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不離笑道:“以前倒是經常來。”說完錢不離從着安德魯使了個眼色。
安德魯轉向那女人,用羅斯語問了幾句,那女人面帶不安也回答了幾句。
閣下,她說他們的前任市長患急病死去了,現在還沒有市長,我問這座城市現在誰說了算,她說沒有人。”
等等吧。”錢不離轉身走到一張圓桌旁坐下,隨手掏出一個沙漏放在了圓桌上:“周抗你猜他們的人什麼時候會出現?”
這個……卑職可猜不出來。”
你也坐下吧。”錢不離笑道:“現在我姬周國的大軍已經佔領了默干城,尼古拉七世一直沒有派出外交團,顯然他是想再和我們較量一次,風雲啊……雲從龍、風從虎,有點頭腦的人都會知道,機會就在這亂居之中!你信不信,我從這沙漏中就能看出他們的頭領是個什麼樣的人。”
大將軍說說看。”周抗坐了下來,好奇的看着錢不離。
錢不離盯着如滑落的細沙,微笑道:“如果在這半注沙的時間裡,他們的頭領就帶着人出現了,說明他等待亂局已經等了很久很久了,他已經沒有了耐心,不想繼續等下去,他想抓住現在的變化。如果四注沙的時間過去了,他還沒有出現,,說明他是個非常謹慎的人,或者說他很滿足現在的處境,不想發生什麼改變,焉或……他已經決定成爲我們的敵人了。”
好像……有點道理。”周抗笑道。
我們只等四注沙的時間,如果一直沒有人出現的話,這座城市就應該被毀掉了。”從這座城市的佈局看這個神秘的首領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能把一羣罪犯管理得井井有條絕不簡單。他應該知道有姬周國的軍人出現在這座城市了,如果有心接觸的話,在思考佈置一番之後他會用最快的速度趕過來,如果對姬周人有敵意,在這摸不清對方來頭來意的情況下,他會選擇躲避或者裝糊塗。
大將軍,您有些武斷了吧?”周抗低聲說道。
錢不離笑着搖了搖頭,四注沙時間是一個時辰,兩個小時還不夠做出決定麼?如果對方的首領是一個蠢人,錢不離倒不會如此苛刻,但種種跡象都表明對方的首領是一個非常精明的人。錢不離感覺到了對方的危險,這種人不能爲己所用,就要儘早除去,更要徹底毀掉這座不安分的城市!
酒館中的酒客們有心逃出去,但四個親衛手按戰刀殺氣騰騰的堵在門口,誰也不想用自己的生命冒險,其中有幾個身材魁梧的大漢,他們的目光閃爍不定,一直在錢不離身上打轉。自彼德元帥慘敗之後,錢不離這個名字已經威鎮羅斯國人,而最讓人津津樂道的就是錢不離的一雙白眉,現在的錢不離沒有喬裝打扮,那雙在燭光下異常顯眼的白眉纔是讓他們不敢妄動的真正原因。
在伊爾拉默城居住的人大都是橫行霸道的角色,首領的命令他們不敢不遵從,但十幾個異鄉人可嚇不住他們,如果沒有錢不離,也許早就有人上來挑釁樂。
當錢不離第二次拿起漏斗,翻轉過來放在圓桌上時,門被推開樂,幾個羅斯人走了進來,一眼看到了門口那四個殺氣騰騰的親衛,他們連忙站定腳步,反手抽出了腰間的長劍,錢不離的親衛們卻紋絲不動,反而用嘲笑的目光打量着那幾個羅斯人。在血海滔天的戰場中橫衝直撞的經歷讓他們的意志變得如鋼鐵般堅硬他們的武技更是人中翹楚,哪怕是等到對方的劍刺過來他們再抽刀反擊,他們也有把對方當場格殺的自信。
後面有一個人用羅斯語大聲叫了句神秘,那幾個羅斯人向兩旁閃開,一個長着褐色頭髮、褐色眼珠、帶着鷹鉤鼻的羅斯人走了進來,環目一掃,大步向錢不離走來。
那羅斯人的神色不太好看,數日按在他的喝止下,架沒有打起來,但高下已經顯露出來了,一方是劍拔弩張,一方是閒庭信步,兩方的差距可不小。
那羅斯人沒有先打招呼,反而緩緩坐在了錢不離對面,動作看起來自然而又無禮,但他那閃動的眼神卻暴露了他的緊張。伊爾拉默的人們可以用不合作的方法反對彼得元帥的直接管理,但如果彼得元帥來到了他們面前和他們談判,他們又怎能不擔心憂慮?別說擁有一座地下城,就算擁有十座地下城伊爾拉默城的人也沒有資格和彼得元帥平等對話,何況他現在面對的是手握二十萬精銳士兵、更擊殺了彼得元帥的錢不離!
錢不離臉色淡漠,只是靜靜的看着對方,殺伐決斷、久居上位,錢不離的那平靜的目光也帶着莫大的壓迫力,那羅斯人硬着頭皮堅持了片刻,還是敗了下來,他乾咳一聲用羅斯語先開口了。
閣下,他問您到伊爾拉默城有什麼事。”安德魯現在是錢不離的翻譯。
他說了很多啊,就這一句?”周抗好奇的問道。
他說了很多恭維的話,握知道大將軍閣下最討厭這些,所以我只說了重點。”安德魯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下次把他的話全部翻譯過來,安德魯,不要耍小聰明,是重點或者不是重點要由我來區分,明白了沒有?”錢不離皺眉道。
明白了,閣下。”安德魯肅容道,他知道錢不離討厭恭維,所以擅自節減了很多,安德魯的見識到底還是不夠,一個翻譯的職責就是明確、清晰的把對方的話翻譯過來,他這麼做太過越權了。
給你一萬金幣,我要在伊爾拉默城駐軍。”錢不離緩緩說道。
那羅斯人一愣:“閣下,伊爾拉默城是一座和平的城市,您也看到了,伊爾拉默城能建設成這樣,我們付出了無數的心血,我們不能讓這座城市毀在戰火之中,請閣下能諒解。”
給你兩萬金幣,我要在這裡駐軍!”錢不離加了籌碼。
那羅斯人的眉頭猛地跳了幾跳,向左右看了看:“閣下,能讓他們出去嗎?他們只是普通的客人。”
可以。”錢不離點了點頭。
那羅斯人做了個手勢,酒客們紛紛向大門走去,錢不離的親衛沒有阻攔,冷冷的看着酒客們走向門外。
閣下,這不是錢的問題。伊爾拉默城是一座幸福的樂園,很多在其他地方得不到原諒的可憐人能在這裡找到一片屬於自己的安寧。閣下,您忍心打破這片安寧嗎?只有是無價的,我們不想失去自由,我們……願意付給您三千金幣,只求閣下不要讓戰火燒到我們的伊爾拉默城。”那羅斯人的神色有些扭捏。“三千枚金幣”這幾個字硬是擠出來的,錢不離一開口就是上萬金幣。他咬着牙才擠出了三千,太過寒酸了。
五萬枚金幣,我要在這裡駐軍!”錢不離的神色轉冷。
那羅斯人倒吸了一口長氣:“閣下,這裡又不是戰略要地,不知道您爲什麼一定要在伊爾拉默駐軍呢?我們……可是……”
我要和你們的首領談話,你去把他叫來吧。”錢不離還是安說道。
閣下……這是什麼意思?”
我提出的條件這麼優惠,你沒有經過思考就直接拒絕了,很顯然,你不是一個拿主意的人,我的時間不多,不要在這裡浪費我的時間,否則不止是你,整個伊爾拉默城也要爲此付出巨大的代價!”
那羅斯人神色由紅轉青,一咬牙剛想說什麼,酒館的後方突然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說話聲,周抗神色不變,只是輕輕轉動了一下椅子,側身看向了來人。
一個羅斯女人緩緩向錢不離這裡走來,她穿着淡藍色拖及腳面的長裙,領口很低,露出了一部分雪白的胸膛,這種打扮很怪異,要知道現在是冬天,酒館內也並不熱。那女人的臉上蒙着黑色的紗巾,只能隱隱約約看到她的面貌,一頭金色的捲髮很自然的披散在肩上,人未到,一股香風卻撲面而來。
和錢不離談判的羅斯人連忙站起身,把座位讓了出來,那女人緩緩坐下,用清脆的口音吐出了一串話。
安德魯低聲道:“她說她接受了閣下的誠意,伊爾拉默城的人願意接受閣下的保護,不過五萬金幣的數額太巨大了,希望閣下能付一部分預付款,她可以用這筆錢求得伊爾拉默城居民的諒解和支持。”
這個條件是我對他說的,現在你們的談判代表換了,我的條件也要換,這才公平。”錢不離微笑着說道。
那羅斯女人愣怔了片刻,回道:“我簡直不敢相信,名聲赫赫的大將軍閣下竟然是一個不講信用的人!”
我講信用,問題是,現在整個防區都已經給我佔領了,我相在哪個城市駐軍就可以在哪個城市駐軍,你認爲伊爾拉默城有資格反對?”錢不離呲牙一笑。
這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那羅斯女人有些激動了:“閣下是一個極其沒有風度的人!”
你也不是真正的首領。”錢不離搖了搖頭:“我最後警告一次,我的時間有限,耐心更有限,不要再和我玩這種把戲了!”只要手中有實力,不管在哪裡都可以保持強勢,錢不離來伊爾拉默城不是找同盟,二十要對方服從,縱使談判得到了圓滿得結果,錢不離也不會把對方當成自己同等的夥伴,所以錢不離說話非常不客氣。
那羅斯女人一呆,變得啞口無言了,緊接着在酒館的後方響起了一陣朗笑聲,一箇中年人從後面走了出來。
你們羅斯人都喜歡保持神秘感麼?”錢不離淡淡的說道,眼見一個又一個人都是神神怪怪的從後方出現,他有些煩了。
沒什麼神秘的,閣下,是地道,整個伊爾拉默城下遍佈着地道,這間酒館的後面就有一條出口。”那中年人笑着坐在讓出來的座位上。
你的姬周國語說得很不錯,至少比我的翻譯要好。”錢不離打量着那中年人,他的眼睛很明亮,眼角的魚尾紋猶如刀刻,鼻樑挺直,嘴脣很薄、緊抿着,頭髮和鬍子都是花白的,能看得出來,這中年人在年輕的時候是個美男子。
閣下過獎了,每一門預演都是一種獨特的藝術,我喜歡藝術。”那中年人笑道。
可惜,我到這裡來不是和你談論藝術的,我是……”
真的很抱歉,打斷您的話不太禮貌了,但是我必須要先聲明一點,在這裡您的每一句話都是命令,我會無條件的服從您的命令。”那中年人略一沉吟:“不過,在您下達命令之前,我想先了解一件事。”
錢不離愣住了,對方的表態非常突然、非常直接,一下子把他自己置於絕對被動的位置上,完全放棄了討價還價的餘地,這讓錢不離感到很驚訝,錢不離沉思了片刻,緩緩問道:“你想了解什麼事?”
在真誠的交談開始之前,讓我來表達一下我的誠意吧。”那中年人拍了拍手掌。
幾個羅斯人被五花大綁着從後面推了出來,他們的嘴裡都堵着布團,一個個拼命掙扎着,但繩子綁得很有學問,他們越掙扎越痛苦,以致於每一張臉都憋得通紅。
這幾個人拿着尼古拉七世的命令來到了我的伊爾拉默城,要求我派人襲擊您的輜重部隊,我認爲這個命令非常荒唐,可他們卻妄想殺死我,控制伊爾拉默城,拿着一道錯誤的命令來到了一座錯誤的城市,又做出了一個錯誤的選擇,他們也只能落得這樣的下場了。”那中年人爽快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