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是你想住就能住的……吧?
施加過雙重法陣的車廂既涼爽又平穩,讓人幾乎感覺不出在移動。
車廂裡,南茜臉上帶着自信的笑容,滿懷期待地問道:“珍妮,你說雷文這次會不會直接被我鎮住?”
“當然了,南茜小姐。”珍妮用力點了點頭:“這些可都是您精挑細選過的,他一個小小的男爵,肯定會被驚掉下巴!”
爲了籌備這次出場,南茜的確花費了不少心思。
原本計劃的10輛馬車擴充到了12輛,清一水的白象牙木車廂,這種優質而稀有的木材價格高昂,一個車廂的造價就有72.4金幣,只是塗上一層清漆,就有一種雍容優雅的光澤,連真正的黃金都能給比下去!
車廂下面,都安裝着雙層法陣,一者用來控制溫度,一者用來消除震動,雖然不大,但一套下來也要327.5金幣。
就連拉車的24匹駿馬都是精挑細選過的,擁有八分之一的魔獸血統,62.44金幣一匹,肩高是整齊的1.8米,通體棗紅,鬃毛悠揚,奔跑起來就像是一團團烈火。
總體算下來,造價高達驚人的6297.36金幣!
“閃金鎮這地方真是窮酸到家了。”南茜半是抱怨半是炫耀地說道:“不然的話,我絕不會出場得這麼寒酸!”
珍妮很想提醒南茜,上一次直衝閃金鎮政務大廳之前,她也是這樣躊躇滿志,結果嘛……
但現在顯然不是潑冷水的時候,她順着南茜的話說道:“您也說了,這種地方很窮的。”
“連最富裕的閃金鎮都這麼窮,更別說整個雄鷹領了,雷文一定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大的排場!”
“嗯,有道理,你還是有點聰明勁兒的嘛!”南茜滿意地點了點頭:“等着吧,雷文,我要你跪着迎我進去!”
馬車很快停下,立即就有僕人從後面的車廂下來,將一卷兩米寬、半寸厚的紅色螢火絨地毯展開,從車門口一路鋪到了到城堡大廳。
南茜在珍妮的攙扶下走下車來,踩着寬厚的地毯,趾高氣昂地向內走去。
她的餘光掃過雄鷹堡的僕人們,看到他們一個個瞠目結舌、呆若木雞的樣子,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鄉巴佬就是鄉巴佬,一個個沒有見識的樣子!
但這種好心情並沒有維持多久。
因爲雷文那張面孔很快就出現在了她的視野裡,非但沒有露出半點震驚,反倒是一臉平靜。
南茜的嘴脣都在這一刻抿了起來。
哼,你就裝吧!
她以無法挑剔的優雅步伐走到了雷文面前,揚起下巴,伸出右手:“嗯哼。”
見狀,雷文在心裡嘖了一聲。
這個南茜,雖然看起來跟個小孩子似的,但打扮起來還真是有點料的。
淡紅色的頭髮在腦後盤成髮髻,兩條微微打卷的頭髮垂在鬢邊,優雅又不失活潑。
耳朵上戴着的是銀質水滴形耳墜,上面鑲嵌的紅寶石剔透明亮,與她明豔的氣質相得益彰。
她嘴角勾着一抹笑容,虎牙微微露着。
一身華貴的橘紅色禮服將她纖細的腰肢勾勒出來,又將精緻的鎖骨襯得更加動人。
“見到你是我的榮幸,南茜小姐。”雷文禮貌地問候着,躬下身去牽起她包裹在白色手套中的小手,行了一個吻手禮。
明明只是一次標準的交際禮儀,但南茜心中卻有了一種勝利的喜悅。
哼哼,就算你再怎麼囂張,還是要在我面前彎腰吧?
“雷文男爵,你的禮節無可挑剔。”南茜收回手掌,臉上帶着明媚的笑容:“一路遠途,我有些累了,希望你已經準備好了我的住處。”
“額……什麼?”雷文好像沒有聽清一樣:“您難道打算住下來嗎?”
南茜愣了一下,眉頭擰在一起:“雷文男爵,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沒有收到我的拜帖嗎?”
“拜帖?什麼拜帖?”雷文狀若無辜地眨了眨眼,然後向兩旁邊看去:“你們之中,有誰收到南茜小姐的拜帖了嗎?”
僕人們紛紛搖頭,就連佩蒂也是如此,只是低下頭去的時候嘴角還帶着一絲忍俊不禁的笑意。
南茜咬住自己的嘴脣,轉頭瞥了一眼珍妮,後者無辜地低下了頭。
這個該死的混蛋,怎麼會這麼無恥的?
虧自己還在拜帖的日期上動了手腳,將12日的那個“1”用碳粉混合銀粉撲在了上頭,看起來沒有問題,但輕輕一抹就能抹去,將拜帖寄出的時間提前10天。
她本來是想,雷文會以日期爲理由拒絕她,沒想到他竟然直接裝作沒有收到!
他怎麼會這麼狡猾的?難道我精妙的計謀竟然被他識破了?
其實雷文並沒有看出來,只不過他本來就沒打算承認收到拜帖,所以無論南茜圍繞它玩什麼花樣,都是白費功夫。
“雷文,你別得意,反正我的拜帖已經送到了,今天本小姐就是要住在雄鷹堡!”南茜深吸口氣,擡高了聲調:“珍妮,扶着本小姐進去,我倒要看看,誰敢阻攔福克斯家族的女兒!”
此言一出,南茜就看到雷文變了臉色,周圍的僕從們也都有些手足無措。
在凱恩斯帝國,貴族就是一切,不經貴族允許擅自碰觸的賤民,都要受到鞭刑,打死都是活該。
更別說阻攔一位貴族的去向了!
南茜邁步向門內走去,心中滿懷豪情。
雷文,任你有什麼藉口,我憑藉家勢都可以給你狠狠地壓下去,這一次,總歸還是我贏了!
這是我的一小步,也是福克斯家族反敗爲勝的一大步!
啪——
一聲脆響響起,南茜即將落在門內的腳頓時僵住,她身子一抖,條件反射一樣看向雷文,只見後者雙手正緩緩分開,嘴角還掛着一絲壞笑。
這頓時讓南茜想起了初見雷文時候的遭遇,她稍稍縮了縮脖子,但馬上就挺起胸膛。
我就不信,你還敢在大庭廣衆之下打我的屁股嗎?
想到這裡,她抖擻精神,再度邁開腳步。
啪——
南茜的身子晃了晃,如果不是珍妮攙着,幾乎差點摔在地上。
“別拍了!”心頭又羞又恨,南茜氣呼呼地瞪着雷文:
“難道你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嗎,我可是福克斯家族的女兒,能住進雄鷹堡,是你們格里菲斯家族的榮幸!”
雷文一語不發,只是嘴角噙着意味深長的笑意,雙手輕輕摩挲着,眼神在南茜的腰腹之間徘徊。
後者只覺得汗毛倒豎,身上發脹,差點就要伸手去捂自己的小屁股。
不行,上一次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
南茜實在是過不去這個坎。
可是豪言壯語都已經放出去了,人也已經來到了雄鷹堡門口,這時候鎩羽而歸,那豈不是更丟臉了嗎?
不得已,南茜以求助的目光看向了珍妮。
後者這時候也意識到到了關鍵時刻,早就已經開動了自己的小腦瓜。
現在這個局面,要是退回去,別的不說,南茜小姐一定饒不了她的!
眼珠一轉,一條絕妙的計策浮現出來。
在南茜的注目下,珍妮翻了個白眼。
這意思是暗示南茜裝暈。
只要南茜這時候暈過去,那麼雷文出於禮節就必須安排南茜入內休息,只要進了這個門,雷文再想趕人就沒那麼容易了。
南茜第一反應是惱怒,我明明在向你求助,你看不起我是什麼意思?
但馬上,她就明白了過來——這是讓她繼續貶低雷文啊!
貶低別人的第一步,就是吹捧自己。
“雷文,你知不知道,我可是福克斯家族的女兒,福克斯家族,可是伯爵家族!”
“看到我的車駕了嗎?就僅僅是這車隊,就有6000金幣呢!”
“你一個小小的雄鷹領,賺上十年,能賺到嗎?”
雷文有點沒搞清楚南茜的腦回路,嗤笑一聲問道:“6000金幣的確不是小數目,可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難道你打算把它們送給我嗎?”
“你這傢伙腦子裡只有錢嗎?真是庸俗、低俗!”南茜譴責道。
“我身爲雄鷹領的領主,當然要考慮錢啊。”雷文理所應當地反問:“不然的話我要計較什麼,藝術品味嗎?”
南茜聽出了雷文話中的諷刺意味,她不滿地問道:“是不是給你錢,我就能住進去啊?”
雷文稍加思考:“那就要看你能給多少了。”
“天使之淚!”南茜忽然說道。
“什麼?”雷文愣了一下。
“1000瓶天使之淚,我要了。”南茜伸出一根粉嫩的的手指:“夠了嗎?”
雷文眼中頓時迸現出了金錢的光芒,他嚥了口唾沫說道:“南茜小姐,天使之淚可不便宜啊。”
“不就是1.7金幣一瓶嗎,我又不是買不起。”南茜不屑一笑。
雷文呵呵笑着:“那是從前的價格,新的天使之淚,是2.88金幣一瓶。”
真是貪財的傢伙,竟然趁這個時候擡價!
南茜心中滑過一絲不滿,鄙夷地說道:“不就是要錢嘛,那就給你湊個整,3000金幣。”
“珍妮,取錢!”
兩個僕人擡着個大木箱,咚的一聲放在了雷文面前,箱子打開,那金燦燦的光芒就璀璨地照耀出來。
這一刻,雷文的瞳孔都要變成金幣的形狀了。
3000金幣,好大的一筆橫財啊!
“南茜小姐,哦不,南茜公主,您簡直就是世界上最璀璨的明珠!”
這次不等南茜說話,雷文一改之前的拒絕態度,果斷單膝跪地,右手高舉,左手撫胸,以一種近乎詠歎的語調說道:
“歡迎您駕臨雄鷹堡!”
似乎生怕南茜下一刻會反悔!
看到這一幕,南茜心中頓時充滿了喜悅,在珍妮的攙扶下,她昂首挺胸走進了大廳。
哼,我就知道,我一定能夠住到雄鷹堡的!
珍妮攙扶着她,在她耳邊吹捧誇讚:“南茜小姐,您剛剛的舉動真是太優雅,太霸氣了!只用了3000金幣,那個雷文一下子就跪了下來。”
“您簡直就是世界上最聰慧的淑女,如果……”
說到這裡,珍妮的聲音低了下來,因爲她發現南茜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珍妮,咱們花了那麼多時間準備排場,就是爲了鎮住雷文,對吧?”
珍妮點了點頭:“額,對啊,而且效果……”
“別打斷我。”南茜站住腳步,嚥了口唾沫繼續說道:“結果,他沒有被鎮住,反而拒絕我進來。”
“直到我拿出3000金幣,他才肯放行,對不對?”
珍妮還是沒有明白過來:“是啊……但……”
“但什麼但!”南茜的聲音委屈又憋屈:
“這不是說、這不是說福克斯家族的名譽還比不上3000金幣嗎!?”
花了6000多金幣營造排場,結果一點用都沒有,反而還花高價買了1000瓶天使之淚,這才能夠住進來!
這一刻,南茜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大冤種!
就在此時,雷文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南茜小姐,你要不要看一看我們雄鷹堡的新產品?一定會和天使之淚一樣讓您滿意的!”
這句話簡直就是在她已經傷痕累累的自尊上又插了一刀。
勝利的喜悅,在這一刻蕩然無存,反而委屈得要哭。
“珍妮,我們走!”南茜一把甩開珍妮的攙扶,雙手提着禮服大步向樓上走去。
雷文卻沒有閒心去揣摩南茜的心思,他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這3000金幣上。
吃過早餐,雷文馬上就召開了例行的早會。
看着滿臉笑意的雷文,丹妮絲半開玩笑地調侃道:“嘖,男爵大人今天還真是開心,當初我回來的時候,您的禮節也沒有這麼周到啊。”
雷文滿不在乎地笑着說道:“要是你每次回來都能帶3000金幣,別說單膝下跪,就算是讓我把你背進來都行。”
換做從前,老戈登多半會對這種場面心有不適,但現在卻樂呵呵地看着這一切。
經過前次一番詳談,他已經能夠確認,無論丹妮絲有什麼心思,都逃不出男爵大人的算計。
“這批金幣到手,很多事情也該運作起來了。”雷文拍了拍桌子,正色說道:“這次發佈會的會場轉移到雄鷹鎮。”
老戈登當然不會反對,丹妮絲卻有些遲疑:“閃金鎮那邊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如今改換場地,時間上會不會太緊張了?”
雷文輕輕搖頭:“不會,倉庫不是已經搭出框架了嗎?直接改造成會場,時間足夠,也更方便進行佈置。”
“建築上用全新的奢華材料,所有器具都用天然水晶和貴金屬,把魔法燈具也裝上!”
“魔法燈具?!”丹妮絲微微有些驚訝:“是不是太浪費了,一套魔法燈具下去,這3000金幣就要少掉一多半了!”
老戈登難得和丹妮絲統一了意見:“是啊,男爵大人,有買魔法燈具的錢,完全可以投入到雄鷹鎮的建設上啊!”
“魔法燈具早晚是要買的。”雷文的目光掃過兩人,有理有據地說道:“而且這一次的發佈會,天使之淚和天使之吻都是奢侈品,更需要一個奢華的環境來襯托。”
“之前不去做,是因爲財政不夠富裕,如今既然有錢,那就要做到極致,爭取一次就打響名頭、深入人心!”
什麼人會消費奢侈品?
錢多得沒處花的貴族,想要倒賣獲利的商人。
這些人買東西,那就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貴。
東西一到手,就能讓人看出你有品位、有地位、有財富!
那什麼是奢侈品?
除了產品本身,包裝和營銷也是重中之重!
丹妮絲沉浮商海多年,很快就理解了雷文的意思,點點頭說道:“嗯,的確有道理。”
“那就這麼定了。”雷文目光炯炯地說道:“立即聯繫傭兵公會,將邀請函送出去!”
十幾分鍾後,伏拉夫騎着駿馬去往了閃金鎮,又過去一個小時,數十位隸屬於傭兵公會的信使驅動坐騎,疾馳而去!
道路,就像是諾德行省的血管,信使們則像是血管中奔流的血液,換馬不換人,奔馳着,晝夜不息!
最先收到信的,就是距離最近的鐵爐領。
“哼,發佈會!”
安格爾一把將邀請函甩到一旁,神色陰沉:“從上位以來,一直做這些只有商人才會去幹的下賤勾當,這隻‘小蜜蜂’真是把貴族的臉都丟盡了!”
“父親大人說得對。”馬克臉上掛着笑意附和:“這隻小蜜蜂,只會弄這些女人才會喜歡的東西,真是一點男人的氣概都沒有!”
話是這麼說,但馬克的眼神還是不自覺地被天使之淚吸引過去。
那滋味實在是美妙,新的包裝着實精美。
他的心裡忽然升起了一絲嫉妒。
明明年紀相差不多,雷文取得的成就卻遠超過他,不由得繼續貶低起雷文來:“不務正業的東西,他這次所謂的發佈會,我看狗都不會去!”
“誒,本來該是這樣的。”安格爾尷尬地咳了一聲,又重重地嘆了口氣:“但這隻該死的小蜜蜂,這次竟然歪打正着!”
“現如今諾德行省上下人心浮動,都不知道未來會是什麼樣子,他這次所謂的發佈會,正好給所有人都提供了一個交流的平臺。”
“到時候去的人,恐怕要比唐納德的葬禮還多。”
說到這裡,他忽然擡高了聲音:“裘德拉!”
“啊,父……男爵大人!”裘德拉這時候纔回過神來。
他還沒有從震驚中完全掙脫出來。
家族在蒙恩城的人傳訊回來,蒙恩城已經開始出現了相當程度的混亂,這意味着諾德行省很可能會迎來一場大亂。
而雷文,卻早在一個多月前就言之鑿鑿地預言了這一點。
時間,竟然真的證明了他的正確!
不滿地瞥了自己的長子一眼,安格爾沉聲說道:“到時候你帶着馬克去發佈會,記住,多與人交流、爭取獲得更多的情報,都下去吧!”
“是,男爵大人。”
“是,父親大人!”
兩人起身,一同告退。
就在即將離開的時候,馬克悄悄將天使之吻的瓶子收進了袖口。
同一時刻,雪楓堡內。
管家肯特看着桌上精美的邀請函,試探着問道:“子爵大人,咱們要去嗎?”
就好像沒有聽到一樣,約翰將天使之吻湊到鼻尖,享受着其中清新而醒神的薰衣草香味兒:
“雷文這個小傢伙兒,還真能給人驚喜。”
肯特還是不明白,問道:“大人,您的意思……?”
“他既然送了邀請函來,我又何必抓着舊事不放呢?”約翰慢悠悠地說道:“更何況,還可以品嚐到‘天使之淚’這等美酒!”
說着,他將新包裝的天使之淚抓在手中,目光落在了漸變色的標籤上,讀出了聲,語帶慨嘆:
“萬物皆虛,萬事皆允……”
不止是約翰子爵,這句意味深長的短語,一時間迴盪在諾德行省大大小小的貴族家庭裡。
有人驚訝,有人誇讚,有人不屑。
但沒有人能夠不重視這句話。
隨信送上的樣品,不僅僅是讓人驚歎的新包裝的天使之淚。
天使之吻,更是引起了許多人的好奇心。
雖然只有一滴,卻能夠留下6、7個小時的濃郁香味兒。
大多數貴族都收到了信,但並不是每一個信使都能夠履行好自己的責任。
夜色之中,山道之上,一匹正在疾馳的駿馬脖子上冒出一股鮮血,嘶鳴着栽倒在地。
其身上的騎士正要呼喊,卻忽然僵住,就好像是被無形的力量吮吸,身體陡然開始變得乾枯。
短短几分鐘後,倒地的戰馬又馱着信使站了起來。
只不過戰馬本身連同它身上的人,全都已經變成了乾枯的死屍,只有眼眶中燃燒着白森森的魂火。
竟然已經被轉化成了死靈生物!
白骨騎士策馬走到路邊,躬下身去,枯槁的雙手捧着一隻精緻的羊皮紙袋。
黑暗中,一道身披黑袍的身影出現,伸出長滿了老人斑的手掌接過紙袋打開。
“呵呵……‘萬物皆虛、萬事皆允?’真是奢靡而頹唐的口號啊。”蒼老的聲音像是破爛的風笛一樣刺耳:“眼看着冬月將至,諾德行省的貴族們竟然還要把時間浪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活動上。”
“真是腐敗透頂。”
旁邊又一個黑袍人湊了上來,恭敬地問道:“既然這樣,我們要不要趁着這個所謂的‘發佈會’提前發動?如果能夠將那些貴族一網打盡,肯定能給諾德行省帶來重大的打擊!”
“不必,教團的計劃已經籌備得差不多了,這個時候橫生枝節只會打亂我們的部署。”
說到這裡,那蒼老的聲音發出了幾聲刀劍刮擦一樣的嘲笑:“就讓這些高高在上的貴族們,在醉生夢死裡,迎來他們的浩劫吧!”
“咱們走!”
一封邀請函沒有送到並不是值得奇怪的事情,這小小的插曲也就在無人在意之中消逝了。
轉眼之間,又過去了半個多月,時間來到了10月27日。
隨着發佈會的召開,雄鷹鎮的人氣陡然上漲了一大截。
一輛輛精美華貴的馬車停靠在新開闢出來的廣場上,從中走下來的人從穿着到氣質,處處都彰顯出那種貴族獨有的傲慢和高貴。
貴族們見面,互相打着招呼,三五成羣地攀談着,自然而然因爲地域或者血緣形成了一個個小圈子。
就在這時,一輛馬車的到來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那輛馬車乍看之下平平無奇,材質只是尋常的橡木,但若仔細觀瞧掛在車廂上的紋章,就會發現它的不凡。
兩條糾纏在一起,露出尖銳毒牙的蝮蛇。
這是斯萊特家族的標誌!
馬車停下,一位滿頭金髮的年輕貴族從中走了出來,一衆貴族紛紛見禮:“海德先生!”
海德·斯萊特。
斯萊特家族的幼子。
這個曾經被雷文坑過一次的男人臉上帶着寒冰般無法融化的高傲,以幾乎無法察覺出的幅度輕輕點頭,算是回禮。
沒有僕人的跟隨,他徑直走入會場,迎賓的侍女恭敬行禮:“海德大人,雷文男爵已經爲您準備好了獨立的包廂!”
“很好。”海德輕輕點頭:
“告訴雷文,讓他過來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