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治束手而去,我呆呆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心裡好難過,我這算是……失戀了嗎?
“皇后,”順治走了好半天,太后一臉倦色地說“是我錯了,早上勸住了你,卻沒勸住自己!我其實並不太相信你說的話,但我卻依然這麼做了。”
我看着眼前彷彿蒼老了好幾歲的太后,輕聲道“不,皇額娘跟皇上都沒錯,你們只是要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錯的是我,我不該那麼貪心。”
太后的眼中充滿了自責,她緩緩地道“如果我跟皇上說清楚,他或許不會這麼怪你。”
我搖了搖頭“這不關皇額孃的事,皇上從一開始就沒相信過我,”說着,我的聲音又忍不住輕顫,看着臉色有些蒼白的太后,我輕聲道“皇額娘放心,只要烏雲珠入宮后皇額娘能多加照顧,皇額娘與皇上重歸於好的日子指日可待。”
“那你呢?”太后的眼中裝滿了真心的疼惜。
“我?”我自嘲地笑道“就算曆史真的曾經偏離,那它現在也已經重歸正軌了。我也該重回榮惠的軌跡中去,儘量讓自己開心的過完這一生。”他放棄了我,我也要……放棄他嗎?
太后看着我,慢慢地搖着頭道“不,你不應就此放棄,皇上對你,還是有情的。”
我心中“突”地一跳,是這樣嗎?我還有機會嗎?
太后緩緩地說“不能低估你的對手,更不能低估自己,這場仗,纔剛剛開始。”
此時蘇茉兒從門外進來,身後跟着臉色十分難看的張德海。
張德海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束手站在一旁,太后擺擺手說“不打緊,皇后不是外人。”
張德海聽了這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面有愧色地道“奴才沒用,沒辦好太后交代的事。”
太后走到他面前,伸後將張德海拉起,道“不怪你,誰能想到皇上會突然出現在那。”太后嘆了口氣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德海扶着太后坐下,才說道“奴才到了鄂碩府上,剛剛出手,打出的銀針就被幾片柳葉撞失了準頭,奴才認出那是皇上身邊追星大人的手法,不想過多糾纏,便趁追星大人不備向董鄂氏的屋內投了一顆毒丸,本來這毒丸會漸漸消散,董鄂氏吸了毒丸的藥性三日內性命必然不保。”張德海淡淡地說着,好像他要取的只是一件平常的東西,而不是一條鮮活的性命!“正待奴才擺脫了追星大人想回宮復旨之時,卻看到皇上進了董鄂氏的屋子,奴才擔心毒丸的藥性會傷到皇上,便又回頭,室內地方不大,奴才只能暴露身形,纔將毒丸取出。也因此誤了太后的差事。”
雖然張德海說得雲淡風輕,但當時一定驚險非常,他與追星之間一定有過一場激烈的較量。
太后聽完張德海的話神情現出一絲緊張“那毒丸藥性如何,皇上到董鄂氏的屋子裡時會不會已經吸入了?”
“太后放心,”張德海道“奴才回去的及時,不會傷到皇上的身子。”
太后這才驚魂未定地點點頭,張德海又道“太后,奴才是不是再去一次鄂碩府?”
太后擺擺手道“不必了,這件事是本宮魯莽了,你先下去歇歇罷。”
張德海剛要退下,我喚住他道“海公公,知不知道皇上爲什麼會去鄂碩府?”
張德海道“依奴才看,皇上好像是去探望董鄂氏的,董鄂氏似乎是病了。”
病了?我微微皺眉,昨天晚上還生龍活虎的,怎麼說病就病了?
我又看着張德海問道“海公公,你是不是收了我宮裡的來喜做記名弟子?”
張德海答道“是。如果娘娘不喜歡,奴才就讓他以後不用過來了。”
我輕聲笑着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海公公覺得來喜資質如何?”
張德海想了想答道“來喜自小入宮,周身陰氣十分精純,資質也屬上選,只是習武之人在十歲左右的時候是最佳的啓蒙期,來喜的年齡稍嫌大了點,不過……這孩子倒很機靈,也肯用功。”
太后看了看我,朝張德海道“乾脆呀,你也別當什麼記名師傅了,你就正式收了他做弟子,以後皇后身邊兒也好有個貼心人兒。”
德海臉上平淡如故,但仔細看去,卻隱隱藏着一分激動,不知是不是被太后譽爲自己的“貼心人兒”的緣故。
張德海退出後,我也起身告辭,我現在的腦子裡亂得很,太后顯然跟我一樣,只是擺了擺手。
出了西暖閣,襲人連忙走上前來,來喜則不知去向,想必是讓張德海叫去了。襲人一臉憂心地道“主子,您怎麼樣?皇上他……”
我擡起手擋住了她的話,“有什麼話回去再說。”
回到坤寧宮,襲人迫不及待地問道“主子,到底怎麼樣?奴婢見到皇上怒衝衝的進去,又怒衝衝的出來,您……”
我擺了擺手,看着聽到襲人的話也是一臉憂色的滄海、秋水和湘雲,故做輕鬆地道“沒什麼,大概就是你們主子又要失寵了。”
襲人她們對望了一眼,滄海急道“怎麼會?昨天不還好好的?”
我苦笑了一下,說太后與皇后“密謀”殺害秀女?開什麼玩笑?以後誰還敢把女兒送進來?羣臣不反了纔怪!
襲人連忙笑道“主子不必擔心,不管什麼事,皇上現在在氣頭上,等過幾天皇上氣消了就好了。”
我聞言又苦笑一聲,順治的“氣”一時半會是消不了了,他“喜歡”的人,居然是一個“毒婦”,想要去傷害另一個他“喜歡”的人,他心中的惱怒是可想而知的,不僅氣我讓他失望,更氣自己有眼無珠,而天子一向是慧眼如炬,明查秋毫的嘛,怎麼會看不清一個女人的真面目?恐怕這種受騙的感覺纔是他最不能接受的吧?
就在我發呆的時候,來喜一陣風似的衝進屋來,到我面前屈膝跪倒,二話不說的磕了三個頭,個個“砰”“砰”有聲,看見他的樣子,我就知道,肯定是張德海正式收了他爲徒了。果然,來喜磕完頭後,一臉激動地道“來喜謝娘娘恩德。”
我強打着精神笑道“又關我什麼事了?是太后讓海公公收的你。”
來喜正色道“師傅早與奴才說過,奴才最佳啓蒙期已過,以後很難將功夫練到登峰造極,所以師傅才只收奴才做記名弟子,今日若不是主子在太后面前提起奴才,師傅又怎會收奴才爲徒?太后的恩德來喜不敢忘記,但主子時刻不忘奴才,說句不敬的話,奴才心中……十分感動!”
我輕笑着說“行了,別感動了,起來吧。按張德海的性子,如果你不是那樣兒的,就算我與太后說破了嘴也沒用,不過現在你既已正式拜師,以後就更應努力練功纔是。”
“奴才領命!”來喜站起來,面有難色地小聲說“主子,師傅說,奴才既已正式拜師,最好隨時跟在師傅身邊……”
“行了,我早就跟你說過,我這邊不用你伺候,趕明兒我跟太后說一聲,把你調到慈寧宮去,你也好專心跟着海公公學習。”我說着話,心裡卻有些難受,來喜跟着我這麼長時間,處處真心爲我,盡心盡力,冷不丁的要走,我還真有點捨不得。
來喜眼圈一紅,又要下跪,我攔住他,笑道“不是不要你,等你學好了,再回來。”我倒不是真的想來喜學成個武林高手回來替我辦事,我只是覺得,難得來喜“身殘志堅”,還有一分努力向上的心,我怎麼能不成全他。
襲人她們本替來喜高興,但一聽來喜要走,也都紅了眼眶。
“好了,都在宮中,還怕以後見不着?”我安慰了她們幾句,卻又不禁苦笑,我自己都是泥菩薩了,還有心情安慰別人。
我讓襲人她們都出去,只留下來喜,來喜掩好殿門,走到我身邊,輕聲問道“主子,您跟皇上之間是不是又出什麼差子了?”
我看着他點了點頭,這個來喜,倒真是做“貼心人兒”的料,知道什麼話避着人說。
“爲了董鄂氏?”
聽着來喜的話我小小驚訝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來喜笑道“常喜有什麼事大都會跟我說的。”
呵呵,常喜這個“眼線”果然當得很稱職。我點點頭,道“我正是想問你,知不知道皇上爲什麼會突然去鄂碩府上?”雖然我與順治現在弄成這樣,但我還是想知道他到底去鄂碩府做什麼。
“奴才聽常喜說,皇上在早朝時見到鄂大人的臉色非常不好,就在退朝時將他留下來問有什麼事……”聽來喜說到這,我心中冷哼了一下,這果真是愛屋及屋,換了旁人,順治哪會如此關心。
來喜接着說“鄂大人說是身體不適,才臉色不好,但奴才聽常喜說,就連常喜都看出那只是推脫之辭,皇上又怎會看不出來?在皇上再三詢問之下,鄂大人才說是因她女兒在昨晚回府的途中不慎落水,現在高燒不退,所以纔會如此憂心。”
“落水?”我訝道“好好的怎麼會落水?”
“這個奴才就不知道了,不過……”來喜看了看我的臉色才道“不過皇上聽完之後十分擔心,先是讓太醫前去診治,後來又……”
“又來還是不放心,就自己跑了去!”我接下來喜的話,心中一陣氣堵。
喜又道“常喜隨皇上去了鄂碩府上,看見了董鄂氏,但卻很奇怪,董鄂氏雖然臉色蒼白,但卻不像鄂碩說的那樣高燒不退。”
我深吸一口氣冷笑道“鄂碩爲了女兒能進宮,自然得讓皇上多與烏雲珠接觸,恐怕早朝時的臉色都是裝出來的。”這個鄂碩的心思比他的長相細膩多了,那烏雲珠呢?她是真的不慎落水?還是在配合他父親演戲?
來喜道“是,常喜也是這樣想的。後來,皇上正與董鄂氏說着話,屋子裡突然進了一個刺客,追星大人與那刺客從屋內打到屋外,然後那個刺客便逃走了,追星大人不知與皇上說了什麼,皇上便氣沖沖的朝慈寧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