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的遼東非常冷,更何況是小冰河時期的遼東。
呂岩回來沒多久,遼東就降起了鵝毛大喜,廣寧的氣溫直降到零下二十多度。
急劇下降的氣溫不僅讓幾乎所有的河水都結了冰,而且也凍死了大量無家可歸的難民。
每天都有大量的死屍被發現在街道上,然後被人擡到車上,扔到城外的亂墳崗掩埋。
對此呂岩只能感到相當的無奈,他有心相助,卻無法幫助絕大多數人。
由於他打算開始臺灣,因此他開始少量招收些強壯的難民,讓這些難民賣身成爲他的僕役。
雖然這些人失去了人身自由,但是好歹能夠活下來。
另一方面他還派人四處購買糧斧頭、鐵釘等建城可能需要用到的東西,除此之外還有農具、種子等東西,爲開發臺灣做準備。
當然,監視孫得功更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由於薛家和孫得功走得太近,那四個夜不收早已收集了一些孫得功的消息。
這也省了呂岩很大的功夫,於是呂岩就派出那些鐵鷹銳士和夜不收輪流去盯梢他。
可能是由於孫得功已經背叛了大明,所以孫得功的警覺性非常高,平常外出都帶着至少十幾名侍衛。
而那些鐵鷹銳士由於經驗不夠,有一次他們的盯梢竟然引起了孫得功的警覺。
結果孫得功將保護自己的親兵從十幾名增加到了二十幾名,平時都將自己保護得嚴嚴實實,這也大大增加了刺殺他的難度。
呂岩看着鐵鷹銳士一份報告陷入了深思,那上面畫着一個孫得功的日常路線草圖。
“孫得功的府邸在城南,那裡住的不是富商就是武將,因此那裡的防衛非常森嚴,經常會有兵士巡邏,在那裡刺殺的話風險極大。”
“由於孫得功是廣寧的守門遊擊,他經常需要前往城門視察,我們認爲在半途之中下手最好。雖然這其中也有危險,但是至少比在他府邸附近刺殺的風險要小多了。”
“而且薛文舉由於是他的親兵,所以經常隨侍在側,我們完全可以一舉將他們一起刺殺。”
蒙括說道。
“半途之中下手嗎?”
呂岩喃喃地說道,然後他回頭詢問站在他們後邊的三個人。
“你們覺得呢?”
“我無所謂,只要他出現在我的視野裡,我一箭就能射穿他的喉嚨。”
一個面目英俊,眼神銳利的人說道。
他就是養由基,史書公認的春秋戰國第一神箭手。
一箭能射穿七層凱甲,而薛仁貴也不過射穿了五層。
百步穿楊第一人,射起箭來絕對百發百中,外號養一箭,射人絕對不射第二箭。
猛人中的猛人,牛人中的牛人。
他也是呂岩刺殺孫得功的主力。
“我也沒有問題,只要我能夠接近他十步之內,我保證能夠殺得了他。”
一個身穿布衣,面色平凡,腰間繫着一口青銅長劍的年青人說道。
他就是春秋戰國四大刺客之一聶政,一名劍術高明的劍客。
河南濟源人,雖然他本領高強,但是爲了贍養母親與姐姐,自甘淪爲屠夫之流。
後來嚴仲親自奉上黃金百鎰讓他奉養母親,但是他認爲無功不受碌,堅辭不受。
後來嚴仲仍然對他屢屢示好,不時用美酒肉食招待他。
他母親死後,爲了報嚴仲之恩。
他孤身一人殺入韓相俠累府中,在重重護衛之下殺了韓相俠累。
在殺了韓相幾十名護衛後,爲了避免拖累姐姐,他剝掉了自己的麪皮,挖出了自己的眼睛,挑出自己的腸子才死。
對於非常孝順而且劍術高明的聶政,呂岩是非常喜歡的,因此這一次特意兌換出了他。
“我也沒有問題,只要給我一匹好馬就行了,如果養由基沒有成功,我追他的時候也好能追上。”
另外一個面如冠玉,身材修長的翩翩貴公子說道。
他就是慶忌公子,不僅是吳王僚的兒子,而且被推爲天下勇士,有着萬夫不擋之勇。
傳說他可以空手搏殺熊虎,他的速度跑得比奔馬都快。
吳王闔閭派春秋戰國四大刺客之一專諸刺殺了慶忌公子的父親,接替了王位。
但是慶忌公子之勇天下聞名,他非常害怕慶忌公子前來報復,於是他再次派了一個刺客要離前去刺殺慶忌公子。
要離自認不是慶忌公子的對手,於是使用苦肉計,不惜殺了自己的妻子,砍掉了自己的右臂,騙取了慶忌公子的信任。
最後趁慶忌公子不備,刺殺了慶忌公子。
但是慶忌公子認爲要離是位勇士,今天已經死了他一位勇士,不應該再死一位勇士。
於是讓衛士放了要離,要離被慶忌公子感動。
回國後闔閭親自出迎,要重重地賞賜要離。
要離卻堅辭不受,他說這樣做是爲了讓吳國免受戰火,說完就拔劍自刎。
對於這些古代的刺客呂岩是唏噓萬分,真是完全不拿自己的性命不拿回事啊。
動不動就自殘或者自殺,不過這種重然諾輕生死的精神倒是真的讓他感到非常佩服。
“我殺人絕對不射第二箭。”
養由基冷冷地瞪了慶忌公子一眼說道。
慶忌公子微微一笑,卻並不反駁。
這次爲了刺殺孫得功,呂岩專門爲他準備一名刺客,一名神箭手,一名勇將,當真是夠看得起他了。
“那麼好吧,你們定一下行動計劃,撤退路線,如何接應都要定好,最好準備幾個備案以應對突發情況。你們要記住,我追求的是一擊必殺,我不希望你們之中有人犧牲。”
呂岩說道。
這些都是中國曆代的人傑,呂岩不希望他們死在刺殺孫得功這件事上。
衆人鄭重地點了點頭,然後就討論起究竟該如何刺殺起孫得功來。
一想到要刺殺其他人,慶忌公子就顯得興致勃勃。
也許是上輩子他是被其他人刺殺的原因,這一刻他竟然十分喜歡刺殺別人的感覺。
由於前陣子廣寧連着下了幾場鵝毛大雪,這幾天正是雪化的時候,因此氣溫更是狂降不止,幾乎降到了零下三十多度。
除了一些必須要出門討生活的人外,幾乎所有的人都窩在家裡,享受着溫暖的火爐。
這種天氣出去幹活,那不是去幹活,而是去找死。
隨便一個不小心,就會凍壞身上的某個部位。
別說放在現在,就是放在後世至少也得截肢。
“大人,今天我們還要出去嗎?這麼冷的天,不如呆在家裡休息好了。”
薛文舉對正在穿着棉衣的孫得功說道。
“我已經有幾天沒去視察城防了,現在天氣這麼冷,如果再不去的話,指不定那些士兵偷懶成什麼樣子。而且很多人嫉妒本官被巡撫大人看重,如果被有心人捅到巡撫大人那裡,就算是本官也要吃一頓訓斥。”
孫得功一臉無奈地說道,“這種天氣實在是要人命,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本官也不想出去。”
薛文舉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以前如果碰到這種天氣,他會一直待在家裡享受溫暖的火爐,無論如何都不會出來的。
現在爲了大事,他卻不得不跟隨孫得功。
“三岔河那邊應該結冰了吧。”
孫得功貌似隨意地說道。
“聽說早就結冰了,只是冰層還不夠厚,支持不了坐騎的重量。”
薛文舉說道。
孫得功點了點頭,“等冰層夠厚之時,恐怕就是大汗揮軍南下之時了吧。”
“那是當然,大汗英明神武,戰無不勝,攻下一小小廣寧那還不是易如反掌。到時候只要將軍大人立下功勞,到時候升官發財不在話下。”
薛文舉非常小心地說道。
如果有人聽到他們的話,恐怕一定會震驚無比。
這兩個人竟然一齊背叛了大明,而且聽薛文舉的話,恐怕他在其中的身份恐怕還不簡單。
“本官曉得。”
孫得功說道。
很快孫得功裡邊就穿上了一層厚厚的棉衣,外邊還套着一身黑色貂皮大衣,再加上帽子圍脖,幾乎將自己包裹了個嚴嚴實實。
“大人不披甲了嗎?”
薛文舉問道。
“不用了,這種天氣甲葉萬一和皮膚沾上了,簡直就是要人命了。”
孫得功搖了搖頭說道。
兩人收拾好後,就招呼親兵備馬。
“大人,不知道能不能幫我收拾一下那個呂岩。那個呂岩殺了我的弟弟,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啊。”
薛文舉小聲地說道。
聽到這裡,孫得功不由皺起了眉頭。
如果不是薛文舉是後金派過來的人,他早就一鞭子抽了過去。
你當我孫得功是什麼人,專門爲你出氣的嗎?
現在他最重要的就是小心蟄伏,不要引起他人的注意,而不是和其他人發生衝突。
孫得功輕咳一聲說道:“呂岩是毛文龍的人,他並不屬於本官麾下。而且毛文龍剛立下了不小的戰功,正是當紅之時,這時候和他發生衝突實在不屬智者所爲。”
聽到這裡薛文舉的臉上露出不滿的臉色,這讓他對薛文舉更加看輕了幾分。
真以爲自已拉着後金的虎皮就可以命令本官了,當真是年少得志,不知天高地厚。
“不過你放心,等那呂岩走後,本官一定找個由頭將那個呂紅袖拿下,隨你處置。”
“那麼好吧,既然我大哥是因爲那個女人而死,那麼就由我就要讓那個女人受盡折磨而死。”
薛文舉一臉狠毒地說道。
孫得功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內心早已鄙夷之極。
你大哥想要強人家,結果被人家大哥給殺了。
不反思自家的罪過,反而三番兩次去找一個弱女子的麻煩,就連他這個大漢奸都有點看不過眼。
那些親兵們備好馬匹後,孫得功就帶着他們一起出門。
這一路上幾乎看不到多少行人,就連一些店鋪都打烊關門了。
由於天氣實在是太冷,寒風吹到臉上跟刀子刮似的,所以他們只是一路緩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