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四、連夜趕路

公孫涼與蕭由對望,兩人面上都帶着笑。

若是別人看來,會發現兩人的笑容還真有幾分相似。

公孫涼站直身:“陳殤帶着信出了咸陽?沒關係,無所謂,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慢慢行到長廊之外,原本在刺奸司中忙碌不休的那些小吏、軍士,此時都不見了。

若大一個刺奸司,突然變得安靜起來。

公孫涼回過頭,又看了蕭由一眼:“我真是愛惜人才,蕭掾史,過來爲我效力,如何?”

蕭由也站起身,袖着手,眼瞼下垂:“等公孫先生嬴了再說。”

“局勢都這模樣了,莫非蕭掾史以爲還會有什麼變化?”公孫涼哈哈笑了起來:“溫舒的死是個意外,他死得太早了些,但藉助這個意外,我隱於暗處,你們卻忙得東奔西走……蕭掾史,我嬴定了!”

這一次蕭由沒有再說什麼。

“來人,請蕭掾史去和……袁觀使作伴吧。”公孫涼一振衣袖。

不知何處,轉出幾個身影,他們將蕭由夾住。

蕭由並未反抗。

當他被帶走時,公孫涼突然又道:“若是你以爲趙和那個小子能夠改變這結局,我只能說你想多了。”

蕭由側臉看了他一下,對他笑了笑,沒有回答。

他被帶到刺奸司深處,正是當初關押那些犬戎密諜的地方。

還帶着腥臭味的監牢裡,已經關了不少人,見到他被帶來,他們紛紛向前,一臉失望。

“蕭掾史……”有人叫道。

蕭由沒有理會。

他被送到最裡的一間監牢裡,在骯髒的監牢中,一身素衣的袁逸閉目盤膝,神態依舊平靜。

“袁觀使這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呢,還是神遊物外喜怒不形於顏色?”蕭由被推入其中,開口問道。

袁逸睜開眼:“連你都進來了,我還有何話可說?”

“若不是相信袁觀使,我也不會被送進來。”蕭由嘆了口氣:“我只道有袁觀使在,這裡便不會有什麼問題,大亂將起,這裡恐怕是唯一可能安定咸陽的地方,卻不曾想這裡先成了亂巢。”

“大亂沒有那麼快起。”袁逸搖了搖頭:“不過也無所謂了,刺奸司被控制,咸陽城……完了。”

兩人都很清楚,刺奸司是咸陽城中少數尚有獨立武備的所在。

大將軍督軍出征,虎賁軍也被帶走,但是虎賁軍劃撥給刺奸司的人手,卻還留在這裡。

這人雖然不多,卻也有兩千,而且是裝備精良的兩千精銳之士。有這兩千人,足以裹挾數萬人,進而佔據咸陽城了。

那位控制着兩萬南軍的太尉李非,現在究竟站在哪一方還不知道。

“公孫涼……真沒有想到。”蕭由嘆氣。

“是,不愧是縱橫家傳人,翻手爲雲,覆手爲雨。”袁逸同樣佩服。

他們不是沒有懷疑過公孫涼,甚至都以各自的方法去盯過公孫涼,但是雖然做了種種防備,卻不曾想公孫涼還是捲土重來,而且一但重來,便做出這麼大的局面。

“你沒有後手?”袁逸看着蕭由:“你應當不是毫無準備吧,此前你便暗示過我,公孫涼可能有問題。”

“我只是懷疑他有問題,卻沒有想到他能鬧得這麼大,倒是你……你今日不去見丞相,丞相會不會起疑心?”

看到公孫涼與袁逸,蕭由已經確認,五輔之中,至少是大將軍曹猛與丞相上官鴻並非這場陰謀的發起者,如果說誰能平息這場陰謀,也只能是他們了。

丞相素有威望,大將軍則手握兵權,只要消息及時傳出,這場危機還可以控制,不會給都城咸陽與大秦帝國造成不可挽回的破壞。

但是,消息能及時傳出麼?

“前幾日我病了,故此未曾去丞相府,丞相知道此事。”袁逸嘆了口氣:“今日才覺得好些,一到刺奸司,然後你就看到了。”

兩人相視苦笑。

“我們手中有一些應當是僞造的信件,如今讓陳殤將這些信件送往城外,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順利送到。”蕭由說道。

他說話時聲音不小,袁逸目光閃了一下。

接下來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有個身影在黑暗中悄然無聲地移動,這身影到了牢門前,沒有開門,低聲將蕭由的話又複述了一遍。

被蕭由擔憂的陳殤,此時正騎在馬背上,整個臉都是扭曲着的。

“該死的,還是疼得厲害!”

讓他呼痛不止的,自然是臀部的傷了,幾十軍棍打下來,雖然沒有傷筋動骨,但也皮開肉綻,不是區區幾天就能完全養好的。

騎在馬上,隨着馬的動作,臀部必然與馬鞍摩擦,而每一次摩擦,對陳殤來說都是一次受刑。

大將軍大軍出動,與他單人騎馬狂奔可不一樣,大軍一日能前進三四十里便可謂神速,而他只要及時換馬,一天奔出幾百裡沒有問題。所以陳殤估計,順利的話自己在明天早晨,就能抵達大將軍的中軍。

只是出了咸陽之後,他的心就一直不安。

“孃的,凡是有些察覺,必然沒有好事。”嘴裡嘟囔着讓自己分心,陳殤勒了一下馬。

馬跑得慢了些,他拿出水囊,仰首喝了一口。

此時天色漸晚,官道兩邊的原野上,薄雪未盡,陳殤估算了一下距離,在前方十里處應當有一個驛站,到那裡可以給馬喝些溫水,最好能換一匹馬。再跑下去,他人可以受得了,馬卻有些受不了啦。

大軍經過之後,驛站這兒也是一片狼籍,陳殤催馬趕到時,看到的是滿地的腳印,還有被扔下的垃圾。

幾個驛卒懶洋洋地在收拾着東西。

“喲,一位羽林郎啊,怎麼此時纔來,你們羽林軍可是先鋒,第一日就開拔經過我們這,現在只怕已經到了風陵渡了!”見他過來,驛丞端着杯熱水對他打趣道。

陳殤下了馬:“少說廢話,給我補點熱水,還有,替我換匹馬,這匹馬好生照料!”

有驛卒上前來接過馬繮,那驛丞見他一臉急切的模樣,笑道:“看來是怕晚了趕不上大戰?放心吧,三十萬犬戎人,就是三十萬頭豬也沒那麼容易抓完。”

“有湯餅麼,給我來上一碗。”陳殤一瘸一拐往裡走,嗅到一股湯餅的香氣,他精神一振:“若能在湯餅裡放上兩個雞子兒,少不得與錢你!”

走進驛站的院子裡,他目光掃過,便看到七八個虎賁軍的人在那刷馬。

陳殤心中一動,面上卻沒有什麼,只是催促驛站裡給他準備吃喝。

那些虎賁軍斜眼瞧他,目光似有不善。

不過陳殤並不十分在意,畢竟這可不是城裡,打打架無防,現在可是在野外,而且明顯都是出來執行公務,他們若是動了手,少不得要受軍法處置。

湯餅很快就給他端了上來,那驛丞是個話嘮,但真給他打了兩個雞蛋在裡頭:“我說你從咸陽城裡來,這麼晚不歇歇,要乘夜趕路?”

“嗯,有緊急事情。”陳殤道。

“咳,城裡還有什麼緊急事情,除非又有莽山賊和犬戎人作亂。”驛丞道。

陳殤搖了搖頭:“不是犬戎人和莽山賊……你怎麼知道犬戎人和莽山賊的事情?”

那驛丞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胸:“你也不想想,我這是哪兒,南來北往,所有出咸陽城的人,幾乎都要在我這落腳,所以我這消息靈通着呢,方纔他們……”

驛丞指了一下那些虎賁軍,壓低了聲音:“方纔他們就說了,犬戎人雖然滅了,莽山賊還有餘孽,沒準就在哪兒貓着呢。”

陳殤又看了那些虎賁軍一眼,其中一位軍官扔下馬刷,叉着腰反瞪回來:“你瞅啥?”

“瞅咋的?”陳殤三口兩口將麪餅連湯帶水喝光,一抹自己的鬍鬚,反問過去。

那軍官“呸”了一聲,似乎想動手,卻被手下攔住。

陳殤哈哈大笑,然後又一瘸一拐地出了門。

換了一匹新馬,陳殤又要了盞氣死風燈,準備連夜趕路。向前又奔行了約十餘里,那座驛站早被樹林遮擋住,官道穿過一片樹林,陳殤突然覺得不對。

現在天色還有餘光,正是倦鳥歸林之時,但他看到,這片樹林之中,數十隻鳥不停盤旋,卻不落入林中。

陳殤眼睛微微眯起,將馬勒住,再回頭望去,隱約聽到身後也有馬蹄聲。

那羣虎賁軍,他們也連夜趕路?

陳殤摸了摸馬臀,猛然發現,自己的弓箭與箭囊都在原先的那匹馬身上,換馬後因爲走得急,竟然沒有帶弓。

“狗孃養的。”陳殤罵了一聲。

他直接下了馬,未走大道,而是牽馬進了道路邊的荒原。

這片林子雖然大,可若是林中有埋伏,只會在官道兩側,他只要做出繞開官道的姿態,林中的埋伏定然會沉不住氣。

果然,他才往荒原上走了幾步,林中頓時射出一箭來,這一箭正中他的馬身上,那馬哀鳴一聲,連接着跳起。

陳殤臉色發白,抓着劍貓腰便趴下,乘着馬亂跳的時候,連滾帶爬,跑到了林子邊緣,然後向前一竄,直接衝入林中。

嗖嗖嗖三枝箭先後射至,但都落在了他的身後。

林中傳來腳步之聲,不過沒有人說話。

陳殤緊緊靠着一棵樹,等着那腳步聲越來越近。

那腳步聲先是疾跑,但到了陳殤藏身之處,腳步聲變慢,陳殤可以想象得到,對方正小心謹慎地在搜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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