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不是等著我們嗎,我們快過去吧,莫要讓她等急了。」田桂芝不想繼續跟石青青廢話了,已是越過她快步走出了客廳。
石青青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滿,但她掩飾的極好,並不會讓人看出來,臉上依舊是帶著笑,跟在田桂芝身後緩緩走出了客廳。
董家飯廳中,已是年逾七十的董家老夫人江明珠正慢悠悠地喝著一碗小米粥,她年紀雖大了,姿態依舊端正,可以看出是個受過良好禮儀教養的,她吃東西的聲音很輕,連碗筷碰撞杯碟的聲音幾乎都沒有,她的身邊坐著一個也大概是四十歲左右的婦人,不時地幫她布著菜,也並不說話,整個飯廳內十分的安靜。
「母親,我把三弟妹領過來了。」石青青言笑晏晏地走近了飯廳,打破了飯廳之中的安靜氣氛。
江明珠拿過手邊的帕子,輕輕擦了擦嘴,她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顯得有些嚴肅,她擡頭看了石青青身後的田桂芝一眼,緩緩開口問道:「怎麼這時候過來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
田桂芝低垂著眼,態度恭敬地回道:「因爲臨時有些事情,所以才一大早過來,母親莫要怪罪。」
「早飯吃過了嗎?沒吃就一起坐下來吃一些。」江明珠依舊是不苟言笑地問道。
「出門之前已經吃過了,勞煩母親操心了。」田桂芝回答的中規中矩,彷彿一具設定好程序的機械。
「那就再吃一些,總不好我老婆子坐著吃,讓你這兒媳站著看著。」江明珠不容置喙地說道,並不在意田桂芝的意願。
田桂芝不說話了,她身旁的田任之臉上卻是已是有了些許怒色,就要上前說什麼,卻是被田桂芝一把拉住了,她深吸一口氣,拉著田任之緩緩走到餐桌前坐下,低聲應了一句,「那就聽母親的。」
石青青在一旁笑盈盈的似乎是在看著熱鬧,等田桂芝坐下了,她也立即在江明珠另一邊坐下,殷勤地幫她夾了一塊糕點,「母親,這紅豆糕是我特意讓廚房做的,用的是上好的紅豆沙,您多吃幾塊。」
江明珠微微點了點頭,夾起來就吃了,倒是很給這個大兒媳面子。
這一頓早飯吃的沉悶不已,除了石青青不時地說一句話,桌上的其他幾人都沒有開口說什麼。田桂芝說是陪著江明珠再吃一些,卻並沒有動筷子,就只是坐在飯桌上,似是她的一種無聲抵抗。
難熬的十幾分鍾過去,江明珠總算是吃完了早飯,漱完口,拿帕子擦了嘴,她才又看向田桂芝問道:「說說吧,今兒一大早過來究竟是爲了什麼事?」
田桂芝此時的臉色不算好看,她冷冷開口道:「我要跟董頤年離婚,今兒就是專門來知會母親這件事的。」
她這話一出口,屋中幾人俱是都驚了一跳,江明珠銳利的眼神更是直刺在田桂芝的身上,很是駭人。
「弟妹,你可莫要說胡話,好好的說什麼離婚,你跟三弟結婚也這麼多年了,甜甜又這麼大了,怎麼好隨隨便便就離婚的。」董家的二兒媳陳芸連忙出聲對田桂芝說道。雖然她方纔在餐桌上跟個隱形人一般,但這會兒卻是十分真心地勸說著田桂芝。
田桂芝對這個二嫂的印象還是不錯的,知道她是個實心腸的人,語氣稍稍沒那麼冷淡了,「二嫂,離婚這事我已經想了許久了,並不是隨隨便便的,您也莫要再勸我,我意已決!」
田桂芝說完這話,眼睛就直直地看著江明珠,就等著她的迴應。
江明珠這會兒卻是已經收斂了情緒,拿起手邊的茶杯緩緩喝了一口,古井無波地看著田桂芝,緩緩開口道:「我知道,你因爲你父親的事情,對我一直心懷著怨念,但你父親現在還好好的活著,你就應該要感激董家,你怎麼不想想,若是當初你父親出事的時候,你不是董家的媳婦,他現在又會是什麼樣子,牆倒衆人推,這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田桂芝聽著江明珠的話,臉色已是難看至極,她拚命壓抑著自己的怒火,幾乎是咬著牙說道:「我的父親是被人陷害的!他向來清廉,從沒拿過國家的一針一線,當年被人誣陷,我父親更是氣得吐血中風,若他真是那等貪污腐敗的小人,怎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
江明珠卻只是輕笑一聲,語氣帶著些嘲諷地說道:「可那些錢確實是在你家找到的,這個你們可沒法抵賴,事情都過去這麼些年了,我也不多說什麼了,當年看在你還懷著咱們董家骨肉的份上,董家也是出了力的,不然你父親當初也不會只是被監禁在那處地方了。」
田桂芝的胸口上下起伏著,已是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身旁的田任之早已經忍不住了,見田桂芝被氣得不輕,當即憤怒地盯著江明珠吼道:「我爺爺當年還幫過董家呢,要不是他在戰場上救了董爺爺,哪裡還有現在的董家,你們這是忘恩負義!我們田家都是有骨氣的,不會求著你們董家,我姑姑只是要離婚而已,你們憑什麼不同意!」
江明珠並沒有因爲田任之的冒犯而生氣,只是冷笑一聲,看著他說道:「我當然不會同意,頤年今年才四十,正是要大展宏圖的時候,若是這時候離婚,他的前途怎麼辦,反正你們也早就分居了,跟離婚也沒什麼兩樣,何必在意那一個形式呢。」
「不一樣!」田任之立即斬釘截鐵地反駁道,「只要一日不離婚,我就一日還是你們董家的媳婦,董頤年,還有整個董家,都讓我覺得噁心,我不想與你們再有一絲一毫的瓜葛!」
「放肆!」江明珠聽了田桂芝這話也明顯是怒了,手上的茶杯就直直衝著田桂芝砸去,還好田任之一直盯著她呢,眼疾手快地一把就把田桂芝拉到一邊,才讓她沒被茶杯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