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們並不是三排一起射擊,而是一排一排的進行九段射。
因爲敵人的陣型太過稀疏,根本無法對他們造成威脅。
密集如爆豆般的槍聲不絕於耳,明軍的陣列中不時地爆發大量的火光。
大量的鉛彈呼嘯着飛向那些武士和足輕,在他們身上打出一個個大洞,那些中彈的武士和足輕即使強悍也是口吐鮮血而亡。
再加上那些不停發射的佛郎機炮,組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彈雨。
任何膽敢衝破這道火力封鎖線的人,都會遭到致命的打擊。
一個又一個的倭國士兵滿臉不甘地倒了下去,他們的屍體越來越多的倒在前進的路上,地面的鮮血幾乎流成了一條小河。
呂岩一臉不屑地看着那些拼命衝鋒的武士,哪怕他們的求勝意志再強,武藝再怎麼高超,面對這種排槍射擊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徒勞地倒在大軍的陣前。
時代已經變了,現在已經不是靠個人武藝打天下的時代了。
跟在陣型後邊的基本都是足輕中的輔兵,並沒有受到多少嚴格的軍事訓練,只是戰時被抽調過來押運物資的。
平常史書上所言的十幾萬大軍,其實這些輔兵佔了相當的一部分。
看到前邊的武士大人們和精銳的足輕死得這麼悽慘,他們紛紛嚇得雙腿打顫。
平時他們在軍隊裡地位低下,那些武士對他們是往死裡欺壓。
稍有不順就是就是砍掉腦袋,簡直就是兇殘到了極點。他們又怎麼願意爲這些大名賣命。
於是一些足輕開始了逃跑,這個時候那些武士死得也差不多了,根本就沒有人來阻止他們的潰逃。
鳥居土佐閃過複雜的神色,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到底對不對。
他嘆了一口氣,然後對對柳生宗矩說道:“柳生大人。你看這種情況還要繼續打下去嗎?”
看着那些紛紛潰逃的足輕,柳生宗矩知道此陣已敗。
看着鳥居土佐那肥嘟嘟的胖臉,柳生宗矩忽然感到極爲厭惡。
正是這些人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惜挑起戰爭,甚至不惜故意暗中相助敵人。
“這下鳥居大人的目的達到了吧,敵人終於成功站住了陣腳,說不定我們還要大敗一戰。”
柳生宗矩冷冷地說道。
“我不明白柳生大人你什麼意思。”
鳥居土佐一臉尷尬地說道。
柳生宗矩遠遠地看着呂岩的大陣。這時候敵人的大陣已經有將近三萬人馬了,甚至可隱隱約約看到很多騎兵的影子。
柳生宗矩冷哼一聲,正要說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後邊卻傳來了隆隆的戰鼓聲,他回頭一看。發現後邊已經開始全軍壓上,同時打出讓鳥居土佐撤軍的命令。
當然,事實上現在鳥居土佐的軍隊正在“撤退”。
他嘆了口氣,看來鬆平信綱對僅僅派出加藤忠廣和伊達宗政將敵人趕下海已經沒有信心了,所以決定全軍壓上。
於是他對鳥居土佐說道:“既然鬆平大人已經命令你們撤退了,那麼鳥居大人你就撤軍吧。”
看到這裡,鳥居土佐慌忙答應了下來。
事實上對於柳生宗矩他也是極爲忌憚,並不想在某些事上惹惱他。
就在這個時候。兩隊騎兵從明軍軍陣的後方衝了出來。
他們的裝束有些是純粹的明軍打扮,部分則像是當年曾經入侵過倭國的蒙古人。
他們的數量非常多,僅僅是一小會的功夫就涌出了將近兩千名騎兵。而且大量的騎兵仍然源源不斷地從敵人軍陣後方涌出來。
兩千多匹戰馬策馬奔騰的聲音驚動了所有的人,看到這裡,那些正在逃命的足輕無不嚇得面色慘白。
他們發出驚天動地的尖叫聲,個個都恨爹媽給自己少生了兩條腿,然後拼命地向自已的大陣跑了過去。
“這不可能!他們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將如此多的騎兵運上岸來。”
柳生宗矩幾乎是失聲尖叫道。
鳥居土佐也是面如土色,本來他還想剩下的人馬能夠安全撤回。現在看來是不太可能了。
呂岩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說到底小鬼子還是沒有多少見識。
自打倭國立國以來很少和其他國家交手。基本上都是自己在打內戰,最多欺負一下朝鮮。根本就不知道騎兵的厲害。
日本也有騎兵,只是那些騎兵很少會馬上作戰,多數情況下只是將馬匹當作移動的工具而已。
而中國自古以來都一直在和世界上最強大的騎兵作戰,這其中包括匈奴、突厥、契丹、女真、蒙古等等,幾乎冷兵器時代最強大的騎兵都出現在中國的北方。
因此中國積累了豐富的騎兵經驗,他相信自己的騎兵一定會讓倭國大開眼界的。
果然,鬆平信綱也是勃然色變。
“不好!”
一旦那些騎兵追擊逃跑的足輕,那麼必將是一面倒的屠殺。
但是他又沒有什麼辦法,他們倭國的騎兵實在是太爛,根本就不可能是那些明軍的對手。
他看了伊達政宗一眼,他倒是有被倭國吹了天的騎兵——騎鐵。
也就是裝備了火槍的騎兵,可惜他們和呂岩的火銃騎兵一樣,都只是將戰馬當作移動工具而已,還是一樣需要下馬步戰的。
鬆平信綱面色難看地看着前方逃跑的士兵,不過好在他們都是忠長的人。
他想了想說道:“傳我命令,讓他們從大陣兩旁走開,不得衝擊大陣。”
伊達政宗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恐怕他們不會聽你的,後邊騎兵追的太快,我們的大陣又太寬,想要跑回來只能衝擊大陣。”
聽到這裡,鬆平信綱先是怔,然後有些惱怒地看着他。
他不明白爲什麼他每下一個命令伊達政宗都會反駁他。
“你最好還是命令如果他們膽敢衝陣,就讓士兵殺了他們。不然的話如果他們衝亂我們的陣型,那麼就非常不妙了。”
伊達政宗冷冷地說道。
鬆平信綱想了想,最後還是答應下來,什麼是好歹他還分得出來。
只是他將兩個命令合到了一起,對此伊達政宗也是不置可否。
此時鳥居土佐已經嚇得魂飛魄散,越來越多的騎兵跟在他後邊追殺着他們,而他的一條腿卻已經斷了,只能靠那些武士擡着榻榻米逃跑。
“快跑!快跑!!”
鳥居土佐已經顧不得由於顛簸腿部傳來的劇烈疼痛,他對着那四名武士拼命地喊道。
那四名武士也不吭聲,只是悶着腦袋飛快地向自家的營地跑去。
柳生宗矩看了一眼對面疾馳而來的大羣騎兵,最後還是嘆了口氣。
然後調轉馬頭,向自家的陣地拍馬逃去,渾然不顧大喊着希望能夠留下來保護他的鳥居土佐。
很快那些騎兵就追上了逃跑的武士和足輕,然後揮起自己的馬刀或者騎槍狠狠地向那些敵軍砍去。
一個個逃跑的足輕被他們砍倒在地,然後戰馬坐他們身上踏了過去,即使不死的也會被馬活活踏死,最後留下了一地的血色泥濘。
一時之間,那些倭寇驚恐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而這慘叫聲使得那些足輕跑得更快了,根本沒有幾個人願意回過身來抵抗那些騎兵的追擊。
“八嘎!”
一名武士聽到背後傳來那急促的馬蹄聲,豐富的經驗讓他知道這個人的目標是他,多年戰場上的經驗告訴他不能將後背交給敵人,於是他不得不大罵了一句。
“八嘎!”
然後迴轉身來死死地盯着衝過來的那名騎兵,那名疾馳而來的騎兵對此感到有些意外,難道他不知道現在停下來絕對會死嗎?
既然他想死,那麼他就送他一程,那名騎兵暗暗想道。
只見他不慌不忙地拿出自己的三眼火銃,然後瞄準了他。
看到這裡,那名武士不由嚇了一跳。
他連忙一個懶驢打滾,試圖躲過三眼火銃的射擊。
但是他的動作還是遲了,只聽“轟!”的一聲巨響,三枚鉛丸飛了出來。
但是由於那名武士躲避的動作,再加上顛簸的馬背,只有一枚鉛丸命中了那名武士,但是這已經夠了。
“啊!”
那名武士發出了一聲慘叫,他的右腿大腿幾乎被鉛丸打斷,使得他的動作完全變形。
看到這裡,那名騎兵獰笑着從他的旁邊疾馳而過,同時手中的三眼火銃狠狠地向他的腦袋砸了過去。
那名武士吃痛之下根本來不及反抗,直接被這一砸砸得腦漿迸裂而亡。
那名騎兵冷笑一聲,然後繼續追殺起其他的倭國士兵。
眼看那些倭國士兵就要跑到敵軍的大陣前,無論是李如鬆還是哲別都命令騎兵降低了衝鋒的速度,同時將那些足輕向敵陣趕去。
“快閃開,不得衝陣!不然我們就開火了!”
一個穿着精美鎧甲的武士對那些逃跑的足輕大聲喊道。
那些逃跑的士兵聽到這裡,不由又驚又怒。
現在倭國的軍隊一眼看不到盡頭,估計至少也有一公里之遠。
想要繞陣而走的話那得多長時間,敵人會給他們這些時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