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安宸當時說這句話的表情,溫淺眼簾越發的垂了下去,短暫的沉默之後,輕輕的開口:“言,安宸之後,我沒有做好去愛一個人的打算,至少現在沒有,未來更不會有……我只想過好自己的生活,溫淺只有一顆心,給了一個人,就沒有了……”
溫淺的語氣很輕很輕,卻透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涼,讓溫言一瞬間有些不忍心再說接下來的話,溫淺對於安宸的執着,他雖然沒有約翰感觸那麼深,卻也多少了解了全過程,不由嘆了一口氣,感情的事情不是人爲能控制得了的,作爲兄弟,他只是不忍心看着約翰的深情就這麼白費,可是溫淺心裡的苦,也許並不比約翰少吧?
溫言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沒有再說什麼……
病房門口,約翰手裡的百合花慢慢的垂了下去,高大的身子盡顯落寞,溫淺剛剛的一番話,字字如刀,一刀一刀的割在他的心上,她說她只有一顆心,給了一個人,就沒有了,所以這意味着他一點希望都沒有了是不是?
約翰嘴角勾起了皮笑肉不笑的笑意,這點,他早就應該想到的不是嗎?如今這麼聽見溫淺的話,爲什麼心還是想被火煎烤一般疼痛,手指慢慢的鬆開,花束落地的響動,驚擾了病房裡的兩個人!
溫言打開房門,在看見約翰的一瞬間頓時愣住了:“約翰?你怎麼今天就……回來了?”
約翰沒有理會溫言,目光直直的鎖定着溫淺,溫淺也被嚇了一跳,有些慌亂的避開了約翰的視線,她剛剛的那些話,他都聽見了吧?
“約……”
幾秒鐘之後,約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轉身離開,身後傳來溫言的叫喊聲,約翰都像是沒有聽見一般……
看着他落寞離開的背影,溫淺心裡莫名的閃過一絲不安,那畢竟是她的哥哥,從小疼她到大的哥哥……
溫言看了看約翰的背影,又回過頭看了看溫淺,揮了揮手:“哎呀哎呀……你們的事情煩死了,我不管了,你們愛怎麼樣怎麼樣吧!”
從這天之後,溫淺再也沒有見過約翰,甚至連她出院,約翰都沒有出現,溫言把她送回了莊園,也就去自己的住處了,同處於一個屋檐下,溫淺也一次都沒有見到過約翰,她起牀之前,約翰就已經出門了,她休息之後,約翰纔回來,約翰一次晚飯都沒有在家裡吃過!
到了集團在之後,溫淺的辦公室和他不在一層,自然也遇不到,溫淺看着約翰的房間門,微微嘆了一口氣,從小到大,他們的關係一直十分親密,從來沒有這麼僵過……
“小姐,吃飯了!”
“他……今天又不回來嗎?”
自從那天的表白之後,溫淺便再也不叫約翰“哥”了,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叫他“哥哥”有些怪怪的!
“是的,先生今晚有個宴會!”
溫淺淡淡的點了點頭,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夾了一根菜放進嘴裡嚼了兩下,隨即擡起頭,對着Helen說道:“Helen,坐下陪我一起吃吧!”
“小姐,我還是站着就好!”
莊園裡的每一個傭人都經受過嚴格的訓練,縱使是像Helen這樣的人都不會仗着自己和主人的關係好就倚老賣老的!
他們深知主僕有別,溫淺也不強求,靜靜的吃着自己的,她的食量不大,加上心情不太好,隨便吃了兩口也就放下了碗筷!
走進院子裡,沿着鵝卵石步道慢慢的走着,溫淺的腦海裡浮現出了小時候的一幕……
“哥哥,哥哥,你看着個石頭好漂亮,圓圓的!”
溫淺記得當時約翰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問道:“淺淺喜歡?”
“嗯!”
一個星期之後,花園裡便多了這麼一條鵝卵石步道……
“哥哥,媽媽說,這個要脫了鞋在上面走才舒服!”
不等約翰阻攔,溫淺便自顧自的脫掉了自己的鞋子,剛開始走兩步還行,多走幾步,腳底就已經疼得不行,溫淺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約翰走過去把她扶了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淺淺上來!”
約翰揹着溫淺,沿着步道慢慢向前走着,溫淺乖巧的趴在約翰的背上,聞着約翰身上好聞的氣息,溫淺燦爛的笑了笑:“哥哥,淺淺習慣哥哥揹着淺淺!”
“那……我這樣揹你一輩子,好不好?”
“嗯!”
微風拂過的涼意,讓溫淺回了神,原來她和約翰之間還有過那麼溫馨的時候,一輩子……那時候的她才八歲,根本不明白什麼叫一輩子……
攏了攏身上的衣服,溫淺沿着步道繼續往前走着,不知道算不算是心理作用,自從那一晚之後,溫淺總是有意無意的想起以前和約翰的種種歡樂時光!
作爲集團總裁培養的約翰,性子是很冷漠的,可溫淺不得不承認,對於自己,約翰一直都是溫柔的!
實際上,溫淺從小都很調皮,她很活潑,性子裡有些男孩子的瀟灑,當別的女孩子在研究芭比娃娃的時候,溫淺卻是趴在花園裡研究着地上的蟲子,當別的女孩子都穿着漂亮的公主裙的時候,溫淺卻覺得裙子是個很麻煩的東西,因爲不方便爬樹……
她還記得小時候在電視上看見人家烤披薩,覺得很好玩,非要自己去試一試,結果差點把廚房給燒了……
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在遇見了那個男子之後改變了……
從那之後,她開始學着溫柔,學着怎樣去做一個女孩子,一個女人,一個漂亮的女人,她學習鋼琴,學習舞蹈,學習設計,學習各種各樣她也許喜歡,也許不喜歡的東西,都只是爲了把自己變得完美!
溫淺垂下了眼簾,在這個變得“完美”的過程中,她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忘記了自己的喜好,忘記了自己的性格,什麼都忘記了……
溫淺不由擡頭看了看夜空裡那輪皎潔的明月,在這場一個人唱獨角戲的愛情裡,她究竟把自己放在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