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海軍上將普羅德摩爾認爲,辛德萊爾國立海軍艦隊的離港,只不過是個煙霧彈;至於戴恩國王本人就在船上的消息,更是無稽之談。
但是後來,沒過多久,這個消息就被普德里以及弗洛倫薩公國的情報部門給證實是真的了。
辛德萊爾的艦隊確實離開了鬼刀港,並且沒有回來;戴恩國王本人的也確實就在黃龍號上至少登船的時候在。
在消息被確認爲真實的情況下,普羅德摩爾上將又開始懷疑,這件事情一定存在陰謀了。
戴恩可是一個能夠雄才大略到在五年的時間裡,就將辛德萊爾這片人盡皆知的混亂之地完成了統一,建立起了一個讓弗洛倫薩和普德里兩個傳統強國,都不得不聯合起來才能夠對付的強大國家的人。他怎麼可能去做這種送死的事情,而且還把自己陷入到了險地之中?
一個國王,會那麼愚蠢?
海軍上將是不相信的。
但有一些事情,確實就是事實。
很快,聯合艦隊就通過海鷹騎兵,偵查到了國立艦隊的所在位置。
正就如同一開始的情報所言,國立海軍艦隊確實是離開了鬼刀港。他們現在正在距離港口至少四天航程的海面上飄蕩,速度並不快,看上去也沒有什麼太過明確的目的性,就只是在往沙海灣港方向前進着。
至於戴恩國王是不是現在還在船上,那就是一件無人能夠得知的事情了。
那十艘船艦組成的戰艦編隊,就在海上漂着,周邊,就所有的海域,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裡,都被聯合艦隊給掃蕩過一遍,應該是不存在什麼其他的敵對勢力的,就算是一些偶爾可能碰見的大海怪都沒有。
在這樣的情況下,普羅德摩爾是在想不到,到底還有什麼地方可以隱藏危險。
實際上,這位海軍上將,打從心底仍舊堅持認爲,這件事情上存在圈套。
然而,所有事實都表明,敵人確實可能就是腦袋秀逗了。
他依舊有些猶豫,進攻的決定不是那麼好做的。強大的聯合艦隊,幾乎是集合了弗洛倫薩公國和普德里王國三分之二的主力戰艦,絕對容不得半點差錯。
但戰機,卻又是一種一閃即逝的東西。
按照情報部門的分析,辛德萊爾人很有可能是扛不住封鎖了,國內的糧食儲備存在危機,於是不得已,才進行這種冒險的行徑。軍艦出港,運輸物資到沙海灣港,解決國內的燃眉之急。
這個分析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聯軍在辛德萊爾境內是有情報網的,這個情報網算不得有多強,但至少一些消息是能夠得到的。
辛德萊爾王國糧食儲備的具體數字,聯軍不知道。但就看現在的形勢而言,這個數字應該不至於太多。
最直接的一個證據,就在於辛德萊爾東方的防線上,第五軍團得到的物資補給明顯變少了;同時,中部郡、甜水洲郡和辛德瑞拉郡這三地的復興政策,也在半個月前宣告暫停,對開荒、建設的民衆的糧食補貼,也暫時取消了。
也正是因爲辛德萊爾官方政府的這個表現,讓聯軍的情報部門作出的分析,具有了一定的可信度。
普羅德摩爾上將猶豫了幾乎一整天的時間。說實話,若不是他的赫赫威名擺在這裡,下面的將領和軍官們早就鬧翻天了。
在他們看來,這麼明顯的一個良好戰機,怎能不把握住?
到了第二天,當人們發現這位將軍大人仍舊沒有做出決定,有些人就沉不住氣了。
先沉不住氣的,當然就是弗洛倫薩人。普羅德摩爾是普德里王國的海軍上將,是普德里人的英雄,但跟弗洛倫薩人可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儘管,弗洛倫薩的海軍將領們,也都聽說過這位同行的赫赫威名,對於他當上聯合艦隊的總指揮官,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意見,但畢竟各自是屬於兩個不同的國家。
普羅德摩爾糾結一整天,可以忍;但糾結兩天,那就是一件很操蛋的事情了:再糾結下去,人家的軍艦都要到沙海灣港了!
這次,兩國組成聯合艦隊,前來辛德萊爾的海域,目的不就是要完成海上封鎖,逼迫辛德萊爾人就範麼?這人家都大搖大擺的出港航行了,居然打都不敢打,談什麼攔截阻礙?
放着人家在科米爾亞島和沙海灣港之間航行?那人家要是再接應一下夏爾人的商船、或者乾點兒什麼別的事情,是不是也要在一邊站着看着?
那組建聯合艦隊、跑來執行海上封鎖作戰,還有什麼意義?
弗洛倫薩的海軍將領們,找上了普羅德摩爾將軍。
他們的勸說,終於打動了這位海軍上將,讓他最後還是決定了主動出擊。
畢竟,戰機不可貽誤。
既然做出了決定,那普羅德摩爾就不打算留手了。
整個海域的聯合艦隊的船隻,在這位海軍上將的命令之下,全部發動了起來。除卻留下了一個小型的編隊,在廣袤的海洋上繼續掃蕩之外,主要力量全部撲向了辛德萊爾國立艦隊。
命令一經下達,三十二艘主力戰艦,就浩浩蕩蕩的朝着海鷹騎兵偵查到的敵人的蹤跡的方向而去。
這位海軍上將已經意識到了,敵人既然敢冒險離開港口,必然存在敢於這麼做的理由。他們短期之內不可能在船隻上有什麼改變,也沒有在辛德萊爾的國立海軍艦隊周邊發現過大海怪的跡象。
那麼,最有可能的一種情況,就是辛德萊爾人的戰艦之上,裝備了某種強大的、足以讓他們感覺可以扭轉戰局的武器。
儘管,普羅德摩爾作爲在海上漂了半輩子、打了半輩子海戰的老將軍,他不會認爲有什麼武器,能夠真正無視戰艦之間的差距,彌補雙方在硬實力上的巨大鴻溝。但這種風險,還是不得不防範一下的。
要求各級艦長做好打一場硬仗的心理準備、要求海鷹騎兵們做好空中支援的準備,七艘無畏級戰艦,滿載着成排的火炮,以及整船的海軍士兵以及彈藥,做好了充分的戰鬥準備。
整個戰艦編隊組成了兩個部分。前鋒爲雁形陣前行,三艘無畏級戰艦分佈其中,十七艘護衛艦以及巡洋艦在旁邊遊弋。他們將是進攻辛德萊爾國立艦隊的主要力量,在發現敵人,並且進入到戰鬥距離之後,前鋒艦隊組成的雁形陣,就將會如同一個錐子一般,狠狠的鑿進去。
領銜最前方的,便是弗洛倫薩公國的一艘無畏級戰列艦鋼鐵洪流號。這艘排水量達到了一萬一千五百噸的公爵艦隊的旗艦,是整合聯合艦隊裝甲最爲厚重、火力最爲兇猛的一艘。儘管,它在靈活性上略有一些劣勢,但也被超強的防護能力以及洶涌澎湃的火力給彌補了。
而且,哪怕是略顯笨重的鋼鐵洪流號,在靈敏性上怎麼也比辛德萊爾人的那些僞戰艦強,雙方根本不是一個級別上的東西。
這艘領銜的無畏級戰艦,在船頭的位置,甚至還裝備着古老的撞角。當它殺入敵艦陣中,那無異於猛虎突入羊羣。沒有任何戰船可以擋得住鋼鐵洪流號的衝擊,而當他殺進去之後,在船隻兩側、加起來近乎一百五十門火炮,齊齊發射的威力,將會震撼每一個看到這一幕的人的心靈。
如果足夠近的話,鋼鐵洪流號完全可以用一輪齊射,就幹掉對方的一艘萬噸級戰艦。
而在鋼鐵洪流號之後,幾艘戰列巡洋艦也同樣不可小覷。他們每一艘,都擁有跟辛德萊爾人那殘廢的萬噸級戰艦單挑穩贏的能力。
同時,在雁形陣的中部,另外兩艘戰列艦也列陣其中,前方的戰艦一旦沒有能夠在短時間之內取得碾壓性優勢的話,他們也會立刻加入戰鬥。
針對辛德萊爾國立艦隊,派出這麼大的陣勢,其實已經有一點‘殺雞焉用牛刀’的意味了。
但儘管如此,普羅德摩爾上將仍然覺得有一些不穩。
於是,在他排出的戰鬥隊形之中,後部還有一支由十二隻戰艦組成的艦隊。
這十二艘主力艦,將會排成斜陣的方式,跟在雁形陣之後。包括威名赫赫的女皇號、神聖騎士號、聖嬰號、巨象號在內的四艘戰列艦,全部都會位列其中。
正常來講,前面的雁形陣就足以用碾壓一般的優勢,輕鬆的摧毀掉辛德萊爾人的艦隊了,哪怕辛德萊爾人在船上裝備了威力多麼巨大的武器,從理論上來說都不可能在前鋒艦隊的打擊之下活下來。
就算是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普羅德摩爾本人就在女皇號上,這位傳奇的海軍將領,都將會立即帶領着後續的斜型陣艦隊支援上去。
這應該是萬無一失了,海軍上將幾乎想象不到,敵人還有什麼辦法,能夠打敗自己。
他終於可以放下心來了。
……
兩天之後,聯合艦隊前面雁形陣的領銜者,鋼鐵洪流號的艦長,弗洛倫薩公國的帕帕羅斯中將,向女皇號發來消息,說他們已經能夠在視界之內,用肉眼看到辛德萊爾國立艦隊了。
這證明了雙方的距離已經不算太過遙遠了。
鋼鐵洪流號能夠發現辛德萊爾人,也自然會被發現。
國立海軍艦隊非常正常的,在觀察到了有敵來襲的情況下,選擇了加速逃跑。
帕帕羅斯上將在發出了消息的幾分鐘之後,就得到了普羅德摩爾上將的下一步命令調整雁形陣的方向,提前攔截辛德萊爾人的艦隊,迫使他們改變航向,遠離沙海灣港。
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畢竟,現在他們所處的位置,已經距離沙海灣港只有一天左右的航程了。傻追的話,搞不好還沒有追到,人家就已經進入到了港口之中,那就白追了。
而改變航向,提前攔截,也許會讓追逐的時間變長、暫時讓雙方拉開距離,但是辛德萊爾人只要不想一頭撞在聯合艦隊的攔截線上的話,就必須也跟着轉變方向。於是,在不能往沙海灣港去的情況之下,浩瀚的大海,就隨便聯合艦隊怎麼追了。
反正,聯合艦隊的航速,要比辛德萊爾國立艦隊快得多。
這一追一逃,時間就過了四天。
辛德萊爾人果然不敢跟聯合艦隊正面對抗,在發現了鋼鐵洪流號領銜的聯合艦隊,要堵在自己的面前之後,國立艦隊就立刻轉變了航向,向着更東邊去了。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發展,沒有任何地方出乎普羅德摩爾的預料。
海軍上將的心情,也就更加放鬆了。他甚至覺得,自己一開始的顧慮有一點可笑,這場戰爭,跟他過去打的任何一場剿滅海盜的戰役沒有任何區別,甚至還要更容易一些。要知道,那些海盜可是一羣在海上浪跡了一輩子的傢伙,他們殘忍而又狡猾,如同海洋之中的泥鰍一樣滑溜,難以捉摸,可沒有這麼好抓。
辛德萊爾國立艦隊可沒有那些狡猾的海盜那麼聰明。顯然,這支正式成立纔不過一年多的艦隊,還不夠成熟,遠遠沒有達到能夠跟真正的海上霸主爭鋒的地步。
不管是從艦隊實力,還是海軍將領的經驗來說,都是這樣的。
被堵死、不得已只能往東邊逃的國立海軍艦隊,在追襲戰正式開始的第六天,終於被抓住了。
當時,普羅德摩爾上將正坐在女皇號的甲板上,仰望着碧藍的天空和海洋。他的副官送來了消息,說鋼鐵洪流號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即將帶領聯合艦隊第一編隊發起攻擊。
普羅德摩爾的內心毫無波動,他只是輕輕的揮了揮手,表示自己知道了這個消息。
他已經不再懷疑這場戰爭的結果了,只需要等待前線取得勝利的消息就好。
其實也不用等待,實際上,極目遠望,普羅德摩爾自己就能夠遙遙的看到遠方的戰場,看到鋼鐵洪流號發起進攻時候的雄偉身姿。
弗洛倫薩人的鋼鐵洪流號確實是一艘好船,一點不比女皇號差,乃至於讓他都感到有些嫉妒了。
但隨後,這點嫉妒心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戰場的形勢,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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