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悶響,只砸在距離箭塔至少五十步的地方,沒砸着箭塔,反倒是砸進了一隊叛軍中,原本齊整的方陣不由得渾亂起來,隨後又在軍官的厲喝聲中,恢復了陣型,繼續向前。
隨着一聲聲的喝令,城牆之上三十五部投石車都開始運作了起來。一塊塊的巨石發着嗚咽聲,在天空飛行了一段距離之後,狠狠地砸下地面,不管它們砸中的是盾牌,還是鐵甲,還是人體,都會被它們砸破,砸碎,砸扁。
而隨着我們這邊的投石車發威,對面的十來臺投石車也開始攻擊,只不過,它們所拋射出來的巨石,都砸在了距離護城河還有五十來步的距離上,看樣子位置的高低,也能夠影響到射程的遠近。
終於,在第三輪的時候,接連有七塊巨石都砸中了那座箭塔,砸得箭塔整體都搖搖晃晃,而墜落下來的巨石,更是讓那些擠成一團在推動箭塔的叛軍死傷慘重。
“快加油勁,爭取在下一輪把那玩意給砸爛了。”指揮着投石車的軍官在那裡大吼着激勵着士氣。很快新的一輪巨石又飛了起來,這一次,卻只有三枚巨石命中。
而那箭塔看似搖搖欲墜,卻一直堅強的聳立着,在那些叛軍的奮力推動之下,緩緩地向着城頭近逼過來。
這時候,那些距離城牆角下已經不足兩百步的叛軍們突然狂吼了一聲,就如同潮水一般,向着洛陽城涌來,而那鼓聲,也越發地激昂!這個時候,我纔看清楚那些叛軍手裡邊並沒有提着刀,而是揹着一個袋子,靠,想起來了,肯定是想要填護城河。
“繼續給我砸,砸那狗孃養的箭樓,不許換目標。”看到那些投石車的青壯們有些緊張和慌亂,使得這一輪的投石都投歪在人羣裡,雖然砸死了不少的叛軍,卻只有一枚巨石砸在了那座箭塔之上。
最終,在第五輪的三枚巨石奇蹟般的命中了靠左側的支架,生生砸斷了一隻腳,讓原本只是搖搖欲墜的箭塔發着難聽刺耳的吱嘎嘎聲,緩緩地轟然倒下。
看着那高高聳立的箭塔緩緩倒下,甚至嚇壞了不少護衛在箭塔周圍的叛軍士卒,當砸下來之後,不光把旁邊一部倒黴的投石車給生生砸散了架,甚至還壓死了七八個被嚇呆之後,沒來得及逃開的倒黴鬼。
看到了這一幕,本公子情不自禁地向老天爺送上一個飛吻,看樣子老天爺也在眷顧我這位優秀的穿越者的命運。
看得旁邊的裴元慶一臉的莫明其妙,本公子自然不會告訴他飛吻是一種西化的禮儀,可以用來作爲人們激動與興奮的情緒表達。繼續專心致志地看着那些投石車繼續猛砸巨石,而這個時候,那些叛軍已然衝至了勁弩的射程之內,隨着一聲聲竹哨,一排排的箭矢,猶如出巢的蜂羣般飛出。
而下面的叛軍射手,在盾牌的掩護之下,開始向着城頭拋射。箭雨之密,以至於在半空中,來去的箭矢居然湊巧碰撞在一下,雙雙無力地跌落在護城河內。
而更多的叛軍,把手中的草袋子往護城河裡邊一扔,轉身就往回跑,兩萬多叛軍,這個數字可不小,不過盞茶的功夫,護城河裡,已經隱現那些草袋的蹤影。
幸運的是,那兩剩餘的兩臺擡石車,除了在城牆上砸了數塊巨石之外,連牆頭都沒摸着一下,就被城頭上的投石車給砸成了碎片,這下子,本公子總算是鬆了口氣。
而身後邊傳來了李元芳的大聲呼喝,回頭一看,方自看到李元芳等人拿着一根棍子,一頭挑着二三十塊磚石,業已經上了城頭。本公子不由得大喜,拍了拍裴元慶這廝,示意這哥們幫忙在這監督着,我在柳徇天的掩護之下,扛着盾牌衝了過去。
“國公爺,您真不讓扔這種石彈,反而扔這磚石?”站我跟前的一位軍頭滿臉的苦笑,這傢伙鐵定以爲本公子是閒得蛋疼無聊了想要來得瑟。
“聽我的沒錯,現在叛軍沒有戰車、箭塔,咱們現在要乾的是砸叛軍,你這麼一塊巨石能夠砸着幾個人?”我耐心地道:“換成這樣的磚石,一個拋勺怎麼也能夠裝上十塊磚頭,一扔出去,那叛軍最少也得損失七八個人。”
聽到了我如此說,這位軍頭兩眼一亮。“國公爺英明,還真是這個道理。”這傢伙也不廢話,當即喝令青壯把這玩意給搬到了拋勺上面,隨着一聲發喊,五十拽手一齊用力,十塊磚頭剛剛被拋出,就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四散開來。
本公子親眼看到了落下來的石磚除了三塊直接掉到地上沒起作用之外,剩餘的七塊磚頭都產生了效果,砸到了六個倒黴鬼,引起了那些正在扛麻包的叛軍一陣慌亂。
“還真有效果,來人,快,讓咱們這邊的投石車全都扔磚石。”裴元慶也是一臉的驚喜,狠狠地拍了俺一巴掌以表達他的內心激動之情後,回身朝着那名湊上前來看情況的軍頭吼道。
“元芳,再叫上五十人,和你一塊去擡,把那裡的磚石全給我運上來。”信心大增的本公子朝着李元芳喝道,很快,這一隻運磚隊再次行動了起來。
而接下來的一次集體拋石,至少有上百塊磚頭在天空中飛舞,嚇得那些在城頭奔跑的叛軍嘰啦鬼叫不已,只這一下,就至少躺到了五六十名叛軍。看得老子眉飛色舞的,有了這樣的大規模大範圍反擊武器,堪比十六七世紀的葡萄彈火炮了都。
嗯,雖然有些過去誇張,但是,上百塊板磚迎空砸來,實在是很嚇人,這個時候,五座箭塔已經垮掉了四座,而那些投石車,也僅剩小貓三兩隻。
劉宏基、楊恭道等人見得本公子這邊的板磚雨之後心下大喜,三十五部投石車中,除了五部還在對付那座尚自聳立的箭塔,還有七八部在跟那三部投石車對砸之外,其他的也都有樣學樣,扔起了板磚雨。
還好被派來協助守城的青壯足夠多,而且在距離城門不遠處,正好有一處房屋正在修築,擺着一大堆的磚頭,那些傢伙就是竄那裡運上來的,也幸好如此,及時的板磚雨讓這些叛軍品嚐到了從來沒有過的恐怖。
反正不要求砸死你,只要把人砸傷,十有八九就會失去戰鬥力,而且傷兵到時候還會拖累到其他士卒的進攻。
張童兒的援軍趕到之時,也不由得被那滿天飛舞的板磚雨給嚇得一大跳。半晌才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而這五千部曲來到之後,箭矢與板磚形成的催命之雨更加的密集,城下的叛軍傷亡越發地大了。
半個時辰之後,抵擋不住的叛軍總算是退了去,而傷者怕是沒有五千,也有三四千,護城河外三十步到一百步的距離處,到底都落滿了板磚。
而我們這些的叛軍退下之後,攻打城北的叛軍也很有默契地退出了戰鬥,洛陽城上下,又恢復了平靜。那些攻城器械大半場都毀在了進攻的路途上,只有一座箭塔和兩部投石車逃了回去,而那十來部攻城車一直灰溜溜的停留在我們的攻擊範圍之外乾瞪眼,此刻也退得遠遠的。
“賢弟你這腦子是怎麼長的,怎麼隨便一動就想出這麼個主意,那些楊逆的叛軍,可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劉宏基這廝走到了我的跟前衝我上上下下不停地打量,口中嘖嘖有聲。
這話把老子給氣的,差點七竊都生煙了都。“喂喂,我說兄臺你是啥意思,賢弟我的主意難道不好?”
“就是,若不是這一陣磚石發揮,那些叛軍無計可施才退了回去,真不知道這護城河會不會今天就讓他們給填滿了。”李瑤光白了一眼這貨,站出來爲我說話。
“嘿嘿,爲兄就這麼一說,自然是誇賢弟你的。”劉宏基幹笑了兩聲,衝我搖了搖大拇指。“對了,那裡的磚都給扔得差不多了,咱們再上哪去找?”
“能上哪找?”本公子摘下了頭盔,抹了把臉上的汗水。“拆,就近拆,若是有主的,告訴戶主,拿錢換他房子,然後拆下來的磚石,全都運上來,誰也不知道那些叛軍什麼時候再衝上來。哥其他的缺,可還真不缺錢,拆上四五幢宅院,咱們就扔到月底了。”
聽到本公子發了狠,另外幾位股東也齊聲贊同,不過既然都是股東,那麼自然是一起出錢的好,而楊師道和唐儉這兩個倒黴鬼繼續履行他們身爲跑腿的責任開始去走家竄戶的尋找那些用磚石修築出來的宅院的主人。
而所有的部曲,此刻全都癱坐在了城牆上喘息不已,雖然只是短短的半個多時辰,卻讓人感覺就像是過了很久,城牆之下,一些行動不便的負傷者發出的呻吟聲傳到了城牆上,彷彿在提醒着人們,這裡,是一個血淋淋的戰場。而這個時候,就會有人站起身來,拿着手中的弓弩,結束掉這些人的生命,很殘酷,卻又那麼地令人無奈,城牆上下的空氣中,都彷彿浸潤在血腥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