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五章,玉璽

皋璟雯眼神渾濁。

似乎找不到什麼焦點。

臉色也很差。

但知道齊清兒也來了的時候,她高興地拉出一個疲憊又難看的笑,道:“雨姐姐,你也來了!”可臉上的笑容只停留了一會兒。

她想起皋帝的薄情,耷拉着臉對惠妃,道:“真的是父皇讓母妃過來接我的嗎?他真的說要放我出去嗎?”

被捧在手心長大的皋璟雯哪裡吃過跪祠堂的苦。

在裡面跪了一天,便對人生失去了希望。

就像是鳥兒被折掉了翅膀一樣,以後的天空再藍都不再和她有關。

再加上三年之前,她被皋帝無情地送到越國和親,當時還秉着一顆熾熱的愛國之心,並未太在意皋帝的無情。

現在一個人被關在祠堂這麼久。

整日無人說話,唯有她一人獨坐。

早把父親二字的概念徹頭徹尾的想了一遍,她的父皇,不是她的父親,而是大煜朝的皇帝,他的眼中只有權利,只有江山。親情,在他看來,就是過眼雲煙。

因此,她不信皋帝會真的放她出去。

惠妃在一旁直抹眼淚,一面將皋璟雯拉着站起往外走,一面不停的點頭,道:“你看,馥雅郡主也來了,還有張公公,你父皇是真的想放你出去,是真的。”

說着,哭出了聲。

因摸着皋璟雯的肩膀,瘦了許些。

做母親的,心疼。

齊清兒忙也扶着,讓藍茵將帶來的披衣給皋璟雯披上。

幾人走出了祠堂。

惠妃不放心讓皋璟雯回公主府,便讓人在永延宮給她安置了廂房,又速速請了華馱來瞧。

齊清兒便倚在皋璟雯的牀頭,時不時給她掖被子,端茶送水,噓寒問暖。

藍茵點了火盆來,放在牀的一側。

華馱給細細把了脈。

抹一把臉上的灰白色鬍鬚,點頭道:“公主底子好,那寒氣並未真的傷到公主。偶有燒熱酸乏也屬正常症候。微臣給開些藥,公主趁熱喝了,睡一覺,發了汗,應該就好了。惠妃娘娘也實在無需掛心。”

惠妃頷首,臉上的愁容消去三分,連道好。

又讓藍茵跟着華馱去取了藥回來煎熬。

皋璟雯眼神呆滯,瞅着帷幄不說話。

惠妃輕道:“母親知道你難受,不過太醫已經說了,說吃了藥就好,你再忍忍,一會兒就好。”

像哄孩子一樣哄着。

齊清兒也道:“過一晚上就好了。你知道嗎,前些天我在城東發現了一家餛飩鋪,他們家的餛飩做得色香味具全,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等你好了,我帶你去。”

惠妃附和着點頭。

皋璟雯卻像沒聽見一樣。

眼睛也不眨。

嘴脣微張,氣息平緩卻微弱。

惠妃受不住了,撲在她牀頭,央央哭泣道:“璟雯,你到底是怎麼了?從出了祠堂,你就沒說過一句話。母親知道你心中委屈,你怪你父皇,可他也有他的不得已。你若覺得心中不痛快,那對母親說,說什麼都行,千萬別撇在心裡……”

齊清兒捏捏皋璟雯的肩膀,心中沉甸甸的。

隔了好半餉,惠妃哭得滿臉是淚,妝也化了。

皋璟雯終於開了口,但卻只有一句,“父皇?我可有父皇?”

此話一落。

惠妃哭得更兇。

齊清兒忙摟過皋璟雯肩,心疼道:“咱不說這些了,提了傷心,不提也罷。可是璟雯,劍楓大人他可還等着你的消息呢,難道你也要讓他擔憂不成,他可昏迷了兩個月,大病初癒,擔憂不起。若他再次病倒,凶多吉少呀!”

提到劍楓二字。

皋璟雯的雙眸纔有了神采,忙轉目看向齊清兒,道:“劍楓,他現在怎麼樣了,父皇有沒有遷怒於他,有沒有爲難他?”

齊清兒使勁搖頭,道:“沒有,沒有......他好好的,就等你好起來。”

皋璟雯這才斂去了哀傷的神情。

拉着惠妃的手道:“藥,我要喝藥,我要好起來,母妃,藥呢?”

惠妃破涕爲笑,忙道:“藍茵去取了,一會兒就好,一會兒就好……”

齊清兒稍往後挪了挪身。

將空間讓給她們母女兩個。

一時藍茵從藥房回來,齊清兒跟去廚房幫着煎藥。

待藥煎好,齊清兒親自端着,回到廂房。

裡面卻多了一個衣裝華麗的女人。

齊清兒定睛一看,是儷嬪。她穿着一件藕荷色緞繡牡丹團壽紋郃服,正俯身細細打量着皋璟雯,又對着惠妃說些什麼。

見齊清兒和藍茵進來。

掃到齊清兒的眼神,明晃晃的,有過分的細緻。

惠妃正等藥來,便起身來取,順便道:“這是儷嬪,知道璟雯出來了,特地過來探望。”

齊清兒福禮。

儷嬪上前,鬼使神差地握住了齊清兒的手,將她扶起。

齊清兒看面前儷嬪的眼神灼熱,心中猶疑,不知其所以然。

停留半秒,自己抽回了手,又重新福了禮,道:“見過儷嬪娘娘。”

儷嬪意識到自己的唐突,忙疊起笑臉。

那深深的魚尾紋,很好的描繪了她的年紀,淺淡的笑容中,有對齊清兒無限的關切於好奇。

這讓齊清兒很不理解。

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從和惠妃皋璟雯說了告辭等語,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竹婉緊隨其後。

兩人走出了永延宮,到了側宮道上。

竹婉方問,“如何儷嬪娘娘看郡主的眼神這般不一樣?”

這個問題,齊清兒也很想知道。

心下略一想,便萬千思緒,如同一團一團的棉花,根本找不到什麼清晰的眉目。

只道:“我也不清楚,但覺其中另有它故。”

竹婉若有所思的點點,心想主子不是等於沒有回答麼。

又問,“奴婢依稀記得當初在空靈堂的時候,儷嬪也曾用這樣的眼神看着郡主,當時奴婢並未覺得有何不妥,如今她又這樣的看你,定是有什麼其他含義了。”

齊清兒駐足想了想。

並沒有印象。

當時在孔林堂,一心都在祁王,太子,軒王,贏謝身上,對其他人物都疏忽了。

不過竹婉這樣說,齊清兒是信的。

心頭便更沉了些。

儷嬪突然對齊清兒重視,絕對不可能是沒有來頭的。

二人穿過御花園。

來到主宮道。

忽見前頭一羣宮女正圍在一起。

竹婉指着那中間的宮女道:“那不是羅纓嗎?想來是開始整頓這些好吃懶做又愛閒言碎語的宮女了。”

齊清兒點頭。

可不是嗎?

那些個畏畏縮縮站着,兩手纏在一起的宮女,哪裡會想到任勞任怨倍受欺負的羅纓會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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