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劉慈角度描述,慎入,哦,作者犯文藝病了……)
神降大陸公曆2513年,冬,今天很冷。
“我在最深的夜裡聽見了他的哭泣,那是壓抑着的孤獨在最深的黑暗,沒有光明,沒有未來。我不能成眠,只能坐在陽臺上抽菸,隔着落地窗看着外邊黑暗慢慢褪去迎來曙光,將思念碾碎,將想要跳下去的欲|望碾碎。”
“我終於在此刻發現了自己的懦弱,我害怕死亡,甚至於害怕失去喻文流——其實我早已失去了他,在三個月前我離開的時候就應該明白,只是恥於承認。”
“我承認我的懦弱,承認我的膽小,如同我承認我愛着他,並且深愛他。人都是有恐懼的,我也不例外。只是從進入軍部以後,我以爲過去那個懦弱的我已經不在了,死去了,那個在父親皮鞭下瑟瑟發抖的小孩早就死在了那個下雪的冬季,現在活着的,是劉慈。留下的是給予別人的慈悲,而自己要冷酷面對。”
“原來我還是那個怯懦的沒長大的人,只是這一次大約我又找到了勇氣,我要再次去找他了。上帝保佑我吧,阿門。”
“這次我有了夥伴,一個是他的弟弟,三個是弟弟的同學,我這次不能拋下任何人,這是我的任務。”
“我還是把他們弄丟了,對不起。”
“剛纔忽然想起來,第一次跟你做的時候,當時只想直接罵你一句:哈,渣技術處|男,疼死我了。”
“找你跟去西天取經似得,一路苦難重重,關鍵是妖怪吃不到唐僧肉,找你比吃唐僧肉還艱難。”
劉慈走過漫長的一段路程,黑夜中只能跌跌撞撞,身負難以啓齒的傷,途徑彷徨,黑暗,恐懼,克服迷惘,猶疑,失落,懷着希望,憧憬,美好——披荊斬棘的王子期待着穿越叢林尋找到沉睡的公主,他卻只能屏住自己的呼吸。
他在看到了叢林盡頭處,他的愛人的身軀,還有愛人的頭顱。
那是完好的,喻文流的頭顱,還有他的身軀,被凍在四方狀的冰塊裡,安靜的像是待人吻醒的王子,只有脖子上的那處明顯的斷痕告訴他這個人已經死了。
可是他的樣子,如同他生前。
劉慈覺得自己會發瘋,會癲狂,任何一個跟他一樣的人,看到愛人的頭顱被割下想必都會瘋狂,畢竟不是誰都是莎樂美,抱着喜歡的人的頭顱還會說一句:
“約翰,看,我已經吻到了你的頭顱。”
莎樂美是個瘋子,劉慈沒有瘋。
劉慈不怕冷,冬夜如此寒冷,他看到自己骯髒的手和因爲奔跑殺戮而染髒了的衣服,還有腿間沾染的骯髒,將它們脫下,踩進湖水裡,任由冰冷將他包圍,將他蔓延,埋沒頭頂,滌盪他曾經讓自己厭惡的心靈,和昨夜身處地獄的身軀。
終有一日我們將要離開我們的軀殼,我們明知道如此,仍然忍受不了任何污垢沾染在上面,或者歸屬的痕跡被覆蓋。
真奇怪,溫度這麼冷,湖水沒有結冰。他心中本來燃着最後一點火星,最後被自己親自澆滅。沒有悲憫,沒有傷心,因爲看見的那一眼,他就已經死了。
他所追尋的就在前方,他腳步的終點。
所有的前塵都是昨日,地獄總會在身後,人總有走向光明的一天。
但是他已經沒有了光明。
劉慈全身未着片縷,如上古文明古希臘中的雕像,虔誠的跪在那個冰封的棺前,然後起身抱住了那個冰封的棺,試圖用體溫將冰塊融化掉。
他凍的直哆嗦,心中滿都是愛,低聲唱起了以前喻文流給他唱過的一首歌:
“我愛你的勇氣,亦愛你的懦弱”
“愛你的完美的身軀,亦愛着你的白骨”
“說到了愛情我們沉寂一片”
“白日餘燼在我們眼前燃完”
“在那搖曳着藍綠色的天邊”
“有一彎殘月,消磨得如貝殼”
“被時間之水沖刷,當它起落”
“羣星之間、升降在日日年年”
“我有一個心思只想對你言”
“我想說你很美麗,我也竭力”
“以古老而高貴的方式愛你”
“這看起來皆大歡喜,但我們”
“卻只能隔着時空,相對無言”
他和他的愛人,如今只能,隔着生死,相對無言。
兩人做完後全身汗涔涔的,喻文流也不嫌棄,直接從背後抱着劉慈,低聲在他耳邊哼唱這首歌,劉慈被做的迷迷糊糊的,沒聽清,遂問道:“這首歌叫什麼?”
“叫《等你老了,依然愛你》”喻文流做了之後就會特別拽文,特別溫柔,跟平時那個賤賤痞痞的他一點都不一樣。
劉慈翻過身,兩人這下成了面對面,喻文流看他的眼睛亮的很,上來溫柔的吻他。
這吻帶着親情和家人的味道。
“我跟我爸爸還有弟弟說起你了。”喻文流揚起一邊的眉毛,看起來又是那個賤賤的他:“你猜他們怎麼說?”
劉慈裝作不在意,“還能怎麼說?總不能跟我大戰三百回合吧。”
喻文流哈哈大笑起來,“克洛斯元帥簡直是個瘋子,說什麼軍部不允許同|性戀,瘋子,上古記載裡面還說古時候的雅典城邦還成立一支名叫底比斯‘聖軍’軍隊呢,他們的指揮官說啊,一個軍團應該將相愛的戰士編在一起,這樣才能組成牢不可破、堅不可摧的部隊,因爲一個人是絕不願在愛人面前丟臉的,而且他會爲了保護所愛的人犧牲自己的性命。要我說就該這樣,白天一起戰鬥,晚上睡在一張牀上,抱老婆~”說着就直接滾劉慈身上,劉慈感覺自己要被他壓死了。
他死命的想要把喻文流推下去,“滾滾滾,重死我了。”一臉不耐煩。
“老婆,那要不你在上面?”喻文流壞笑。
“真的?”劉慈不信,他從來沒有成功的反攻過。
“真的,不騙你。”喻文流掐着他的腰直接翻了一百八十度,下一秒劉慈就知道真的不能再真了。
居然是騎乘!
“你……就永遠……在逗我……”劉慈喘着氣恨恨的看着喻文流,兩人胸膛相貼,鼻尖相對,近在咫尺。
“看,你也爽了。”喻文流啃着他的耳朵,在他耳邊說話,“來一炮就來一炮嘛,廢話那麼多,有這時間就多幹一炮了。”
劉慈手軟腳軟,要不是軟,這時候直接“啪”一聲就給他一巴掌:還不如玩幻想樂章呢,說開始就開始,說停就停,多省事!
……還聽話!
最後一次太持久了,劉慈腦袋直接趴在喻文流的肩膀上睡着了。
睡了個昏天暗地後,喻文流第二天沒等劉慈醒來就開始在一旁虎視眈眈。
劉慈是在灼|熱的目光中醒了過來,夢裡就夢到有一頭猛虎一直盯着他,身爲軍人對於猛虎不是害怕,卻條件反射會小心,他就是在那冷不丁猛虎撲上來的時候醒了。
然後看到喻文流極快的換表情,把剛纔的目光收起,換成了一副冒火的表情。
劉慈:“……”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嗎?爲什麼這副表情?
“你!昨天居然睡過去了!罪不可|赦!”喻文流氣急敗壞。
劉慈淡定了,原來就是這個啊。
然後他的表情就鬆懈了。
喻文流看到表情又換了,換上那副賤賤痞痞的表情,劉慈心想壞了,絕對沒好事。
果然。
“你知道昨晚的事情有多惡劣嗎?”
劉慈搖搖頭。
“你害的我直接拔|出來,跑衛生間自行解決了。”
劉慈心想確實,你晚上不知道來了幾次,應該去衛生間,然後直接就可以沖走,省的洗澡還浪費水資源。
“我都是爲了你好,你知道嗎?”
是啊,我也是爲了你好,怕你精|盡人亡,所以要早點睡覺。
“你體力太差了,以後要加大訓練強度。”
劉慈這回終於不再沉默了,一副“=口=”的表情,他的訓練強度已經很大了,求別再加大了會死人的!
“加大強度後我們以後就可以一夜|七次了。”喻文流興奮道。
劉慈直接又倒回了牀上。
“誒,快起牀了,起牀訓練……”喻文流又在絮絮叨叨,羅裡吧嗦的轟他起牀。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劉慈纔會偶爾任性點。
冰層在這麼久,也沒有劃掉多少,而劉慈的臉色已經凍得鐵青。
他們近在咫尺,卻無法觸摸到彼此,隔着五十釐米的冰層,猶如只是一層透明的玻璃,但是卻如何也敲不碎。
“喻……文……流,你……醒……醒……啊”劉慈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靠近冰層化了的水又貼在了他的身上,本來就全身覆了一層冰,現在更是凍得像是一棟冰雕。
臥成了一座豐碑。
往日的甜蜜與今天的對比如同巨大的溝壑,精衛填海,也填不平心中的漏洞。那是女媧補天,也無法彌補的漏洞。
是幻覺嗎?他好像聽到了喻文流的聲音。
他被凍的不清醒,哆哆嗦嗦的親了親冰棺:
“喻……文……流,我……愛……你……”
多年不曾出口,不曾表達的愛,終於在這一刻,講了出來。而被告知的人卻再也聽不到,隨着這厚厚的冰層,被掩埋在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