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電視,沒有電腦,但是守歲卻不能沒有。陳宅後院燈火通明,正堂內鶯鶯燕燕熱鬧的很。神醫老爺早有準備,拎着一個盒子往桌子上一擺,今天教大家玩一種新遊戲。
很簡單,推倒胡,每人三十塊準備好的碎銀子,輸光的就下場。女人們很聰明,沒一會就基本掌握了規則,然後就開始戰鬥。
上家是紅果,對家是雨蕁,下家是玉竹。一個小時後,陳燮愁眉苦臉的捏着手裡的牌,很明顯,這三家都叫聽了,都很進展的看着神醫老爺。陳燮很使勁的捏着麻將牌,差點都捏破了,也沒拿到想要的三條。
陳燮的麻將手藝真不怎麼地,這幅來自現代的麻將,原本的目的是想多一個娛樂休閒的手段。自詡開了外掛的陳燮,沒想到在麻將桌上,慘敗給了一羣剛學會麻將的女人們。
“三萬!”三雙殷切的眼睛注視中,陳燮依依不捨的,打出去這張牌。
“胡了!”“我也胡了!”“我胡了!”傳說中的一炮三響,在麻將降臨明朝的第一夜,閃亮登場。製造者,神醫老爺陳燮。
“哎!這牌沒法打了!”嘆息一聲,丟出最後三塊一兩的碎銀子,陳燮悻悻的站起來。早就在一邊迫不及待的青青,躍躍欲試的問:“老爺,您這就下了?”
陳燮沉重的點點頭,丟人啊,真是太丟人了。花了半個小時教會這些女人打麻將,後果是一個晚上都沒胡牌。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於自己挖個坑,埋的卻是自己。
預想中大殺三方,美女們輸的慘兮兮的哀求自己手下留情的場面沒有出現。預想中大獲全勝之後,可以簽署賭債肉償這一不平等條約的美好願景自然也就落空了。
麻將桌的對面,一羣女人正在包餃子,鍋裡的水已經開了,輸了銀子的陳老爺決定拿餃子泄憤。混跡在一羣長的都不錯的女人中間,吃着味道不錯的餃子,崇禎元年的零點終於來臨了。
鞭炮聲沒有動搖麻將桌上的四個女人戰鬥的意志,看着院子裡王啓年他們燃放鞭炮,一羣女人在默默的雙手合十,與麻將桌上的激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陳燮後悔了,知道從今往後,夜晚的某種福利時間要大大的減少了。
哎,都怪自己,帶什麼麻將來穿越啊!
正月初一大拜年,陳老爺是不用出門,就站在門口等着,絡繹不絕的村民次第而來,每家每戶都是全家出動。每個孩子都得到了一個紅包,裡頭的錢不多,就兩枚銅板。但這是在明朝,農村孩子以前哪有紅包拿啊!
歡天喜地的村民們說了無數的吉祥話,在不斷的恭喜聲中,陳燮的大年初一上午過去了。轉過身的陳燮,立刻回房,往被窩裡一趟睡覺。
順便提一句,正堂裡的麻將戰還在慘烈的進行中,四個女人似乎都不打算下場。我們的神醫同志,自然也只能一個人睡。感慨了一番自作自受之後,終於還是睡着了。
年初二,自然是去登州張家拜年,大包小包拉了一車,怒馬鮮衣,身後跟着一羣戴着古怪帽子的家丁。女人們玩的太瘋,都在家裡睡覺。陳燮沒有責備她們,過年嘛!
張家這邊也是賓客盈門,尤其是知道陳燮今天要來的一些客人,更是早有準備。剛下馬陳燮就覺得有無數的眼睛在盯着自己,似乎來自張家後院的兩層木質小樓上。
陳燮的判斷是準確的,周氏正在招呼一羣婦人,還有她們的閨女。這些婦人都有相應的身份,最差的也是個舉人家裡的正室。閨女要是歪瓜裂棗的,這些婦人也不好意思打陳燮的主意。得罪了周氏,可不是好玩的。
門口一番熱鬧,陳燮帶來的禮物太多了,一個大車裝滿了各種紙箱。對於這種紙箱,現在的登州人都不稀奇了,這是美洲貨品的特有包裝。
一羣大家閨秀們看了一會熱鬧之後,便回到各自的位置上繼續扮演淑女。實際上這個時代這些家庭的女兒,也確實是盛產淑女。周氏的眼神很刁,很快就基本排除了這些女子入選的可能性,因爲陳燮有一個很要命的要求,不要裹腳的女人做媳婦。
這個可這的難爲周氏了!
沒看見合意的,只好繼續善待人家,拿出陳燮年前派人送來的水果,洗乾淨了往桌子上一擺,所有人的眼珠都不轉了。這個季節,還能存下品相如此只好的蘋果、橘子、梨子?真是無法想象的事情。
“不會是金玉其外吧?”一個大膽的妹子,拿了一個橘子掰開,然後就看傻了。
陳燮進了內宅,周氏抱歉一聲,下樓去接手陳燮的拜見。張老太爺坐着,其他人就只能站着,包括張瑤和周氏。
依次接受陳燮的拜謁之後,張老太爺很識趣的走了。留下張瑤呃和周氏陪着說話。
寒暄之後,張瑤從桌上拿起一份委任狀交給陳燮,笑道:“你要的武職,年前批下來了。”
陳燮大喜,打開一看上面的內容就傻眼了,登州團練大使是個什麼東西?再看上面蓋的印是登州海防道的官印。好吧,陳燮看了看張瑤,這老狐狸笑的很開森哦。一副你能拿我怎麼地的姿態,陳燮只好放棄抗爭的念頭。團練就團練吧,草臺班子也是班子。
“思華,不要小看這個團練大使,以你現在登州的聲望,絕對是一呼百應。錢糧、器械、人馬,不用多少麻煩就能湊齊。”張瑤很直接的指出,搞團練不是陳燮一個人的事情。不能便宜了本地那些靠着陳燮的美洲商品發財的大戶。
“燮自然省得,不過裝備器械,就不打算麻煩他們了。錢糧、馬匹、他們能出多少算多少。說實話,也沒太指望他們。燮不過想有點安身立命的本錢而已。”陳燮自嘲的解釋,張瑤笑着搖頭:“思華,你還沒明白一個問題,團練大使固然不是正式的軍職,但是規模大小,你說了算。”
這下陳燮的精神一振,登州駐軍都是些什麼貨色,陳燮心裡一清二楚。歷史上東江鎮的舊部孔有德等人叛亂,輕鬆打破登州,橫掃山東無人能敵。最後讓關寧鐵騎給打趴下了,可見山東軍隊的素質和戰鬥力之低下。
作爲大明最強橫的關寧鐵騎,在面對滿清軍隊的時候,照樣是不敢野外浪戰。由此可知,明朝軍隊倒了崇禎年間,已經爛成了什麼樣子。指望他們給自己看家護院,還不如指望老天爺直接出手,沒了我大清的八旗軍隊。
總而言之,只能靠自己!任何人都指望不上,除非陳燮停止時空旅行,否則這就是一道必須邁過的坎。
閨房裡的女人們,最終沒有等到周氏帶着陳燮上樓,大家都知道,這事情就算黃了。當然也沒白來,走的時候,都得了一些饋贈。東西不是什麼好東西,就是這個季節看不到的水果。就這個,大家都覺得這一趟來的不虧。
應該說這一次的預謀失敗,沉重的打擊了周氏給陳燮做媒的信心。乾脆也就不怎麼張羅這個事情了,總覺得等着有合適的再說。同時周氏也得到了好消息,張家撥給陳燮的兩個丫鬟,都已經順利的成爲了牀上客。既然如此,那就不着急了。丫鬟生的,也是陳家血脈。
誠然,在大明朝,正妻未出而先有子的男人呢,想找一個好一點的人間女兒,難度會增加不少。但是周氏認爲,這些都不是問題。
民間的正月,基本都是在休息,養精蓄銳。對於皇帝朱由檢來說,過年跟平時也沒啥兩樣。登基之後的崇禎,覺得自己正在勵精圖治,只要大臣們給力一點,不難還天下一個太平。
正月裡,朱由檢發出了幾道政令,被記載於明史中。宦官無皇命,不得出宮。尊熹宗皇后爲懿安皇后。魏忠賢、崔呈秀,施戮屍之刑。
戮屍是一種刑罰,就是死了也不放過屍體。
不知道崇禎對魏忠賢和崔呈秀這麼幹,是出於什麼原因,明史上沒記載。竊以爲,受到了文官的壓力,不得不這麼做滿足文官集團的私憤發泄。
陳燮在正月初八這天,就停止了個人的休假。一般情況,十五沒過都不算春節結束。但是陳燮腦子裡沒這根弦,生活貧苦到極致的明朝百姓,也沒這個心情去等十五。
初八,張家莊鐵匠張鐵頭,被陳老爺從家裡拽了出來,要求他開工。趕緊解決車軸的問題,實際上這個問題,陳燮在現代社會很好解決,問題是這種明朝鐵匠就能幹的事情,爲什麼不在明朝就做呢?
還是這一天,文八斤被王啓年從家裡揪出來,丟給他一句話:“開工了!”
還是這一天,天還沒亮,陳燮就跟慾求不滿的似的,衝進前院的家丁住所,踹開門,扯開嗓子喊:“都給老子滾起來,從今天開始,你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好吧,事實上陳燮確實慾求不滿了,因爲值夜的玉竹,姨媽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