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性情之變

“了不起,二師兄果然句句都含大道。”纔打發走那些稷下學子,又有一個讓趙和頭疼的人走了過來。

小和尚蓮玉生不知何時到的,趙和對舒含說“學人者生似人者死”死時他就到了,因此聽得真真切切,將這句話放在心中咀嚼許久,這才上前來見趙和。

“又有何事啊?”趙和很是無奈。

“師尊想見二師兄,方纔超度法事並不方便,他問師兄現在有空否?”蓮玉生道。

“沒空。”趙和不假思索,果斷回答。

蓮玉生也不着惱,他笑道:“那師兄幾時能有空?”

“都沒有空,總之就這樣,我先告辭了,哦,最後再強調一句,我不是你的師兄!”趙和拋下這句,扭頭就走。

蓮玉生在他身後看着背影,有些發呆,待趙和都走出了門,他才收回目光,然後看到了地上的屍體,嚇了一大跳。

“師兄,師兄,這裡還有個死人呢!”他衝着趙和背影叫道。

“留給你了。”趙和道。

“留給我做什麼,我又不要死人……”

“給你練習一下超度!”

趙和這話說出來時,人都已經不見了,蓮玉生看着地上的屍體,頓時覺得頭大如鬥。

“何必如此,你話語犀利,完全可以說服他們,用不着殺人啊。”出了門,蕭由嘆道。

“若不殺人震懾,他們會給我說話的時機麼?”趙和雙眼卻是冷芒閃動:“這等鼠輩,殺了便是!”

“殺人畢竟有違大秦律令……”

趙和回頭看着蕭由,臉上的笑容讓蕭由都不自在起來。

好吧,什麼殺人有違大秦律令就不用提了,自從除夕之變以來,趙和殺人哪殺少了!

但此前殺人與這一次殺人,卻有些不同。此前趙和都是在不得不殺人的境地中出手,而這一次,他卻是在事情還沒有惡化之前就主動出手。

這讓蕭由心中暗自生憂。

“不對……不對!”想到這個,他猛然停住腳步,死死盯住趙和。

“又有哪裡不對了?”

“你是何時開始想用殺人來解決爭執的,是一入咸陽就有,還是……在後來?”

趙和沉默了一下。

他當然不是一入咸陽就要殺人,雖然在出銅宮的途中,他也動手刺殺了一個莽山賊,但那是在對方劫持他以爲人質的情形之下。

此後在平衷家的棺材鋪子裡,無論是平衷老孃的小氣刁難,還是平衷的叫罵怨習,或者平衷兒子的蠻橫鬧騰,他都沒有想過用殺人來解決問題。

是什麼時候,他開始在解決問題時第一個想法就是殺人了呢?

想來想去,冷汗冒了出來。

“《羅織經》!”他自己沒有回答,蕭由替他答了。

“是!”

趙和習慣用殺人來解決問題,正是源自於他得到《羅織經》之後。

他一直在研究這本書,或許正是因此,在不知不覺中,他受到這本書中內容影響,行事開始走向暴戾。

“你要小心,《羅織經》肯定有問題,那個黃怒也有問題!”蕭由悚然擡頭,望向北方。

以公孫涼的手段和對刺奸司的控制,怎麼會不知道《羅織經》被溫舒交給了黃怒?

唯一的可能,就是《羅織經》根本不是黃怒交給溫舒的,而是另有他人!

那個虎賁軍的小卒黃怒,在咸陽之變後就被他們忽略,現在再細想,這很不合理,黃怒與其說是被他們忽略,倒不如說是憑藉高明的手段,主動從他們身邊離開,而沒有引起他們的警覺。

“當真是個……了不起的人,你我都上當了,他背後……難道纔是真正暗中推動咸陽大局變化的黑手?”蕭由沉吟許久,才嘆息道。

在他的眼中,卻有興奮的光芒閃過。

公孫涼之後,一直沒有合適的鬥智對手,蕭由多少有些憊怠,他現在只是急於將自己所學的東西,轉授予趙和,對自己卻沒有什麼追求。

現在不同,他覺得自己又滿是鬥志。

“再轉到如今……那人在咸陽隱藏得那麼深,甚至公孫涼都有可能不自覺中被他利用,那麼,他在齊郡是不是有所佈局,我們這一路來的遭遇,會不會也是他在設置陷阱?”

蕭由想來想去,微微笑了起來。

趙和有些莫名其妙,不過蕭由突然間滿是鬥志總是好的。

他們回住處的途中,接到朱融派人送來的口信,朱融在口信中毫不猶豫地訓斥了趙和,說他擅自殺人,恐怕會激起稷下學宮諸生之怒,這事情完全是他惹出來的,自然要由他自己前去安撫。

末了,朱融補充了一句,若是需要兵卒相助,可以向他申請。這倒是沒有將雙方的關係完全僵死,而是稍稍留了一條後路。

趙和拒絕了對方調兵的建議。

他看向靡寶:“我昨日才至靡行首府上,今日就又要搬出來了,有勞靡行首給我一些人手,不需要太多,能夠幫我打掃和作飯即可。”

“赤縣侯這是要搬到哪兒去?”靡寶一愣問道。

“稷下學宮,我身爲學宮祭酒,自然要住到稷下學宮!”趙和道。

靡寶大吃了驚,連忙叫道:“這如何行?”

黎應慌慌張張跑回了稷下學宮。

在學宮門前,他躍下馬,將繮繩隨意扔給學宮的僕役,又腳步匆匆衝了進去。

在他之後,另一騎也飛快趕來,只不過這一騎上跳下的,卻是程慈。

這位臨淄縣法曹掾,面色已經成熟許多,下馬後看了黎應的背影一眼,不慌不忙跟了上去。

黎應衝到了學宮東側,這裡有好幾排數百間屋舍,都是稷下學子的居所。每間學舍可住三人至四人,整個學宮,最多時可以容納一千二百名學子入住。

再加上學宮周圍,還有此人家將自己家的房屋租給不願與人合住的學子,所以稷下這宮,如今仍在校內的學子足足有近三千名,而博士、教諭等老師,數量也有三百餘人。

黎應直接衝到其中一間屋舍前,用力拍門,但門內不應,他這才抽空看了一下門鎖,發現門鎖是從外邊關着的,也就意味着住在這裡的人不在。

黎應便又匆匆跑向學宮的西側。

如同東側一樣,西側也有許多居所,只不過這裡的居所都是小院,足足兩三百處小院,讓學宮幾乎成了一座城池。

稷下學宮的山長、祭酒、博士、教諭,甚至那些被公推出來的學長,便住在這些小院之中。

黎應衝入其中一個小院,口裡叼着根草莖的程慈不緊不慢,跟着他也到了這處小院。

他一路上已經打量過了,這裡的小院從外形上看都一模一樣,因此他繞到院後,看看左右沒人,便立刻將耳朵貼到了牆上。

學宮的居所,自然不會太好,隔音效果只能算是一般,所以程慈聽到裡面斷斷繼繼傳來了爭辯之聲,似乎是有人在訓斥黎應,而黎應則連連在爲自己辯解。

聽了一會兒之後,程慈慢慢退開,離得稍遠,終於看到了一位正經過此地的學子,他上前攔住,見禮之後道:“我在找法家的學正,請問此處是不是韓學正的居所?”

稷下學宮有三大顯學,這三大顯學都設有學正,其地位在一般的博士和教諭之上,僅次於祭酒。事實上,若非朝廷多一,空降了趙和這樣一個祭酒來,按理說學宮稷下有缺,也是優先由學正中補的。

那名學子看了看程慈所指,搖了搖頭:“錯了錯了,這不是韓學正的居所,這是彭教諭的居所。”

“彭教諭?哪一位彭教諭,不知他所學是哪一家,學問情形如何,現在是否要收弟子?”程慈纏着問道。

“是縱橫家的彭紳彭教諭,他的學問麼,非我所能評價,不過聽說他少收弟子,至少也只收了兩位……其中一位,還已經死在了定陶。”

程恕驚道:“死在定陶,不知學兄能否給我細細說一下。”

“你這幾日在做什麼,莫非是去了外地,連齊郡發生的大事都不知曉?”那人睨視了程慈一眼,滿臉都是喃夷。

“正是正是,還請學兄指點。”

“是這樣,朝廷不是派了個赤縣侯來我們這任祭酒麼,他人還沒有到歷城,就先將麻煩給我們喧來了……”那學子倒是個健談愛說的,將趙和發現義倉盜糧一案說了一遍,還不忘痛罵趙和,到未了,卻草草說起學宮七子等是如何死的。

“彭師知道此事之後,傷心異常,那位被繞死的師兄,不僅是彭師高徒,更是他多年摯交的獨子,交到他手中原是想讓他個前程,結果卻死了……所以彭師這一天來火氣都是極大,師弟,我若是你,此時就不會湊上前去自討沒趣!”

程慈連連點頭,又向此人道謝。那人倒是熱心,揪住程慈開始介紹自己的老師,似乎是想替自己老師招徠一個弟子。

但是此時程慈已經看到,那個黎應已經垂頭喪氣地從屋中出來,整個人看上去心灰氣冷,毫無生機可言。

他低着頭,也不看左右,就要往外行去。

程慈嚼了一口嘴裡的草莖,然後將之吐出,沒有急着跟上去,反而是與那位熱心的學子又聊了幾句,這纔不緊不慢地追着那個黎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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