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奇瑜被逮後,洪承疇以兵部尚書受命兼攝陝、晉、楚、豫、川五省軍務,準備更大規模地圍剿農民軍。崇禎七年(1634)十二月,農民軍高迎祥、李自成等部由陝東出終南山,進入河南,連克陳州,靈寶、汜水、滎陽等地,聲勢復震。崇禎帝急令洪承疇出關與山東巡撫朱大典合力圍剿農民軍。
十月二十七日,湖廣兵援漢中,被農民軍擊敗,副總兵楊正芳及部將張士達戰死。
崇禎七年的歲末,中原局勢越發的困難。流賊縱橫,各地官兵不敢與入境流賊作戰,閉門死守。接二連三的壞消息傳到京師,朱由檢的心情糟糕之極。想起之前陳燮的奏摺,非但沒有對陳燮的好感增加,反倒越發的厭惡,覺得自己在臣子面前丟了臉面。
說起來陳燮真是讀書少,要是仔細讀過三國,就不會犯田豐的錯誤。朱由檢是個極度要面子的君主,正確的意見也要在正確的時間用正確的方式來說,才能被他接受。
陳燮可沒心思去照顧朱由檢的心情,回到登州,一個在登州等了小半年的喪家犬,總算是見到了陳總兵。李國助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把李恆給盤來了。當初這個靠李家吃飯的海商,如今已經成爲必須仰望的人物了。也就是李國助的老爹跟李恆有點香火情,李恆對他的事情還是很上心的。
“見了陳總兵,收起你的小心思。最重要的是要說真話,他老人看着年輕,這世上沒人能在他面前玩花樣。劉香上一次來的時候,玩了花樣。結果陳老爺一口氣買給鄭家幾十門大傢伙,連你都被連累了。安心的給陳老爺辦事,保證你今後在海上比誰都不差。”
李恆的馬車進了張家莊,路上被查了三次。當兵的客氣是很客氣,查的也真的很嚴。見到這個莊子,李國助的心臟跳的有點守不住。這裡說是一個莊子,實際上是個要塞了。大口徑的大炮,在車裡能看的到,大概數了一下,城頭的炮臺不下十個。每個炮位兩門炮,這就是二十門12磅炮。這也僅僅是視線的一邊,另外一邊呢?換個窗戶看一眼,心裡狠狠一抽。
這種12磅炮,番鬼一門要賣四千兩,就這還不帶敞開賣的。劉香那個狗日的,真是太蠢了。這麼好的大腿,不使勁抱住,難怪給鄭芝龍打殘了,還連累自己。
後院裡陳燮正在逗兩個孩子玩,趴在地上扮狗叫,逗孩子樂的咯咯笑。這一幕真是慘不忍睹,幾個丫鬟憋着叫一個難受,還不敢笑出來。陳家的丫鬟,每個月工錢是登州最高的,月底有獎金,年底有紅包,一個月有四天假期,誰都不想因爲笑話老爺被開除。
雨蕁從外面進來,看見陳燮的樣子,氣的瞪着帶孩子的奶媽罵:“說了多少次,不要讓老爺陪孩子這麼瘋,怎麼就不知道攔着?還想不想幹了?”
陳燮無奈的從地上爬起來,掃她一眼:“幹啥呢?幹啥呢?把女兒嚇哭了!”
奶媽立刻上前,抱起兩個孩子。生了孩子之後的雨蕁,身體變得豐腴飽滿。看着陳燮不捨的望着孩子,心裡還是很甜蜜的。不過這個事情,站在她的角度是反對的。
“老爺喜歡孩子,也不能爲了討孩子開心學狗叫吧?下人看了,像什麼樣子?”
陳燮聽了拉下臉,怒道:“我樂意!平時在家少,好不容易在家陪孩子,你搗什麼亂?”
“好好,我的不是。李恆先生來了,你得去見見吧?”雨蕁一看陳燮的臉色不對,趕緊的說軟話。對這個老爺的脾氣,現在摸的很清楚了。現在陳燮的事業大了,一年到頭在張家莊呆的日子不超過兩個月。莊子裡的事情,都是兩個姨娘在管,她們也很珍惜陳燮在家的日子。不過呢,明朝的女人是不能拈酸吃醋的,她們也不是正妻,陳燮也沒娶正妻的意思。就爲這個,陳燮要她們去死,都不帶皺眉的。很簡單,她們的想法就是,陳老爺怕她們委屈,畢竟生了孩子,乾脆不要正妻回來找麻煩。
“我知道了,我這就出去。”陳燮說着要走,雨蕁趕緊拉住道:“我的老爺,您總的洗個臉,換一身衣服吧?不然別人不說您不講究,說我們不會伺候人。”
換衣服的時候,不免挨着碰着,陳燮不老實。手在要緊處亂摸,雨蕁強忍襲擾帶來的盪漾,給他收拾好了。臨了,身子軟軟的坐在椅子上不能動了,陳燮哈哈大笑出去。
進了會客廳,陳燮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上下看看李恆,皮笑肉不笑道:“李兄,我說過不用找這些麻煩,你這啥意思?”李恆陪着笑道:“當年在東瀛跑買賣,得到了李老爺的幫襯。這點香火請,一直沒機會報答,還請陳老爺行個方便。”
陳燮瞪眼怒道:“老李,你罵人呢?有這麼說話的麼?你我啥交情,再叫老爺,你出去,以後別進我的門。”李恆笑道:“好好,陳大人,我錯了,行不。”
陳燮歪歪嘴,嘆息道:“這人真沒意思,當年都剛出來混的時候,沒這麼多禮數吧?老李,咱們之間就別來這套,你要在老爺大人的叫,那就當沒我這個朋友。”
李恆笑道:“好,思華,我就不客氣了。”陳燮道:“這就對了,坐下說話。”說完纔看了一眼李國助,這貨一直站着。陳燮打量一番,才問李恆:“李兄,你什麼打算?”
李恆稍稍沉吟才道:“如今東南海面,鄭芝龍一家獨大,是條船走東瀛的航線,都得給他家交保護費,我的船都不能倖免。說實話,跟他的交情的也有不少念頭了,結果他跟我講規矩。這事情,我心裡可真憋的難受。這樣吧,500料的船,你開個價,能賣多少,我絕不還價,有多少要多少。”
陳燮聽出來了,這傢伙也是無利不起早的主,不過他很識趣,不提什麼大船。仔細一琢磨,陳燮回過味道來了。笑道:“李兄,這是不想跟我合作的意思啊。”
李恆聽了哈哈大笑:“就等思華這句話呢,我一個做買賣的,不用這麼多船不是?”
陳燮點點頭道:“鄭芝龍現在是福建的官,不好跟他鬧到桌面上。這樣,一時半會的先讓他逍遙一陣。明年春天,500料的船我拿出40條來。不過話說回來,這人你得給我作保。出來問題,我可找你要損失。”
陳燮可沒安好心,鄭芝龍在海上收保護費,每年幾百萬兩,這錢不能讓他一個人掙了去。得跟他分一點,不然心裡不平衡。
“思華,我覺得可以這樣,先給他吃點苦頭,然後大家坐下來談。”李恆個主意,陳燮稍稍一想便道:“這事情,我肯定不能出面。”
李恆笑道:“不用你出面,回頭讓國助去海上,跟他算算過去的一些帳。”
陳燮這才點頭道:“那行,我讓西勞經配合一下,對了,先君子後小人,不管你們怎麼談的,我要三成的好處。再有,這些船,我不能白給吧?”
李恆看了一眼李國助,這貨很有眼色,立刻從懷裡摸出一張錢莊的匯票,放在桌子上。陳燮低頭看一眼,五十萬。當即冷笑幾聲不說話了。李恆見了微微一笑,從口袋裡摸出一張匯票,擺在桌子上。陳燮低頭一看,這才露出笑道:“那就這麼說定了。最遲明年二月,你帶人來拿船。”
李恆笑道:“思華,你得給配好槍炮吧?”陳燮笑道:“這個自然。每條船一門12磅炮,四門6磅炮,八門3磅炮。不過先說好啊,藥子另外算錢。”
李恆急了,站起道:“我說思華,這就不厚道了。你給鄭家的貨,還送了50發炮彈和藥包呢。怎麼到我這就要錢了?不行,不行。”
陳燮嘖嘖兩聲,一副我很吃虧的表情道:“那行,50發就50發。李兄,你是個奸商,我說不過你。對了,除了炮,滑膛槍不來一點?看在大家老朋友了,我送你200條,其他的採購,打八折。”
李恆道:“我要是要,但是我沒銀子了,能賒賬麼?”剛纔還是一片又好的氣氛,就這麼一句,陳燮跳起來了,指着李恆道:“親兄弟還明算賬呢?哪有你這麼做買賣的?這滑膛槍,不管是誰來,200個銀圓一條,不帶還價的。上個月,關寧軍要賣兩千條,我都沒貨。”
陳燮這就是鬼話,關寧軍是來買火炮的,陳燮弄了一批3磅炮忽悠人家。大口徑的火炮,陳燮往福建買,那是因爲鄭芝龍能從番鬼手裡買。往關寧軍賣,還不知道便宜誰呢。所以這個軍火買賣,還得分人。賣給關寧軍,將來十有八九要打到登州營的頭上,陳燮當然不能賣大傢伙。賣給鄭芝龍,那就不一樣了,怎麼都不會落到後金的手裡。
李恆糾纏再三,最後只好作罷,又拿出二十萬的匯票,買了兩千條滑膛槍,最後還硬要了一百發的彈藥,陳燮裝着心疼的樣子,還是答應他的條件。
其實這個買賣,就算彈藥不要錢,陳燮都賺死,這是絕對的暴利。有一點很關鍵,離開陳燮的彈藥這些武器的威力大減。鄭芝龍現在就得捏着鼻子來買彈藥。陳燮這裡算盤打的很精明,先兩邊買軍火。回頭讓水師去幫忙打鄭芝龍,還能分一份保護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