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米爾亞島,鬼刀港。
忽明忽暗的燈火之下,老兵約克告別了一起剛剛從石礦場回來的工友們,返回了自己的房子——用石頭搭建起來的、約有三四十平米的一間屋子。
約克是一個老兵,以前是個住在瀚海堡的老光棍——人近四十還孑然一身,不是老光棍是什麼?
在幾個月之前,獸人入侵的時候,他和瀚海堡裡的一些士兵都被歐澤總督徵召了起來,與東方而來的獸人打了一仗。戰爭打贏沒打贏,他不知道,因爲在戰鬥開始沒多久的時候,他腦袋上就捱了一錘子暈了過去。
他以爲他自己會死,但是沒有。醒來的時候,卻已經在獸人的戰俘營了。
在獸人的戰俘營裡呆了差不多半個多月的時間之後,約克和其他一些還活着的、被獸人擄掠而來的人口,被賣給了一個半獸人商人作爲奴隸,很快就被裝上了船,準備運往西方弗洛倫薩公國乃至更遠的地方賣掉。
那個時候,約克覺得自己整個後半生都是灰暗的。他見過沒有自由、沒有人權的奴隸的悲慘生活,他覺得自己後半生都要這麼過的話,那簡直是生不如死。
在船上呆了一兩個星期,運奴船就碰見了海盜,再接着,他就被賣到了鬼刀港。
在到了科米爾亞的時候,他更加絕望了。被賣到這片荒涼的土地之中,還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後來,他被分配到了採石場當工人的時候,他都絕望了。如果,奴隸也有身份高下之分的話,那麼像是採石場的苦工這樣的身份,幾乎就是最低賤、不值錢的了。幹着最辛苦的工作,被監工的鞭子抽打,不把人當人看,幹個幾年因爲過勞而死……他幾乎都已經預見到了自己的悲慘命運。
但事情後來的發展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他先有了套房子住,儘管按照湯米書記官的說法,這套房子是租給他的,需要他支付租金;其次,房子的租金可以提前預支工作的薪金。後來,當他知道,無需繳納額外的錢財,只要他在科米爾亞工作時限滿一年,就可以獲得自由身份的時候,他就更加差異了。
更重要的是,他好像沒有受到任何奴隸的對待,沒有人在他工作的時候用鞭子抽他,在每天晚上工作結束之後的時間,他也大可以到鬼刀港新開的酒館裡去喝上一杯。甚至,當每週的休息時間的時候,遇到港口有船來,上去當搬運工獲得的臨時打工錢也一分不差的全部落入了自己的口袋。
這樣的日子,除了腦袋上還頂着個奴隸的稱號,要工作滿一年之後才能取消之外,不就是個自由民麼?
一個月前,他在憧憬着,等到一年之後恢復自由身,還能夠坐上船回到大陸了。而現在,他已經不這麼想了。他覺着,留在這裡好像沒有什麼不好的,儘管採石場的工作很辛苦,但是薪金不低,付了房屋的租金、購入必備的食物和生活用兵之後,還能剩下許多,每天去喝上一小杯麥酒,尤其是那特供的科米爾亞酒,簡直是人間美味,絕頂的好生活,比他以前當兵的時候強多了。
更何況,這裡還有一個值得他留下的人。
推開屋子,看着擺在桌上的一份剛剛烤好的、還有餘溫的麪包,以及在旁邊同樣仍舊在冒着熱氣的肉菜湯,他想起了住在不遠處隔着兩個屋子的那個帶着孩子的女人。
將晚餐吃完之後,一個人呆在屋子裡實在有些索然無味。他看着空掉的籃子和陶碗,又想起了那個女人。
心中一動,約克站起身來,將籃子和陶碗拿了起來,推開房門,三步並作兩步到了另一間青石搭建而成的屋子前,敲了敲木門。
門被打開,一個小女孩露出了可愛的腦袋。
約克儘量的做出了一副和藹的表情:“小妮特,你媽媽安西婭呢?”
小妮特將門完全打開,說道:“我媽媽說今天紡織廠裡新來了一批布匹,要加班紡織成衣服,服裝店的需求量很大。”
“哦哦……”約克有些失落,說道:“那……替我謝謝你媽媽送來的食物,很好吃。”
說罷,他撓撓頭,一副戀戀不捨、不想走卻又不得不走的樣子。
小姑娘狡黠一笑,說道:“約克大叔,我媽媽應該很快就要回來了,不如,你在這裡等一會兒?”
約克立刻就停住了步伐,一邊說着‘這怎麼好意思’,一邊一扭身就進了屋。
……
當約克正在等待想念的人的時候,湯米和老法爾奧正湊在鬼刀港的大堂裡交流着關於奧瑞耐都和鬼刀港近期的發展情況。
只是這種交流並不怎麼……和平。
湯米雙手拄着自己的下巴,嚴肅的對坐在眼前的法爾奧說道:“鬼刀港的建設正在緊要關頭,我們現在還差一些資源就能夠將所有的房屋都改造成石頭與木頭結構的了,石礦場的工人需要發放薪金,剛剛建立起來的服裝手工廠也需要購入更多的紡織機和毛料。同時,我們還打算進一步搭建果醬的製作廠,我們還需要把六號月亮井周邊開墾出來的農田裡出產的農作物變成真正可以吃的食物,這意味着麪包房也是必不可少的,這些都需要進一步的資源支持,法爾奧,你給出的資源太少了,根本不夠用!”
法爾奧搖了搖頭,說道:“兩千金幣幾乎已經是極限了,這次出產的科米爾亞酒雖然銷量不錯,並且我們還利用保鮮技術出口了一定的水果,但回籠的資金還要進一步支持月亮井的擴張,不管是開墾農田還是果園種植,都少不了月亮井的幫助。戴恩在走之前還下達了命令,要求儲備一定的資源,以便等他回來之後把所有奧瑞耐都的建築都儘可能早的做一遍改建和升級,我不可能給你更多了。”
兩人正圍繞着鬼刀港和奧瑞耐都的發展需求和資源分配,進行着據理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