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亮亮和田任之說話這會兒,董甜已經陪著田桂芝回來了。
田桂芝看了看桌上沒怎麼動的飯菜,很是無奈地訓斥著三人,「讓你們好好吃飯,一個個不乖乖吃飯就跑出來,現在飯菜都涼了,你們晚上可都別喊餓!」
田任之是被罵慣的,討好賣乖地湊上去說道:「姑姑,晚上餓了咱們還可以吃宵夜嗎,餓不著的。」
「宵夜不用阿姨給你們做啊,慣的你們!」田桂芝沒好氣地用手指戳了下田任之的腦門,然後讓李嬸把飯菜端下去熱了熱,親自監督著幾人把晚飯吃完了。
「亮亮,你跟我來一下。」田桂芝等幾人吃完晚飯,便對黃亮亮招著手說道。
黃亮亮預感到田桂芝會跟自己說什麼,表情頓時嚴肅了起來,心中還有些忐忑,「終於......終於原身的身世要揭曉了嗎?」
黃亮亮跟著田桂芝到了書房,田桂芝仔細地關上門,才拉著黃亮亮坐到椅子上,眼神複雜而又慈愛地端詳了她一會兒,才輕嘆了口氣開口道:「你原先不是一直問我認不認識你的父母嗎。」
黃亮亮沒說話,只屏息聽著,緩緩點了點頭。
「我本來是想等你成年之後再告訴你的,畢竟有些事情,太早知道了對你並不好,但如今......恐怕也不能繼續隱瞞下去了。」田桂芝的語氣中帶著一抹憂傷,緩緩說道。
「是因爲......院長阿姨您的丈夫嗎?他也認識我的母親?」黃亮亮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田桂芝也沒有隱瞞,點點頭回道:「是的,他不僅認識亮亮你的母親,還曾經十分愛慕她,追求過她,但被你的母親拒絕,但他從來沒有忘記過你的母親,所以今天見到你他纔會是那樣的反應,因爲亮亮你的長相,同你母親年輕的時候,有六七分的相似。」
黃亮亮倒吸一口冷氣,沒想到竟然會聽到這麼大一個八卦,田院長的丈夫對她的母親念念不忘,那田院長和她的母親又是什麼關係呢,情敵?好友?她覺得前者的可能性大一些,但若不是極好的朋友,又怎麼會把自己的親身骨肉交給她呢。
田桂芝看得黃亮亮的表情,也猜到了她在想什麼,輕笑一聲說道:「你別亂想,我跟你母親是同學,也是很好的朋友,你母親是一個極美麗,極優秀的人,當年我們讀的是女子高中,但依然有許多男生會慕名偷偷到學校門口看她,那時候的她,那樣的耀眼,如我這般的人,站在她身邊只會淪爲陪襯,就像現在的你一樣。」
田桂芝神情感慨地輕輕撫摸著黃亮亮柔軟的長髮,似乎又回到了青蔥歲月,她站在那個女子身邊,用羨慕又帶著些嫉妒的眼神仰望著她。
黃亮亮有些不好意思,覺得院長有些太誇獎她了,其實自己沒有她說的那麼好,最起碼肯定不如她的母親那般美麗。
「那後來呢,我的母親是怎麼遇到我父親的,他們又爲什麼......不要我了?」黃亮亮看田桂芝似是陷入了回憶中,連忙追問道。
田桂芝慢慢回過神,表情又變得古怪起來,似是不知道該怎麼說,苦笑一聲,才繼續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你的父親是誰,我們高中畢業之後,都考上了大學,我本以爲你母親會跟我一起上大學,沒想到有一天她卻同我說,她要去美國留學。」
嗯?這思路不對啊?田院長不知道她的父親是誰,她母親後面又去了美國,那她是怎麼又被送到福利院的。
「那之後,我們有整整十年沒有見面,這期間我大學畢業,嫁給了董頤年,後來又有了甜甜,我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再與她見面了,卻怎麼都沒想到,竟然會因爲你又有了交集。」
田桂芝娓娓訴說著,黃亮亮也是認真地傾聽著,知道關鍵的地方就要來了,不禁更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我還記得,那是一個傍晚,大概五六點鐘的樣子,外面下了很大的雨,因爲雨實在太大,我便打算等雨小一點再回去。
張麗忽然來到我的辦公室,說外面來了一個很奇怪的女人,說是認識我,想要見我。我當時也沒多想,就讓張麗把人帶到了我的辦公室,剛見到她的時候,我差點沒認出來,十年的時間,足夠我忘記一個人的長相了,更何況她的模樣,與當年已經是天差地別。」
田桂芝說到這裡忽然停了下來,眼神複雜地看向黃亮亮,繼續道:「亮亮,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你,你當時就躺在你媽媽的懷裡,身上發著高燒,已經昏睡了過去,你的母親當時整個人都十分慌張無措,她只是把孩子託付給了我,一句話都沒有多說,就匆匆離開了,甚至都沒有留下一個聯繫方式,讓我不得不以爲,她來福利院,就是爲了扔下一個累贅。」
「當時的我是正常的吧?」黃亮亮的記憶中,原身原來似乎並不是癡傻的,爲了證實自己的猜測,她又忍不住問道。
田桂芝卻是搖搖頭,「我不知道,因爲從我見到你開始,你便一直髮燒昏睡著,我把你送到醫院,醫生說送來的太晚了,有可能會救不活,我當時也只能讓醫生儘量救治,死馬當活馬醫,也是你命大,後來總算是退燒了,但再清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變得癡癡傻傻,連自己的名字,父母的名字都不知道了。」
原來原身是這樣變傻的嗎,那可真是太悲催了,被自己的親生母親拋棄,然後又成了一個傻子,那樣的母親,有還不如沒有呢。
「院長阿姨,謝謝你,要不是你堅持救我,恐怕就沒有現在的黃亮亮了。」黃亮亮看著田桂芝,發自肺腑地感謝道,爲小亮亮,也爲自己。
「亮亮,阿姨其實並沒有十分好地照顧你。」田桂芝搖著頭,明顯受之有愧地說道,「雖然不想承認,但其實在我心裡,一直是嫉妒著你的母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