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人轟轟烈烈的靠近劇組,周圍人紛紛讓出位置。
領頭的勞瑞走到近前,氣沖沖的抓住警戒線,但最終還是深吸一口氣後,保持着紳士的微笑,對面前的安保人員說道:“小夥子們,請立即離開這裡,這裡是音樂之都,不是讓你們拍電影的地方。”
安保人員無動於衷。
“你們的存在,是對聖地的褻瀆!”
安保人員依舊無動於衷。
“我靠!”
勞瑞炸毛了,抓住其中一人的領帶,瞪着眼睛道:“你的耳朵聾啦?需要我再重複一遍?”
安保人員抓住對方的手腕,稍微用力,勞瑞就是一聲哀嚎。
場面頓時混亂起來。
此時,攝製組也注意到了這邊的狀況。
導演等人蹙起眉頭,向助理道:“去看看怎麼回事。”
助理連忙過去查看狀況,沒一會兒便重新走了回來,嚮導演大衛告知了詳情。
大衛眉頭皺的更深了。
他想了想,便是拿出手機,直接報警。
警方很快就趕到現場,瞭解了狀況之後,就向勞瑞等人解釋道:“先生們,這裡已經被大衛導演提前申請借用,如果你們想要使用這裡,請向市政府提出書面申請。”
“什麼?你開什麼玩笑?”
勞瑞瞪大眼睛:“我們在這裡演奏了有兩個月的時間了!所有人都知道,這裡是我們的演出地!市政府也從未向我告知要書面申請。”
“但根據我們得到的信息,大衛導演在昨天就已經拿到了這裡的使用權,如果你有異議,可以向市政府提出申請,或者使用法律手段。”
警察聳聳肩,笑着說:“先生們,你們都是優雅的紳士,請不要讓我們爲難。”
勞瑞聽到紳士這個單詞後,深深的吸了口氣,稍微捋了一下略禿的髮型,才點頭道:“那好,我們是紳士,我們不爭。”
言畢,他向身後的樂團成員們揮了揮手,所有人就地紮營。
很快,各種弓弦樂器、木管樂器、銅管樂器甚至是打擊樂器,一一在警戒線外排兵佈陣。
聲勢浩大,引得越來越多的人前往駐足圍觀。
勞瑞也從懷裡掏出一隻長錦盒,從中拿出指揮棒,一邊擦拭,一邊開始籌備演出。
另一邊,斯坦威方面的導演助理見到這個情形,便是立即與警方交涉:“他們距離太近了,會影響到我們的拍攝。”
警方也是頗爲無奈。
多瑙河畔的小廣場是公衆場所,但市政府或者斯坦威方面把宣傳片的拍攝地放在這裡後,也批准了場地使用權,所有人都認爲是兩全其美的事情,但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對於這件事,他們也感覺很棘手。
這裡是世界矚目之地,一切的爭端,無論大小都會迅速通過媒體傳播出去,長久時間下來,警方辦案也會縮手縮腳。
就在這時,有路人大聲道:“勞瑞,讓開吧,在這裡拍攝的是琴帝uncle-a!”
“噢,夥計,我纔不管他是誰!今天就算是貝多芬在這裡,我也……什麼?uncle-a?”
勞瑞反應過來,愕然回頭,向拍攝地內部看去,然後就看到一個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子,正端坐在太陽傘下的一張椅子上,一邊飲咖啡,一邊看着手中的平板電腦,對這邊發生的動靜似乎充耳未聞。
“真的是uncle-a?”
勞瑞回聲問道。
路人們笑道:
“是的,昨晚剛剛比賽結束,他現在正在這裡拍攝斯坦威的廣告片!”
“勞瑞,你還演奏過《戰爭狂想曲》呢!現在原作者在這裡,你難道就不能退讓一步嗎?”
“離開吧,好不容易見到琴帝,別打擾大家的興趣!”
“是的,勞瑞,你們明天再來也不遲!”
周圍人的言語,讓勞瑞終於確定了燕尾服男子的身份。
他喜不自禁,立即向警方道:“嘿,帥哥,只要讓uncle-a跟我們樂團合影,我們就立即離開!”
警方把這個要求傳遞了過去,導演大衛看向廖遠:“廖先生,您的意思……”
廖遠回過神來,瞭解了狀況後,便是把平板電腦遞給傅小瓷,欣然同意。
很快,在安保人員的護送下,廖遠與喜笑顏開的勞瑞等一衆樂團成員進行了合影,看着這些年紀都在四十歲以上的中老年音樂家,以及他們手中的樂器,廖遠感慨道:“老驥伏櫪,志在千里,老藝術家們的堅持,值得我們學習啊!”
勞瑞聽不懂中文,與廖遠握手的時候,笑容中摻雜着懵逼。
周圍上百號人對這句中文也都是不解,但隱藏在人羣中的記者卻早已經把錄音筆打開,並通過手機app軟件對這句中文進行了語音翻譯,很快,他們便把這句話的英譯傳送到推特等各大媒體賬號。
在營銷號的推送下,這裡發生的一切,幾乎都在網絡上進行着實時直播。
而廖遠誇讚勞瑞等老藝術家的言語,以及其自謙的言語,也是得到了歐洲人民的喜愛。
越來越多的人從周邊慕名而來。
整個多瑙河畔,較往常的人數多了三倍還多,宛如聖誕節前夕,警方出動了所有警力來預防事故發生。
此刻的廖遠,對於有志於音樂一道的樂迷們來說,絕對是行業內大神級的存在。
更是當代最具名望的大鋼琴家之一。
當夕陽來臨,伴隨着晚霞的光,廖遠背靠多瑙河,在攝影機的拍攝下,於風中彈奏《summer》。
那歡快的旋律,在這夏末之際,沒有任何阻擋,幻化成一個個多彩的氣球,向着夢幻的城堡飄蕩。
所有人陶醉其中。
耳邊似乎有蟬鳴,有瓜果,有白頭翁,以及半破蒲扇,風從南吹到北,全都是夏天的味道。
晚上,夜空繁星發出璀璨的光。
整個多瑙河畔幾乎陷入了摩肩擦踵的境地。
隨着推特上的網友越來越多的在線下聚集,整個小廣場已經形成了一堵堵肉牆。
爲了參觀琴帝的最後一場彈奏,不僅路人網友紛至沓來,就連各大媒體也都極速前來,扛着攝影機就向擁擠的肉牆裡蜂擁而去。
場面不復往昔的安靜祥和,變得嘈雜而喧囂。
所有人都知道,最後一場彈奏,是《不朽的樂章》!
《不朽的樂章》是純粹的古典樂,雖然不如流行樂那般動聽,但無論是高難度的技巧彈奏,還是琴帝那超乎神技的無影指法,在總決賽日過後,都形成了一個個樂壇傳說,在鋼琴愛好者圈子裡,傳的越來越廣,越傳越邪乎!
所有人都想親眼目睹uncle-a那一秒鐘彈奏30個音的極限演奏。
因爲在視頻裡,因爲像素等各方面的硬件原因,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手指殘影。
這是拍攝效果所致。
如果肉眼能親自看見,那絕對是一種莫大的震撼。
能堪比李斯特的手速,可不是開玩笑的。
而在現場,更是有不少的華裔前來參觀,甚至華夏駐奧地利大使館的工作人員,在推特上得知這一消息後,也是飛速前來觀摩。
所有華人,看到國內的這位大鋼琴家竟然如此牛叉,一個個心中都是自豪感爆表,逢人就驕傲的說:這人是我老鄉!
要知道,這可是維亞納!著名的國際音樂之都!世界上音樂家最多的地方!
一個華人鋼琴家,第一次在這裡演出,就能取得這樣的轟動,已經夠他們可以吹噓好幾年了!
斯坦威方面,導演大衛也頗爲興奮。
他對廖遠再一次的刮目相看。
事實上,大衛對鋼琴圈並不太感興趣,他這次來拍攝也僅僅只是爲了片酬。
雖然知道廖遠剛剛獲得了國際大獎,但大衛依然沒想到,廖遠在音樂圈的號召力竟然如此強悍!
看着密密麻麻裡三圈外三圈的人羣,大衛深切的感受到了廖遠在音樂圈的地位。
與此同時,他也是連忙吩咐人啓動無人機,在高空中拍攝這雄偉壯闊的一幕。
他準備把這一幕,拍攝進廣告片裡。
很快,晚上最後一場的拍攝時間,也到了。
在衆目睽睽之下,一身燕尾服在身的廖遠,撩起下襬,隨意的坐在了鋼琴凳上。
緊接着,在萬衆矚目中,彈奏起了那首讓無數人熱血沸騰的《不朽的樂章》!
“快,太快了!”
“殘影,又見殘影!”
“原以爲是電腦配置不夠,沒想到親眼目睹這雙手彈奏竟然也這麼模糊!”
“九零後老男人的內心受到了震撼!”
“一庫一庫一庫一庫……”
“不愧是被譽爲當代李斯特的男人!”
“大神也許會遲到,但從不會缺席!”
現場,廖遠沉浸在渾然忘我的彈奏中。
爲了這一刻,他已經憋了一天的時間,自從昨晚彈奏過《不朽的樂章》之後,他的手指一直都有灼痛之感,從昨晚開始,他都不願意再彈這首曲子。
但廣告商的要求,以及周圍環境的刺激,也讓他平靜的內心掀起意思波瀾。
當他在帳篷裡休息的時候,回想起那些音符,竟然一個個都無比清晰的在腦海裡流淌,並且彷彿是地球自轉一般,不斷的旋轉。
隨着旋轉速度越來越快,廖遠的手指也無法自抑一般,在空氣中不斷彈奏。
現在,接觸到實體鋼琴後,他全身心竟然都開始舒爽起來。
於是,在導演啓動了攝影機後,他擺放在琴鍵上的十根手指,就倏地抖動起來。
越來越快!
快的連他自己都看不見!
但這畢竟是四手聯彈的曲目,即便動用震臂或震腕技巧,廖遠的手速也難以突破每秒鐘30個音,可即便如此,廖遠這種逆天手速也讓人大開眼界。
人們的眼睛無法準確捕捉到他的動作。
如果廖遠的面前不是一家鋼琴,人們肯定以爲他犯了羊癲瘋。
此刻,導演大衛的嘴巴張的無比大,足足能塞下一顆鵝蛋,眼神裡充滿震驚。
他雖然看過廖遠的演奏視頻,但現場如此激烈且高強度的演奏,卻是刷新了他對鋼琴家的認知。
“可怕的觸手怪啊!”
大衛嚥了口唾沫,頭皮一陣陣的發麻!
全場在寂靜過後,也都是譁然一片。
後排的人羣聽到前面的驚呼,一個個也都是心癢難耐,特別是聽到《不朽的樂章》已經開始演奏,都是紛紛急切的向前擁擠。
無數人高高舉起手機,想要拍攝下琴帝大展風采的一幕。
炙熱!
血液彷彿都開始燃燒了!
廖遠緊咬牙齒,大腦一片空白,在內心愉悅的同時,也能夠感受到手指的脹痛,但他仍然繼續彈奏着,十指彷彿纏繞起陣陣颶風。
他在挑戰自己的極限!
《不朽的樂章》四手聯彈版本的標準手速是一秒鐘64個音,現在的他勉強能完成一半,但這是人類手速的極限嗎?
廖遠不知道的是,此刻的他,單就手速而言,已經超越了許多史上著名的大鋼琴家。
歷史上身高兩米以上,手掌極大的鋼琴家拉赫瑪尼諾夫,也只是可以輕鬆跨十二度而已。
即便是李斯特,雙手跳躍速度最多也就只達到十四度。
而可今的廖遠,在彈奏《不朽的樂章》時,不僅可以連續跨越十六度進行彈奏,更是能一秒鐘彈奏32個音!
如果現場有吉尼斯紀錄專家,肯定會第一時間把這樣驚人的手速記錄下來。
只是,即便手速再快,廖遠也沒辦法完全演繹四手聯彈的《不朽的樂章》,如果像是《野蜂飛舞》那般有無數旋律重複的樂曲,倒是可以一試,但關鍵是《不朽的樂章》不僅沒有重複,還需要手臂的大幅度移動。
很快,一曲結束。
廖遠心滿意足的站起身來,接過邢濤遞來的溼巾,擦了擦雙手,等他回過頭,就見導演大衛嘴巴拉哈子都快流下來了,一臉震驚的看着自己。
再望向場外,無數的人頭黑壓壓的瞪着大眼珠子。
場面寂靜。
湖畔的風吹過,涼爽的初秋之意打在臉上,讓所有人打了個寒顫,瞬間甦醒了過來。
隨後,掌聲如雷。
“uncle!a!——”
現場一個兩百斤的棕發女子尖聲大叫,一邊叫一邊哭,不一會兒便是淚流滿面,透明的鼻涕在空氣中飛舞。
受到氣氛感染,整個多瑙河畔也是整齊劃一的喊起了“uncle-a”這個名字!
廖遠呆了一下,走出鋼琴凳,向現場的路人們鞠躬。
尖叫聲越來越多。
遠處的夜空中,一束束煙花沖天而起,不斷在星空中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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