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章,兩度雲雨

馬車上,齊清兒依偎在祁王懷中。

藉着車廂中中尚且明亮的燭光,她細細打量着他。

眼下的烏青是比之前的更深了。

入鬢的峰眉間細數藏着疲倦。

是呢!

處心積慮的人,任何能夠沒有疲倦。

“如何這樣看着我?”他問。

“我在尋找你過去的十六年。”齊清兒說完後,垂頭貼在了祁王胸口。

那裡的心跳微微的加了速。

馬車在馥雅郡主府前落下,劍楓聽命留守於馬車旁,竹婉則依數打發了府上僅有的幾個還未歇下的婢女。

祁王一路抱着齊清兒進了臥閣。

眼前是煽情搖晃的硃紅色沙透牀幄,身下是纏綿皺起粘了汗水的蠶絲單罩。

氣宇中瀰漫着說不透道不明的柔情與纏綿。

窗外皎潔月色朦朧情深。

這一切是祁王眼中的,齊清兒這樣猜想。

有一秒的出神,回過神來時,她被祁王托起了上半身。

斷骨舊疾讓她畫眉深鎖。

針刺般的帶着錐心麻木的痛,讓她不由得顫抖。

祁王卻沒有因此停下他纏綿的動作,齊清兒只覺得身體被推動得上下起伏,痛楚更深一層。

她終忍不住低吟一聲。

面前,幾乎同她齊平的臉,星星點點的粘着汗水,桃花眼中的是灼熱得似要吞下她整個人的光。

“這裡的舊疾是怎麼回事?”他將手覆在她的腰肢上,問她。

承受中的齊清兒並沒有料到祁王會問這樣的問題。

只覺他掌心的溫度灼人。

面前的人繼續追問,吐着溫熱的微促的氣息,“不願意告訴我嗎?還是你覺得我不夠資格,無權知曉?”

朦朧的月光下。

他的臉是俊美的,那種藏了算計的美,卻依然美的叫人窒息,叫人收不住自己。

這樣的話,處於迷醉與清醒之間的齊清兒,不是聽不懂。

他這樣說,無非是在告訴她,那個已經知道的人,他並沒有資格和權利。

“你已經知道了,如何還要問我。”半餉後,她道。

纏綿繼續,變了頻率。

耳邊祁王的喘息也跟着變得粗厚。

他用極爲沉而深的嗓音道:“當年,你既然捨不得它,寧願丟了性命也要抱住它,那你告訴我,拿命換來的東西,你又是如何丟了它的?!”

他哪裡是在問她。

齊清兒聽出了火藥味兒。

嚴頌回京,已有多日。

關於當年她如何拼了性命也要保住那塊刻了諾言的羊脂玉,放眼京城,只有嚴頌知道。

齊清兒微微閉上雙目。

她不知嚴頌回京之後和祁王之間發生了什麼。

他們之間又說了什麼。

“已經丟了,現在再說如何,已經沒有意思。”沉默了半餉,她閉着眼睛道。

祁王沒有繼續問下去。

在他這裡,就沒有丟了而找不回來的東西。

咚一聲。

閉着眼睛的齊清兒只覺面前的溫熱和潮溼的汗水,有一瞬的遠離,然後在她睜開眼時,她趴在了祁王身上。

腰後還是那雙似要掌控她一輩子的手。

不斷收緊。

這是對她謊言的懲罰。

從不知道痛和汗水可以這般沒有隔閡的相容,齊清兒緊緊摟住身下的祁王。

夜不能再深。

……

這一夜,誰都沒睡。

祁王裹了一件蠶衣坐於牀頭。

齊清兒藏身於被單下,斜斜的依在軟枕上。

他搬弄着她的手,託到脣邊親吻了一口,然後十指相扣,又挪了膝蓋,讓齊清兒倚側在他腿上。

良久,心照不宣的沉默。

“虞妃不笨,她該知道當初沒有給凌王留有餘地的是太子,而她卻偏偏記恨璟雯,是因爲她和太子一黨,乃至皇后有着脣亡齒寒,兔死狐悲的關係。所以,你猜是皇后。”他擡起另一隻手撥弄着她垂於後肩的烏髮。

齊清兒耳朵貼着他的膝蓋,只看着遠處昏沉沉的燭光。

祁王不知她在牢獄當中都和虞才人說了什麼,可他卻能斷出她的推測與判斷。

和他十指相扣的手微微一緊。

“你說,是虞妃和皇后,是誰控制了誰,是誰抓了誰的把柄?”她道。

祁王,“若說毒害璟雯這樣的把柄,是皇后抓了虞妃的。”

齊清兒,“那麼也必是皇后幫着虞妃調動她如繪宮中,當日.綁了我和璟雯的宮女,有皇后的鳳璽在,尚宮局這樣登記宮人出入紀錄的地方,自然也是聽皇后的。我猜其實皇后不願幫她隱瞞,除非虞妃她有皇后的把柄在手。”

彼時的兩人像是在說家常話。

一點沒有在推理的樣子。

祁王聽完依舊是連眉眼都不擡一下的面無表情,“如此,她們便是相互控制,相互利用了。”

齊清兒輕輕點了點頭,“虞妃被抓回來數日,皋帝名言要徹查,卻無結論,如此推論下來,可見皇后是有手段的,太子一黨也是盤根接錯,根基很深。”

她感到祁王搭上她肩膀的手掌,隨着她的這些話,略往下按了按。

他道:“看來,凌王之後該是太子了。”

齊清兒聽得心顫。

她適才說的那些話,他都沒聽進去嗎?

背後實力雄厚的太子,有十六年不斷累積起來的護盾,幾乎堅實到無懈可擊。

軍權中有他的叔父贏謝,朝堂上除去他同父同母的妹妹,皋蘭潔的夫婿之外,有一人必要一提,那就是和禪太師平起平坐的國公贏國,再加上後宮獨掌一權的皇后,贏程德。

要扳倒他,談何容易。

若說扳倒凌王是大海邊擊在岩石上的駭浪,那扳倒太子就是汪洋大海上,那能瞬間吞沒重輪的驚濤。

齊清兒轉動身軀,擡眼看向祁王的雙眸。

他也正垂目看着她,幽幽道:“從虞妃身上下手。”

呵,他早已盤算縝密。

齊清兒望着她的雙目,沒有語言。

她忽然想起嚴頌首次來到她郡主府時說的話,他說好戲纔剛剛開始,想必他有着他的算盤,不論是什麼算盤最終的目的就是儘早幫她翻案,也能趁早帶着她重回山林。

可他卻不知道,京城當中有祁王這樣的黑手。

他早也成了他算謀中的一顆棋子。

她想到這裡,身子微微出顫抖。

她依靠着的祁王,到底是她想要的,還是她自己想要的。

耳邊忽熱。

是祁王對上來的灼熱撩人的吻,以及沉醉了一片花海的聲音,“不出三日,必有動靜,不求結果,但求破綻。”

這是在說一個動輒能夠滅了一位皇子的計謀嗎?

陰險,算計,籌謀依數揉進了纏綿裡面。

齊清兒耳邊的溫熱越來越濃,然後是脖頸,再到後背。

這一過程,她都不知道她是如何從祁王的膝蓋上挪到牀榻上的,更是不知自己的身體是如何轉動伏在了蠶絲牀單上面。

檀香氣開始濃稠。

是她拒絕不了的檀香,除非她屏住呼吸,不再呼吸便不再嗅到檀香。

附面朝下的祁王幾乎覆蓋了齊清兒的全部身體。

他一隻手從背後摟住了她的雙肩,另一隻手則蜿蜒挪上了她的胸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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