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逼人的氣勢令四周的空氣也凝結起來。周惜若只覺得心都不會跳動了。盤坐在地上的邵雲和亦是沉默以對。
那人冷笑一聲:“就爲了這個女人嗎?”他說着看向了周惜若。周惜若只覺得那風帽下的那雙隱在黑暗中的眼比寒風還冷了幾分。她禁不住向後縮了縮。
邵雲和只是沉默,手中握着的劍柄緊了緊,半晌他才道:“義父,是雲兒錯了。”
那人笑了幾聲,聲音中帶着不出意料的得意:“雲兒,你的身份註定了不能輕易行差踏錯,你這個女人已經知道了你太多的秘密,她一定得死!”
周惜若心中一震,不禁死死盯着邵雲和的面上。夜太過漆黑,她分辨不清邵雲和臉上是什樣的神情,但是兩人的對話已經決定了她今夜的命運。
邵雲和站起身來,冷冷地道:“義父說得對,是雲兒一時糊塗了。”他說着看了周惜若一眼,忽地道:“惜若,你別怪我,一切只因爲你知道了太多了!”他說完猛的重重一掌拍向周惜若。
周惜若竟不知他說翻臉就翻臉,大驚之下,只覺得肩頭一股大力傳來,頓時人若離線的風箏向着那深不可測的深淵掉入。突然的凌空令她渾身冰冷,還來不及驚呼就昏了過去。
在模糊的神智中,她聽到頭頂上遙遙傳來那神秘人的笑聲:“這纔是義父的好雲兒……”
她張了張口,卻被灌入了夜風,神智被驚恐覆滅,眼前黑暗輕易地就覆蓋了一切……
……
長夜寂靜,學士府中燈火依舊燃亮,書房中溫景安對着一桌的地圖眉頭深皺。
書房外,忽地有嘈雜聲傳來,溫景安皺眉擡頭,只見漆黑的夜色中疾步走來一抹挺秀的身影。他一身玄紫常服,容色如魅,竟是深夜到訪的龍越離。他一步跨進書房中,就開口問道:“若兒的下落有眉目了嗎?”
溫景安急忙上前拜見,龍越離一把拉起他來,精緻的長眉中皆是前所未有的慮色重重。
“還是找不到嗎?”他看着溫景安的眼睛,冷聲問道:“若是與安王府有關,與邵雲和有關,朕親自去要人!”
“皇上,萬萬不可!”溫景安心頭亦是沉重非常。
這一場刺殺看起來不大不小,但是背後的深意卻令人不得不深思。爲什麼只劫走了周惜若?難道是因爲她知道了一些極其重要的秘密?可是若是邵雲和所作的,他爲什麼不趁亂殺了周惜若滅口?只單單將她劫走?這不像是他做的風格。
“那該怎麼做?”龍越離氣息不穩,眼中皆是惱怒:“朕難道就只有在宮中等着你找到她的屍體嗎?”
溫景安陡然語塞。他看着面前暴怒的龍越離,心中升起一股古怪的感覺。什麼時候無足輕重的周惜若竟引了*倜儻的龍越離所有的心神?什麼時候不過是利用她做障眼法的龍越離也開始對她的生死如此看重?
龍越離一擡頭,對上了溫景安帶着探究的眼神,猛的回過神來,不自然地輕咳一聲,冷冷道:“朕不過是早點查出真相!該死的周惜若!她要是回來不跟朕好好解釋清楚,朕一定饒不了她!”
他說着又咬牙切齒起來。溫景安心中暗自搖了搖頭,又重新研究起了桌上的地圖。
東西南北,到底刺客將周惜若帶到了哪去?他看着凌亂的地圖,忽地對上了那一處不明顯的小小地方,心中一緊!
他怎麼沒想到?汜水在京城以東,京城三面環山,除了汜水之外,只有一處山脈有一條小小的豁口!通過那條豁口可以到了涼州!到了涼州就可以南北皆通!若刺客並不想要周惜若的命,一定會繞開被刺客刺殺弄得草木皆兵的汜水,轉而從這一處東北角的山谷豁口脫身!
“找到了!”溫景安激動得喃喃自語,再也顧不得龍越離就在身邊,急忙衝了出去。
身後傳來龍越離的聲音:“溫呆子,你到底找到了什麼!”可是溫景安匆匆出了學士府,聽不到他的聲音。
龍越離皺緊長眉,走到書案邊,掃了幾眼,亦是看到了那一處豁口。他擡頭看着溫景安消失的書房門口,深眸一眯,略過了重重的若有所思……
……
夜,冰涼。有不知哪裡的夜梟又悄悄出來,在夜空中無聲徘徊。周惜若是被露水驚醒。她四肢冰涼,冷意幾乎要滲入骨髓,她被這寒意冷得渾身發抖,可是當她看清楚自己的處境的時候更是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她身下是一叢從懸崖縫隙中掙扎生長出來的松樹,底下是黑漆漆的萬丈深淵,而自己則悠悠晃晃地掛在樹冠上。
她瞪大美眸盯着那離自己幾丈的懸崖頂,連思考都忘了。
她,沒死?她,被掛在了懸崖峭壁上?遠遠地,不知名的夜鳥在天空中叫了幾聲,令這漆黑可怕的夜更添幾分恐怖,身下的寒風呼呼地吹上來,猶如鬼哭。
害怕隨着寒冷一點點深入她的心中,令她忍不住簌簌顫抖起來。若是天亮之前她不被人找到救起,她不被這山中寒冷凍死也會因爲自己支持不住掉入了懸崖中。
眼淚從眼角滑落,頃刻就被凌厲的寒風吹得無影無蹤。正當她鼓起勇氣想要挪動自己的時候,頭頂上火光微微一晃,傳來一聲熟悉低沉的呼喚:“惜若!惜若!”
周惜若被這火光與呼喚驚得幾乎以爲是自己的錯覺。有一個人影從離她幾丈高的懸崖頂探出了頭。就着明滅不定的火把光,周惜若看到了邵雲和那張臉!
邵雲和照了照下方,果然不出所料照出周惜若的所在,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風聲呼呼,周惜若顫抖的聲音也被吹得恍惚:“邵雲和!我……一輩子恨你!”
邵雲和卻笑了,他將留在懸崖石縫中的劍一拍,令劍更加穩。這才深吸一口氣如靈猿一般順着陡峭的石壁爬下,一把將掛在樹冠頂上的周惜若接過。周惜若渾身哆嗦,只能由着他將她背在身後,再慢慢攀上了懸崖頂上。
兩人一落地,周惜若終於覺得紛飛的三魂六魄又回來了。她抱緊自己,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若無其事拔出劍的邵雲和。直到這時她才發現他故意留下的劍上纏着一條細細漆黑的繩子,繩子的另一端系在了她的腰間。
原來如此!那個神秘人出現,邵雲和已盤算了所有的退路。他坐在她的身邊佯裝休息,趁她不備綁好繩索,然後另一端系在劍上。等神秘人出現,他故意表明忠心,一掌出其不意將她打落了懸崖。
這一掌的力道拿捏,還有算準了她落下的方向,甚至算準了當時的人心……一步步,邵雲和的心思縝密已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他,太過可怕!周惜若腦中反反覆覆只有這個念頭。
邵雲和收好劍,看了看天色,向她伸出手:“走吧,我帶你離開這裡。”
周惜若不語,只是抱緊自己,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盯着他的面容。她渾身已幾乎要凍僵,可是比身體令她更加心寒的是,她忽地發現自己敵不過這樣一個可怕的男人。不論他是真的邵雲和也好,假的邵雲和也好,她都被他算得死死的,從未有過任何勝算。
邵雲和察覺到了她的異樣,微微皺眉,蹲下身探了探她的手,問道:“你怎麼了?”
他觸手處只覺得她冷得在發抖,這也難怪,她不懂武功的嬌弱身子在寒風中吹了許久的冷風。又經歷這麼可怕的夜,自然是害怕。
“冷嗎?”邵雲和問道。周惜若已是說不出話來,但是她咬着牙只是不開口。
邵雲和看着她明亮的明眸,皺了皺眉,脫下身上的外衣將她裹好,一把將她抱在了懷中。暖意襲來,擋住了懸崖上無處不在的寒風。他的懷抱依稀有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曾讓她魂牽夢引了好多孤寂深夜,可是如今再回味,只令她心底越發絕望。
“我帶你走吧。”邵雲和辨認了山路,眉頭不展,看來這個夜對他來說也不是那麼輕鬆。
周惜若埋首在他的懷中,手中漸漸捏緊了一件事物。心底有片刻的痛楚掠過,可是輕易地就被滿滿當當的恨意與驚恐所淹沒。
邵雲和正舉步要走,忽地,一把冰涼的匕首就抵在了他的喉間,懷中,周惜若緩緩擡頭,美眸幽冷:“邵雲和,放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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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求月票,今天晚了,抱歉。昨晚通宵去趕廢后的結局了。一早就去黃山爬山!我吐血!太苦b了!在山上吹了大半天的冷風,在看完幾個景點之後,我已經徹底累崩塌了。還有一更在十二點前更完,明日回家,一切應該會上正規了,我期待……
ps:爬完黃山終於深刻體會,酷暑七八月,在山上就分明是深秋!深秋!太冷了!另外摸摸周mm,被打落懸崖又吹了好久的冷風,我感同那個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