起如此,她又否決了自己這個想法,王爺還身處苦寒之地,揹負着裡通外國的罵名,自己怎能氣餒呢。
“不行,一定要還王爺一個清白,這件事,不能就此罷休。”
齊王妃再次咬牙篤定的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在搖擺。
但整個齊王府又有幾人真的這般堅定的,多數人恐怕已經搖擺了,若不是此刻大雪封山,牛首山的馬匪們不偷偷溜掉,這些在外面有產業的奴僕們,過不得山裡的苦熬日子,恐怕早就走了,定是不會在此地陪着齊王妃等人苦熬。
比如那位出賣齊王府的人,肯定就是這種想法了吧。
“哎,真不知會是誰呢?一定也是她陷害的王爺啊。”
齊王府眉目哀傷,不免嘆氣感慨。
所幸,此時已經順藤摸瓜,找到了線索。
“嘭!”“嘭!”一聲敲門聲響起,蕭寧的稟報聲傳來:“齊王妃,有重要線索向您稟報。”
“嗯,進。”
齊王妃意識到了肯定有重要情報,立刻讓丫鬟帶着世子項雨去了裡間,她自顧自的端坐,柳眉緊皺的問道:“是不是那人等不了了,又在傳遞消息啊。”
他們從牛首山搬家離開,那人傳遞出去的消息就基本等於白傳了,必然還會在傳,齊王妃一直仿着這點呢,一直派人嚴加防範的盯着。
蕭寧一直負責這事,立刻點頭,“對,她這次夥同了一個看門的護衛,準備一起逃走呢,結果那護衛膽子小,思索再三後,選擇了反水,已經向我稟報了一切。”
“柳如玉?!”
齊王妃懷疑的第一對象自是柳如玉了。
被抓的那個馬匪說女人給了她一夜,讓他甘心赴死,而整個齊王府誰有整個本領啊,無非是秦淮河畔的清倌人,柳如玉了。
她是秦淮河畔的清倌人,自然最是愛錢,又言,無情,戲子無義,不免讓人這麼想的。
結果。
蕭寧搖頭道:“回稟王妃,並不是柳夫人,而是楊夫人!”
“楊夫人,怎麼可能是她,她可是前王妃的通房丫鬟啊?而且她已經近四十歲了啊?”
齊王妃大爲吃驚,萬沒想到會是楊夫人。
楊夫人本名楊月茹,本是先齊王妃的通房丫鬟,而後被齊王扶正坐了如夫人,眨眼間已經近二十年了。
閔靜當年嫁入齊王府時,同樣也是如夫人,還要尊稱楊月茹一聲姐姐呢,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齊王府無正妃,楊夫人便如同正妃一般,位置極受尊崇。
一直到後來閔夫人成爲了齊王妃。
她才逐漸落寞,她自那日起便開始吃齋唸佛,少管事情了,也很受大家尊敬,萬沒想到居然是她。
齊王妃傻眼了,不禁狐疑的哼道:“不會是她吧,她從小在謝府長大,隨前王妃嫁入府邸,一直跟着齊王,齊王都說,楊夫人知大體,讓我多尊敬幾番呢,怎麼可能會是她,她都這個年紀了,那馬匪也不會上勾啊?”
蕭寧怎能不知道這裡面的事,但還是無奈搖頭道:“王妃,不會有假的,我聽到時也很震驚,但那名馬匪說的很清楚,先是楊夫人的貼身丫鬟如月去勾引的他,而後是楊夫人,說定了,今晚要一起離開百花山,還說下了山,許那馬匪許多好處一類的,怪只怪她選錯了人,這馬匪膽子小,沒敢,這才找到了我,通稟了這一切,字字是真,一點假都沒有。”
他又道:“楊夫人那邊我怕出什麼事,我已經派人給控制起來了。”
“你辦得很好。”
齊王妃依然不敢置信,便連忙起身準備去審問一下,甚至責備一番,齊王府對你怎麼了,你怎能如此,你縱使想坑害齊王府的人,這裡可還有你家小姐的血脈項靜呢。
可又一想,對方已經做了,自己何必問呢,問來問去,反而沒什麼意思,就又坐穩了,揮手道:“你去審審吧,我就不去了。”
“這······”
蕭寧沒有想到,不知如何是好。
他平時對楊夫人也很尊重,也不知給如何審問。
齊王妃便揮手道:“審問如月就是了,她家主子的事,想來她都知道的,這丫頭長的美,心氣高,愛惜自己臉蛋,你且嚇唬嚇唬,她必是什麼都說的,至於楊夫人,關起來吧,先給她留個體面。”
“是。”
蕭寧拱手立刻去辦了。
百花山內寒風刺骨。
蕭寧穿着熊皮大氅,持着劍,頂着寒風,橫眉冷目的走到了已經被控制的如月姑娘房間裡。
此刻,如月姑娘泣不成聲,抽泣着誠惶誠恐的哭的淚人一般,知道事情敗露,自己要小命不保,嚇得瑟瑟發抖,哭個不停。
她嬌好的狐媚子臉頰,妖嬈的身段,不輸齊王府的任何一個丫鬟,也是在老太君身邊長大的,是齊王府裡的大丫鬟呢。
人頭熟,整個齊王府裡沒她不認識的。
此刻她見蕭寧來了,立刻撲在地上,哭哭啼啼嬌滴滴的求饒呢,“蕭大哥,念在你我相識這麼多年的份上,你就饒了奴婢吧,我也是喝了豬油蒙了心,盲目的聽從了楊夫人的安排,其實我無害大家的心啊。”
蕭寧自是不給好臉看,“噌!”的長劍拔出,“吭!”的一聲,插入了旁邊的圓桌之上,哼哧道:“說,到底怎麼回事,若早些坦白,實話實說,我必然會像王妃那裡給你求情的,你若不說,小心你的臉蛋。”
“啊!”的一叫。
如月姑娘顫顫巍巍的心神巨顫,怎敢藏私,立刻渾身顫抖的捂着臉頰將事情原委說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