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騎士，誰不想做？
雷文提出的商業同盟獲得了一致贊同，每位貴族都想從中獲得好處，儘可能地保證自身利益。
於是會議，或者說互相扯皮就開始了。
對於這場會議，雷文有着相當充足的心理準備，畢竟當初商議軍功的時候，前前後後就用去了十幾天。
但雷文還是高估了貴族們的辦事效率。
說是要開會，實際上正經商議的時間甚至不超過每天兩小時。
早餐是要好好吃的。
吃完之後磨磨牙、扯扯皮，沒什麼結果就到了午餐時間，午餐之後還要午睡，下午就去雄鷹鎮走一走。
晚餐很少要雄鷹堡提供，因爲這時候貴族們就會散入雄鷹鎮的大街小巷，在華萊士大酒店用餐，去獅王之傲酒館消遣，還要享受一下水晶宮、百樂堂以及角鬥場帶給他們的樂趣。
這個過程持續了將近一個月，直到二月初，雷文拉着所有人在會議桌邊熬了一天，才最終敲定了商業同盟的細則。
雪楓郡貴族們的貨物，必須通過同盟售賣，同盟內部交易享受優惠價格，而蒙恩城商會也算作同盟的一員。
總部落在了雄鷹鎮，由各家貴族合資，準備建立一座商業中心。
爲此雷文還“割肉讓利”，本來2.88金幣的天使之淚，如果是同盟內部成員購買，價格只需要2.6金幣；99.99金幣的天使之吻，內部價格降到了98金幣；6.9銀幣的天使之擁，降到了5.5銀幣。
無人不盛讚雷文的慷慨大度。
當然，前提是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三樣產品的生產成本。
相對的，雖然地處偏僻，但雪楓郡內的貴族們也有各自特產，比如多琳女士領地產出的鮮花、水果；凱特男爵領地的優質木料；布洛卡子爵領地產出的銅礦；韋薩辛男爵領地中的棉布……
這些東西都可以通過優惠價格供給雄鷹領，讓雄鷹領的生產成本下降了至少一成半。
而省去了關稅、倉儲成本之後，不僅購買價格更低，每一家實際獲得的利潤反而會升高。
沒有中間商賺差價。
不過，對外就是另外一種價格了，這時候，雷文就是中間商。
畢竟做渠道，不如做平臺。
定下了細則之後，雖然不少貴族還是對雄鷹鎮念念不捨，但終究還是有正事要做，紛紛踏上了回程之路。
這些人的離開讓雷文鬆了口氣，終於又有閒暇能享受一下生活，不必每天睜開眼就想着怎麼對付那些皮裡陽秋的傢伙。
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筋骨皆鬆的雷文才從牀上醒來。
在佩蒂的服侍下洗個澡、換身衣服，在自己的臥室享用早餐。
得益於商盟的建立，色列瓦男爵送來了他領地特產的稻米，早餐就是用它熬煮的白粥。
這米的品質相當不錯，晶瑩剔透、粒粒分明、米身細長，熬煮之後自然散發出濃郁米香，不用吃，光聞都是一種享受。
吹散粥碗上的熱氣，舀一勺送進口中，唾液將融化在粥中的澱粉分解成糖分，既香又甜，吃了一口又忍不住吃第二口，再加上醃漬好的爽脆白菜、蘿蔔乾和野蒜，雷文很快就將一碗粥填進了肚子。
的確，這種早餐只有碳水，並不健康。
可這就是雷文的口味，改不掉也不想改，這次吃完，下次還要。
接連吃了三碗粥，雷文覺得充滿了活力，忽然發現佩蒂在偷眼看着自己，便問道：“有心事？”
佩蒂搖搖頭，又點點頭：“最近聽說了一些流言蜚語……”
雷文眉頭一挑：“說來聽聽。”
佩蒂低聲道：“就是說，您準備冊封一批騎士……”
“哦，我知道了。”雷文神色平淡地點點頭，卻並沒有繼續表態，佩蒂見狀也不再多說。
冊封騎士，雷文的確在會議中和人提到過。
起因是閒聊中不少貴族說，雷文名爲男爵，領地超過子爵，手下卻連一個騎士都沒有，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也不知道哪位侍從或者貴族多嘴，將這些閒聊的內容散播了出去。
不止佩蒂一個，現如今整個雷文的領地，連同雪楓領、雄鷹領在內，都已經聽到了風聲。
雪楓鎮政務官庫曼也在其中，聽聞消息之後，遺憾地嘆息了兩聲。
他知道自己是定沒有機會，畢竟跟隨雷文的時間太短，沒有一同經歷過什麼波折。
雖然如此，他還是鼓足了勁，繼續敦促兩家新工廠的建設。
這一次他肯定沒有機會，但下一次未必沒有他啊！
同爲政務官，菲力的心思又有不同，自從得到了消息，除了平時處理日常事務，腦子裡面就只有這件事了。
他家世代經商，也正因如此，纔對爵位有着更加清晰的認知。
商人做得再成功，也不過是待宰豬羊，騎士則擁有上桌吃肉的資格。
菲力的心被烤得火熱，可每次一回到家，看到自己的妻女——雖然這兩位現在不怎麼搭理菲力——菲力就會想起雷文男爵的剋制和冷靜，他自己也就會冷靜下來，分析自己是否有被冊封的可能。
最終的結論是沒有結論。
他雖然跟隨雷文足夠久，但具體功績方面其實乏善可陳。
如果真能獲得騎士爵位，就是一種大大的驚喜；如果不能，那麼菲力也不會覺得意外。
未來的路還很長，雷文男爵還很年輕，菲力等得起。
老戈登也聽到了這種傳聞。
一開始，他其實並沒有太上心。
這等重大的事情，雷文男爵是一定會和他商議的，他都沒有聽過，那這消息註定是捕風捉影。
而且，格里菲斯家族歷史上，也並沒有冊封一位管家做騎士的先例。
可聽得多了，老戈登不免也有些動心。
要是雷文男爵真要冊封騎士，他總是要厚着臉皮爲自己爭一爭的。
老戈登這個年紀，再大的爵位、再多的錢，也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他在意的是自己的孫女，菲奧娜。
這孩子哪都好，聰明、漂亮，就是人情世故一竅不通，她這種性子，要是嫁了人，有沒有一個強力孃家，一定會被拿捏得死死的。
如果老戈登能成爲騎士，那麼菲奧娜就是騎士家族的孩子，擇偶範圍也可以擴展到貴族圈層，對她的未來是一種保障。
退一萬步，即便菲奧娜做了老姑娘，一輩子嫁不出去，老戈登也可以把騎士爵位交給菲奧娜來繼承。
這種事情雖然不多，但也有過先例。
“遭人白眼不算什麼。”老戈登這個年紀，很多事情都看開了：“好好活着，纔是真的啊。”
同爲一開始就跟隨雷文的“舊人”，埃裡克就沒有老戈登這樣細緻的心思，他紮在軍營裡頭，很少和外界接觸，連消息都沒有聽到。
這一天，埃裡克回到家裡，他兒子托爾正穿着一套不太合身的寬大鎧甲，雙手握劍，對着鏡子粗聲道：“還不快給托爾騎士大人行禮！”
“騎士大人好啊。”
“嗯，這話說得好。”隨口應答之後，托爾覺得有些不對，轉身看到埃裡克，臉色就是一僵：“父親大人，您怎麼回來了……？”
埃裡克沒好氣地道：“我再不回來，你恐怕不是要做騎士，是要做國王了吧？”
“跟你說過，你基本功還不到位，現在穿鎧甲太早，脫了！”
托爾立即點頭，將頭盔摘下，然後開始手忙腳亂地卸甲。
他的容貌與埃裡克有六分相似，面孔方大，並不像埃裡克那麼一隻眼大、一隻眼小，而是繼承了他母親的大眼睛。
雖然只有十六歲，但整體看來已經有他父親的幾分威猛了。
“父親大人，這胸甲，我、脫不下來。”
聽到這句話，埃裡克哼了一聲，走到他身後開始給他卸甲，嘴裡面囑咐着：“你有野心是好事，但這裡是雄鷹堡，話不能亂說……”
“我不是在亂說！”托爾辯解道：“現在外面都已經傳瘋了，說男爵大人準備冊封一批騎士——這裡肯定有您啊！”
“您都是騎士了，那我自稱一下也沒什麼吧……”
埃裡克手上動作一停：“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不信您去問，我母親也知道的！”托爾道。
“知道也不能亂說！”埃裡克沉着臉囑咐：“你現在這麼自稱，讓人聽到會怎麼想，會不會覺得我恃寵而驕、用這個來逼迫男爵大人給我授予騎士爵位？”
“這世界上，氣人有、笑人無的多，別說這件事還只是傳聞，就算確有其事，在板上釘釘那天之前，都不穩妥！”
說到這裡，埃裡克已經幫兒子脫下胸甲，看他還是半懂不懂的樣子，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後背：“自己把剩下的脫了，放在架子上掛好，再保養一遍，記得，話不許亂說！”
“哦，好！”托爾點了點頭，抱着胸甲就離開了。
等兒子走後，埃裡克站到銅鏡前，看着自己的樣子，嘴角勾起笑容，咳了一嗓子，低聲道：“還不快給埃裡克騎士大人行禮！”
說完，自己就笑了起來。
同一時刻，蒙恩城內，隨着一批貨物從雪楓郡運到，關於冊封騎士的流言也傳到了維斯冬這裡。
自從成爲商會會長之後，本就潔身自好的丹妮絲變得更加孤高，不僅從不參加任何私人性質的酒會，就算商業酒會也極少出席。
商人們想要拉近關係、討好丹妮絲，就只好從維斯冬身上下手，無論他去哪消費、買什麼東西，都會有人搶着付賬。
而維斯冬已經不再是此前的那個紈絝，吃吃喝喝都是自己花錢，絕不會白白落下人情。
於是不少商人都把自家孩子有意無意地朝維斯冬身邊推，陪着他吃喝玩樂，維斯冬也樂意被人捧在雲端，身邊聚滿了一衆“狗腿”。
這不，消息剛傳到，維斯冬自己還沒說什麼，他的狐朋狗友就開始捧場。
“維斯冬騎士，天啊，你竟然要成爲騎士了！”
“騎士大人，是否需要幾個扈從啊？你看我怎麼樣？”
“你就算了吧，維斯冬就算是挑，也要挑身材好點的，比如剛纔臺上唱歌的那個妞兒！”
一陣鬨笑聲響起，有個不長眼的問道：“維斯冬，你真要成爲騎士？這消息不能是假的吧。”
馬上旁邊就有人說：“這還能是假的？雷文男爵最喜歡維斯冬少爺了！這話該罰！”
接下來，熱鬧之中，這些紈絝喝酒賞樂，就將事情遮過去了。
喝完了酒，回到家中，維斯冬也覺得心裡沒底。
牛已經吹出去了，這要是真沒有被冊封成騎士，那也太丟人了！
他有心要問，但又不知道該問誰，想了半天，決定寫一封信給雷文。
這封信用上了前段時間認真學習來的修辭學方法，寫得那叫一個文采斐然，各種自謙，說自己無論是從年齡、能力、威望哪個方面來說，都不足以被冊封爲騎士。
寫到最後三分一，維斯冬話鋒一轉，說既然兄長大人這麼信任他，他一定不會辜負期待，盡好騎士的職責，無論封地是大是小、是貧是富，都會將它治理得井井有條！
儼然是以騎士自居了。
寫完之後仔細看了三遍，又從頭到尾細細謄錄，確保沒有錯漏之後才裝入信封，交給傭兵公會，花去五枚金幣，讓他們快馬加鞭送到雄鷹堡！
當雷文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正好是二月初，看完內容，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對於騎士冊封這件事，雷文其實早有打算。
隨着地位提升、領地的收回和擴張，他已經不是那個連封地都給不出的領主，而且和其他貴族交流的頻率也在提升。
如果不冊封幾個騎士，每次都派平民與別的貴族交流，也是一件極爲失禮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冊封騎士，是對追隨者忠心、付出的最好褒獎。
本來雷文準備挑選一個合適的機會——比如新城堡落成的時候，同時宣佈這個決定。
可現在消息都傳到蒙恩城了，肯定不能拖那麼久，但雷文也不準備立即就進行冊封。
一來，是他要表明態度，自己不會被所謂的輿論裹挾；二來，具體冊封的人選還要斟酌一番。
時間來到三月初，白天漸漸變得比夜晚更長，地上積雪開始融化，但又會在晚上悄然凍成堅冰。
隨着雷文的不表態，關於騎士冊封的傳言漸漸平息下去。
而雷文也收到了開年以來第一個好消息。
在大筆金幣砸下之後，從去年七月底到如今，修築在雪楓郡的兩家新工廠終於宣告完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