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代我回家

bookmark

第107章 代我回家

血腥高地的天氣,一如既往的陰沉。

重傷員們不像普通士兵一樣在湖邊紮營,而是挑選了幾間民房安置。

如今,一間民房外頭聚集着雄鷹軍的士兵,大多都來自莫辛甘統領的第一大隊,眼中都帶着忐忑,見到雷文到來,讓開了一條通路,紛紛行禮。

雷文點頭回禮,穿過人羣來到了屋中。

剛一進屋,他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腐臭味兒,那是傷口潰爛的味道。

屋子裡擠滿了人,埃裡克、西蒙、林克,就連維斯冬都在。

他們圍在牀邊,你一句我一句地和莫辛甘聊着天,內容就是這近一月以來血腥高地的見聞,和那兩場足稱慘烈的戰鬥。

說着,笑着,打趣着,就好像是一場尋常的聚會,但在視線偏移的時候,每個人眼底都帶着揮之不去的哀傷。

牀上的莫辛甘臉色蠟黃,纏繞在肚子上的繃帶滲出黃褐色的膿液,臉上滿是汗珠,但精神卻出奇地雋爍。

見雷文到來,莫辛甘眼前一亮,高聲呼喊:

“男爵大人!”

這一聲雖中氣十足,但就好像是錘子敲在了瓦罐上,響亮自然是響亮,卻讓人無來由地開始擔憂。

衆人紛紛收聲,默默向後退了幾步向雷文行禮。

坐到莫辛甘身邊,看着這名從最開始就跟着自己的士兵,看到他肚子上的傷口,雷文心頭頗爲沉重。

這一天還是要來了。

治療藥劑不是萬能靈藥,治不好傷口感染,莫辛甘的傷勢,他已經無能爲力。

場面話、作秀的話、收買人心的話,雷文能連講三天不重複。

但此刻面對莫辛甘,這種話他一句都不想說,那會是對這位士兵的侮辱,也是對他自己的侮辱。

可也許是平時假話說得太多,現在真要他說點掏心窩子的話,他偏偏又說不出來了。

“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我恐怕是撐不了多久了。”面對死亡,莫辛甘卻露出了豁達的笑容:“男爵大人,死之前,我還有最後一件事求您。”

“說吧,無論什麼事,我都答應你。”雷文盯着莫辛甘的眼睛。

莫辛甘沉默片刻,低頭看着胸前被鮮血浸透的萱草吊墜,嘶聲開口:“請男爵大人,將我的屍體埋在鏽水綠洲。”

“什麼?”雷文皺起了眉頭,意外地看着莫辛甘。

房間裡的其他人也都怔在了原地,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內容。

諾德行省位於凱恩斯帝國西北邊陲,素來有先祖崇拜的傳統,對死亡尤其重視。

雖然達不到“事死如事生”這種程度,但一向也有歸葬的習俗,無論死在哪裡都要回歸故土,這是每一個諾德人骨子裡的堅持。

只有葬在家鄉,靈魂才能迴歸先祖的懷抱。

“不行!”伏拉夫第一個上前反對,言辭激動:“你要是埋在這裡,那家裡怎麼辦?你母親還在家裡等着你呢,難道你要我回去和她說,她兒子沒回來,被我們給扔在外頭了!?”

“兄弟,別急,你聽我說。”莫辛甘笑着看向伏拉夫,安撫着這位老朋友:“不像別的兄弟,都死得乾脆利落,我這肚子上一道大口子,繃帶一解開腸子就要流出來,死相難看不說,還一身臭味兒。”

“真要是這樣子回去,一定會嚇到我老媽,倒不如讓她眼不見心不煩,心裡還有個念想,一想到我就是最好的模樣。”

伏拉夫根本不想接受這個理由,但還沒等說話,莫辛甘就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

額頭上汗珠崩落,繃帶上血跡擴散、溢出,莫辛甘的臉色也開始變得越發枯黃。

“男爵大人,我莫辛甘前半輩子渾渾噩噩,只知道埋頭種地,馬賊來了,就鵪鶉一樣縮在家裡,聲都不敢出,也就是跟了您,才吃上了飽飯,知道自己該幹啥……”

“到現在,女人玩過了,馬賊也殺過了,一個泥腿子能以超凡的身份去死,我知足了!只是,對不起我老媽,也對不起大人您……”

雷文只覺得心臟發緊,鼻子發堵,耳邊已經傳來了伏拉夫低低的抽泣聲。

“所以,大人……”莫辛甘滿是血絲的眼睛望着屋頂,已經全無神采和焦點:“就把我埋在這吧……埋在血腥高地的門戶,我繼續爲您……守望!”

他的臉色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吸進去的氣越來越少,呼出去的越來越多,喘得像是風箱,聲音也如風聲一樣飄忽:

“伏拉夫……”

伏拉夫趕緊撲到牀邊,握住了莫辛甘正在茫然亂抓的手。

臉上露出一絲安心的笑容,莫辛甘嘴脣輕輕開合:“我老媽,就拜託你了……”

“代我…回…家……”

吐出最後一口氣,莫辛甘的手軟軟滑下垂在牀邊。

房間陷入了寂靜,只有伏拉夫壓抑着的哭泣聲和每個人不斷抽噎的響動。

雷文嘴角微微抿起,抓住莫辛甘還未冰冷的手,開口低聲哼唱。

並不是光明教廷的禱詞,而是流傳在諾德行省的歌謠。

“遊子,葬於彼方。”

“不要哭泣,不要迷茫。”

“雪落之處,便是吾鄉。”

一開始只有雷文一人,但漸漸地,簡單的旋律在每個人口中哼唱起來,共鳴震動,充斥着房間。

守在門外的博比聽到歌謠,忽然感覺臉上一涼。

他擡起頭來,只見片片雪花正鵝毛一樣落下。

下雪了。

好大的雪!

當天下午,伏拉夫等幾個軍官在鏽水湖旁親自挖好墓穴,將穿戴整齊、如同騎士一樣的莫辛甘安葬進去,豎起了一座簡單的墓碑。

“莫辛甘——英勇的戰士,孝順的兒子,優秀的朋友。”

墓碑一角,鐫刻着雄鷹軍的紋章。

大雪很快就覆蓋了莫辛甘的墳塋,與周圍環境渾然一體,就好像它始終就在這裡一樣,從前如此,從今以後也會如此。

第二天一早,雪停,天空清朗如鏡,雷文一行離開鏽水綠洲,踏上了回返雄鷹領的路程。

有着來時行軍的經驗,這一次路途上雖然又遭遇了一些意外事件,但並沒有額外造成人員損失。

時間又過去七天。

光明歷1194年1月19日中午,也就是出發之後的第四十七天。

雄鷹鎮的輪廓,終於出現在了雷文眼前。

……

西科瑞特第322章 砧錘戰術第91章 以馬爲城292.第282章 殘酷的歸途第351章 浴火重生267.第259章 痛,太痛了!第353章 比生命更重要第49章 是你想住就能住的吧?第256章 借糧第55章 化腐朽爲神奇276.第268章 戰爭的開端【2更】第223章 魔法鐫刻第142章 冥蛇環,幻光貝第200章 比鋤頭好用第148章 骨龍的作用第三十六章 萬物皆虛,萬事皆允第239章 彩頭加碼西科瑞特第二十章 以弱勝強,全滅流寇!第159章 血色葬禮(上)第248章 爲了307.第297章 劍指艾沃爾第70章 活了!第93章 鋼鐵對黃沙第311章 諾德行省的怪物第149章 分功第41章 簡約而不簡單第330章 破大防第165章 晉升二階第368章 她,是你的了第93章 鋼鐵對黃沙第八章 讓雄鷹鎮再次偉大第350章 無聲的威脅第54章 “人體實驗”,南茜小姐在行動第106章 神血女巫安諾第十八章 流寇和人渣第258章 值得嗎?第134章 死靈主祭第321章 戰場之王第237章 緊張的決鬥第213章 三階魔法“勇氣讚歌”第376章 閃擊婆娑宮第233章 人各有命第107章 代我回家第202章 “風王”蛋第99章 堅剛不可奪其志第156章 榮歸277.第269章 這就是戰爭【3更】第228章 虛空法師第145章 裘德拉的臣服第60章 菲奧娜(上)第254章 就是他乾的!310.第299章 進退兩難第159章 血色葬禮(上)300.第290章 帝國的潰敗279.第271章 戰爭不是目的【5更】第74章 他就是我的父親!第341章 伯爵家族的眼紅第314章 男人背後的女人第49章 是你想住就能住的吧?298.第288章 100000000磅第322章 砧錘戰術第132章 兄弟第220章 最好的禮物第102章 教廷女騎士第190章 時來運轉,一牌改命291.第281章 小剝皮第247章 放手一搏第156章 榮歸第159章 血色葬禮(上)第118章 雷文Style第109章 難民潮與灰麪包第338章 狼來了第58章 列裝附魔武器第323章 歷史的事,能叫做假嗎?270.第262章 擁抱太陽第111章 天才?天才只是見我的門檻罷了!第366章 你敢殺我!?第二章 美女,你聽我解釋!301.第291章 不要回頭第242章 抽水第62章 菲奧娜(下)308.艾沃爾公國地圖第117章 安格爾的試探第204章 煉成鑄魔藥劑第69章 西蒙歸來第157章 死訊第343章 How dare you!第257章 您用什麼姿勢?301.第291章 不要回頭第189章 水晶宮第132章 兄弟第234章 父親大人第105章 鏽水綠洲(500總月票加更)第355章 血魂武裝第94章 “炮”轟城樓第142章 冥蛇環,幻光貝第124章 荒誕的軍營290.第280章 恐怖的蝗災第196章 雷文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