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春陽曬霜

趙和與俞龍兩部會合卻未融合,雙方各具一圓陣,互爲犄角之勢,就地進行防守。犬戎人想要分割包圍他們也行,因爲兩個圓陣中間留下了足夠犬戎人穿過的縫隙,但是若犬戎人穿插進來,也就意味着將同時受到雙方面的共同攻擊。

這讓犬戎人的首領小王進退兩難。

而其後馬越帶領的騎兵部隊,如同鐵錘一般狠狠砸在犬戎人背後,,讓犬戎人成片地倒下。當犬戎人試圖反擊之時,馬越又憑藉高超的騎術與悍勇的戰力,與犬戎人脫離,繞了個小圈,然後又再度衝了過來。

整個戰場的局面,有些象鐵匠在打鐵,趙和、俞龍這兩個圓陣是鐵砧,控制住犬戎人,使其沒有縱深來緩解馬越部所帶來的衝擊與破壞,而馬越部則是鐵錘,每一次狠狠砸在犬戎人身上,然後高高揚起,又再度砸了過來。只不過被砸中的犬戎人卻不是真正的鋼鐵,最初幾下,他們還能勉強扛住,但當馬越發動第三次衝擊時,整個犬戎人的軍陣就完全垮了。

馬越直接突到了犬戎小王的親衛之前。

犬戎人雖然自號帝國,但實際上是以部族爲主構成的聯盟體,象奄頓、格魯丹這樣的是一部頭人,手中控制着一千到三千不等的同族,能夠出兵三至五百,在他們之上,就是所謂的小王,往往有族人過萬,可以出兵兩千左右。小王之上,則是所謂“名王”,實力是小王的兩倍左右。而若是一位犬戎首領擁衆十萬,聚兵兩萬,便可稱作單于——如今犬戎三位單于金策、銀籤與銅章,便是如此而來。當然,名義上,犬戎人確實也有位共主,就是大單于,只不過大單于能否真正驅使金銀銅三單于,則要看他自己手中實力如何。

至少如今的大單于,實力就不足以徹底壓制住三位單于。

馬越面對的這位犬戎小王,身邊的親衛,便是他本部族的勇士,足足有千人,這也是這支犬戎部隊的核心。其餘各部頭人的帶領的部隊,在馬越的反覆衝擊之下崩潰,唯獨這千騎,仍然保持隊形,也還有戰鬥之力。

犬戎小王已經意識到,這一戰對於犬戎來說不可能獲勝了,他唯一的選擇,就是儘快脫離戰場,帶着本部去收納逃亡。畢竟犬戎人都是騎兵,秦軍擊潰他們容易,徹底消滅他們困難。

但他同樣意識到,面對馬越的這一次衝擊,他若不能扛住,根本不會有脫離的機會。

如何才能扛住?

一瞬間,犬戎小王的眼睛變得通紅,他厲聲喝道:“殺!”

不但喝斥出聲,而且他當先出手,揮刀就砍。

只不過他砍的目標,卻不是離他尚有一段距離的秦人,而是潰逃到他面前的犬戎人。

他砍的是一位犬戎部族頭人,這一刀劈下去之後,鮮血濺了在其後的墨秩一頭一臉。墨秩愣了一下,擡眼望向小王,發覺對方通紅的眼睛看着自己時,也帶着瘋狂。

那尚在淌血的刀,再度舉起。

墨秩頓時明白對方的意圖。

如今崩潰的犬戎各部,不僅不能爲小王效力,甚至有可能沖垮他的陣列,所以小王決意廢物利用,將這些潰兵再驅向秦人。

他毫不猶豫撥轉馬頭。

而小王的部隊也紛紛發箭,這些箭矢拿着鐵甲的秦軍沒有什麼太大效果,但對同穿皮甲的犬戎人來說,卻是可暴的屠殺風暴。

那些崩潰的犬戎人原以爲逃到中軍之處便可以獲得喘息之機,卻不曾想反被自己人亂箭射倒,他們本能地閃避回頭,向着馬越那邊靠去,然後又被馬越他們擊殺於地。

轉眼之間,兩軍混戰之處,產生的傷亡勝過此前所有傷亡的總和!

因爲犬戎人逃跑的速度比較快,所以此前無論是趙和、俞龍的堅守,還是馬越的衝擊,給犬戎人造成的損傷總數加起來也不過千餘人,可就在現在這片刻的功夫,犬戎人落馬的便已經接近兩千。

但犬戎小王的目的部分達到了,在三度衝擊之後,馬越部的體力和馬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同這些亂作一團卻迸發出前所未有求生欲的犬戎潰兵混戰一場,也沒有餘力進行第四次衝擊,甚至連繼續作戰的力量都已不足。

馬越本人雖是驍勇,可座下的戰馬卻已經吃不消,他不得不從犬戎人那裡奪來一匹馬換上去。

見此情形,犬戎小王下令己部開始向西移動,逐漸與馬越部脫離。

但就在這一刻,他突然聽到身後鼓聲響了起來。

他愕然回頭,原本老老實實布成圓陣的趙和、俞龍兩部此時卻已經展開,原本被棄馬之後充作兵卒所保衛着的騎兵展露了出來。

數量並不多,趙和這邊不過百騎,而俞龍那邊也不過二百騎。

但當別的部隊在激戰之中時,這三百騎卻被保護起來,他們耗費的體力,是如今戰場上最少的。

甚至比起犬戎小王本部人馬耗費的體力還少。

在激昂的鼓聲之中,這養精蓄銳的三百騎奔騰而出,狠狠貫入犬戎小王的本部之中。

正準備脫離戰場的犬戎小王本部傾刻之間,如同薄霜遇上春陽般融化了。

沒有誰願意在即將逃出生天時再回頭去死戰,犬戎人逐利避禍的本性在這一刻連小王都無法約束,原本這千騎還能夠成建制地脫離戰場,但因爲無人肯死戰阻攔來襲之敵的緣故,最後還是變成了一場無法阻止的崩潰。

甚至比起那些最初崩潰的犬戎人還慘,那些犬戎人至少還有本陣可以去聚集、指望,本陣的犬戎人卻連這個都沒有。在崩潰之後,就只知道逃遁逃遁,完全沒有抵抗意識,也沒有重新聚攏再成陣列的意識。

小王自己在連接揮刀砍倒幾名部下之後,終於明白事不可爲,便只領着少數部下,向着西邊奔去。

只不過才奔了不足半里,就聽得身後馬蹄疾響。小王轉過臉來看,卻是墨秩被數騎追着,也向着這邊狼狽逃來。

再看追逐墨秩之人,小王怒火頓時上涌。

追得最兇的,竟然也是一副犬戎人打扮!

奄頓與格魯丹對墨秩是恨之入骨,他們都明白,若是給墨秩走脫,他們的部族就完了,因此他們不顧一切,也要將墨秩擊殺於此。

若能做到這一點,二人回去後還可以瓜分墨秩的部族與牧場,多少彌補一點此事的損失。因此,當兩人在戰場中敷衍應付但突然看到墨秩之後,立刻達成了共識,無論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殺掉墨秩這一點都不能改變。

墨秩見到二人在秦軍陣中,同樣也明白這一點,因此他在逃跑之時,有意追隨着小王一起。他的相法很簡單:比起他來說,小王纔是秦人最看中的目標,或許奄頓與格魯丹會爲了小王而放棄他呢。

結果他分明越過了小王,奄頓與格魯丹從小王隊伍前掠過,去根本看都不看小王一眼,只是對他究追猛打。

墨秩身邊的族人已經死得差不多了,只餘兩騎跟着,他在慌忙之中四處張望,看到犬戎人四處奔逃,而秦人則以小隊爲單位到處追殺,有幾隻秦人小隊就在相距不遠之處。墨秩頓時心念轉動,然後大叫道:“犬戎小王在此,我臨陣舉義,我願附秦,替秦擒小王!”

他一邊說,撥轉馬頭向着犬戎小王殺了過去。

犬戎小王身邊的人也只餘二十餘騎,對他並未防備,格魯丹與奄頓正想攔他,他卻又高叫:“格魯丹,奄頓,你們想幫助小王麼?”

奄頓與格魯丹面色古怪,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從二人之間衝過去。

這也是二人無奈之舉,要知道,此時戰場之上,凡是聽到墨秩大喊的秦軍小隊,此時都在關注這邊。

若他們去阻攔墨秩,真被當成犬戎小王的同夥,秦人的弓弩刀槍卻是認不得他們!

而且兩人稍一猶豫之後,便隨着墨秩一起,向着犬戎小王的親衛殺去。

犬戎小王氣得幾乎吐血:剛纔這三位還當他不存在,轉眼之間,他便成了這三位在秦人面前爭功的工具。

他有心殺了這三個部族頭人,但是秦軍小隊已經紛紛向他這邊聚攏過來,若是在這三人身上耽擱時間,他可能就無法脫身。

因此他只能恨恨地用犬戎語大罵,同時撥轉馬頭,想要向另一個方向逃去。

可這一轉馬頭,迎面他便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秦軍。

馬越戰得激烈,已經將自己的頭盔甲冑都甩脫了,上衣也都解開,赤着上身,騎着一匹奪來的好馬,單手拎矛,向着犬戎小王衝了過來。

他此時體力也近乎耗盡,支撐他繼續作戰的,唯有意志。

見犬戎小王轉向自己這邊,馬越嘴角頓時浮起獰笑,然後全力催動戰馬。

犬戎小王臉上的驚恐之色,在馬越瞳孔裡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他將戰場上別的一切都已經忘記了,只有眼前這個目標。

當雙方相距不過三十步時,馬越舉起矛,犬戎小王也舉起刀。

但兩人即將相撞的一瞬間,一道光影卻從馬越身後閃過,然後直接貫入到犬戎小王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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