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我呢吧。」田任之並不是一個那麼愛學習的人,有些鬱悶地地拿眼睛去掃黃亮亮。
中午陽光正盛,初秋的時節,天氣已經有些轉涼,黃亮亮在校服襯衫外頭披了一件天青色的針織外套,越發顯得脣紅齒白、眉清目秀,面孔映著日光,瑩瑩生輝,田任之一眼看過去,竟是有些呆了——他忽然就生出一種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感覺,那感覺悄悄地浮上心頭,他不明白這是什麼,卻覺得這……這種感覺,像是連著肉一樣,就好像……就好像有人在拉著他的心似的,這一處還沒有被人接觸過的嫩肉,特別的敏感,被手指尖一拂,便已經是顫抖了起來。
而黃亮亮像是沒察覺到他的不對,她又被他逗得抿著嘴樂了起來。她的笑是很矜持的,就像是水面上的一點漣漪,盪開了一圈、兩圈……杏眼彎了起來,像是每個月最初幾天的月牙兒。
黃亮亮從小就生的好,這田任之是知道的,不然小時候的他也不會一見到她就巴巴地湊上去。想要這個漂亮的妹妹做自己的妹妹。但他見過的漂亮女孩子也不少,就黃亮亮現在的年紀,其實還是十分稚嫩的。最多讓人誇一句生得好,但也不至於太過驚豔。但田任之就是覺得黃亮亮與旁人不同,她是如此的神秘,如此的矜持,又是如此的秀雅……
她彷彿是從千萬年的時光裡走出來的一樣,雖然站在熱鬧的街頭,於人流中穿行,可看她的神態、她的步態,卻好像是走在……走在千百年前的宮殿裡。
這句話是他在雜誌上看到的,評述的是蘇州古典園林中最爲有名的留園。『雖然經過了四百餘年的歲月,但夕陽下的留園,依然能令人感受到四百餘年前它盛放的風姿,落日餘暉下起伏凝固的線條,像是一首靜止的歌,吟唱著超越時代的美感。
他一直覺得語文是一門很難掌握的學科,雖然知識點可以死記硬背,但語感卻沒法培養。第一中學的語文老師也曾說過,有些感情沒有體會過,很難與書本中形成通感。
田任之現在就忽然間就明白了那篇文章的意思,現在的黃亮亮,就讓他想到了那間還未真正親臨遊覽過的江南名園,讓他感到了一種超越了時代的美感。
「就是騙你的。」黃亮亮瞥了他一眼,笑得更厲害了。
田任之忽然沒法和她鬥嘴了,他覺得自己的臉燙得很厲害——也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他不願把這樣的一面在她跟前表露,只好咬著牙苦苦地忍耐著,不願讓她瞧出一絲異樣。
黃亮亮受不了田任之的傻樣,這才忍不住告訴了他,「一般給人遞小紙條,都不僅僅是想做朋友那麼簡單的。你在小學,可是回絕了好幾個很大膽的追求者呢。」
追求、戀愛、結婚……田任之瞬間就明白過來了。他只是心思不在這上面,並不是不懂,他的臉騰地一下就燒紅了。結結巴巴的,居然一時說不出話來。
黃亮亮和葉卓羣都是被他這模樣逗得直笑,直到走到了校門口,董甜、吳學林、黃桑和李卿秋已經在那裡等著他們了。
董甜自然留意到了自家弟弟的不對勁,「怎麼了臭小子,怎麼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又闖禍了?」
「纔沒有呢!」田任之嘴硬地反駁道,臉頰還有些微紅,帶著些惱羞成怒的鬱悶。
葉卓羣最是喜歡看田任之出糗了,忍不住就在一旁呵呵說道:「甜甜姐,田任之是忽然發現自己以前被別人追求的事兒了。」
「葉卓羣,你別胡說八道啊,什麼追求不追求的,都是沒影兒的事兒!」田任之越發惱羞成怒地喊道。
董甜一聽這個也樂了,她在這裡年紀最大,經歷的也最多,這種男生女生之間的事兒,可是門清兒。
「我當什麼事兒呢,傻小子還沒那根筋呢,我有時候都擔心他以後找不著媳婦兒。」
「姐!」田任之不滿地叫了董甜一聲,很不樂意她拆自己的臺,趕緊轉移話題道,「我們剛纔說的是亮亮的事,她收到男生遞的小紙條了。」
田任之話音剛落,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黃亮亮的身上,董甜和李卿秋兩個女孩子,都是一付感同身受的表情,她們都是漂亮又優秀的女孩子,受的追求可不少,都算是過來人聽到黃亮亮收了小紙條,也不覺得奇怪。
吳學林的眼神中有著類似老父親的擔憂,就像是怕自家的水靈白菜被豬拱了。而黃桑的反應最過複雜,眼神中有不以爲然和危險兩種情緒閃過。
黃亮亮看了衆人的反應,立即笑著開口解釋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我又不會答應,我現在心思都得放在學習上呢——再說,那個人是誰都不知道呢,誰知道安的是什麼心呢。」
田任之現在對那個不知名的追求者就很有興趣了。「我聽葉卓羣說,什麼就那幾個的,你們是不是猜到是誰了啊?」
「哎呀,就是隨便猜猜的嘛……」黃亮亮被田任之的八卦熱火搞得很無奈,「我們班就那麼二十幾個男生,大多都和今天以前的任之哥一樣,沒開竅呢。平時覺得比較成熟的也就是那麼幾個,我們就猜就是在那幾個男生裡了。」
「說不準就是那個方翔,我看他平時最喜歡往你跟前瞎湊。」葉卓羣在一旁隨意猜了一個人名,煞有其事地說著。
田任之和吳學林都在一旁默默記下了方翔這個名字,想著以後一定要找機會給這小子些厲害嚐嚐。
董甜輕笑了一聲,「亮亮剛剛說的對,還是專心讀書,這樣的紙條,連名字都不敢留的,的確別管就好。」
董甜幾句話就把這話題結束了,幾人騎上自行車回家。葉卓羣和黃亮亮在家門口告別,因爲國慶前幾天葉卓羣她們要回爺爺奶奶家過節,所以約定了等回來之後在一起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