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拖了,否則指不定景帝一時興起,會生出更令她無語的念頭!
孫妙曦咬了咬牙,心一橫跪了下來,大膽把內心的打算說了出來:“皇上,您之前不是說臣女還有第三個選擇可以選嗎?臣女能不能選第三條路?”
“第三條路?”景帝一臉困惑,顯然早就把當日隨口之言忘得一乾二淨。
那日負責前去傳旨的太監急忙湊到景帝耳邊,小聲提醒道:“皇上,第三個選擇就是誰都不嫁。”
景帝不由一臉意外:“你想出家?小小年紀,未免太過可惜了。”
“不是,當姑子日子得過得多清苦啊!過日子哪能只吃素不吃葷?”
孫妙曦眨了眨眼,老老實實的說道:“臣女可受不得那苦,至少不能不吃肉,臣女只是想……”
孫妙曦說着頓了頓,方纔緩緩說出最後四個字:“自梳不嫁。”
沒錯,上一世受過那樣的情傷,被摯愛之人被迫拋棄後,孫妙曦早發過誓上一世終身不嫁。
她的一顆心,早已被她強行封閉。
她不想再對任何人敞開心扉,包括展灝。
因此當景帝給出她三個選擇時,她一開始就決定若是無可避免,就選第三個選擇。
景帝看了孫妙曦片刻,一臉惋惜的嘆了口氣:“你可想好了?君無戲言,聖旨一下,可就不能反悔。”
孫妙曦不假思索的點頭:“想好了。”
“你父母親長可知曉?”
孫妙曦這回略微遲疑,才緩緩搖頭。
“那可不行,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想自梳不嫁,還得你父母親長同意才行。”景帝對孫妙曦頗有好感。始終不忍心看着她年紀輕輕就自梳不嫁,孤獨終老。
孫妙曦不由默言———景帝說的沒錯。她突然間決定自梳不嫁,旁人暫且不說,一直爲她親事操心的古氏肯定接受不了,說不定還會被她大膽行徑打擊得臥牀不起。
古氏是個好母親,一連兩世都對她疼愛有加。
上一世她任意妄爲的殺了薛荔雪,後傷心而逝,惹得古氏白髮人送黑髮人、傷心不已,這一世她不能再讓古氏爲她傷心了。
孫妙曦思忖片刻後,試着退一步:“皇上。那可否請您暫且不要給臣女賜婚,讓臣女有時間說服父母親長?”
“朕成全你。”景帝倒是十分乾脆。
孫妙曦不想嫁人的心從未改變過,但實現這個願望的前提,得是她徹底安撫說服古氏。
可她親孃古氏,似乎把將她嫁出去當成畢生目標,想要說服她,怕是有點難呢!
孫妙曦憂心忡忡的捧着賞賜離開皇宮,回到壽寧伯府後,想了想決定先去古氏那裡探探口風。
孫妙曦過去後。發現古氏有客人在。
“嬌嬌兒,過來見過你娜姨。”
“阿曦見過娜姨。”
孫妙曦對古氏口中的“娜姨”十分熟悉———她名喚“塔娜”,是東胡公主,當年大曆和東胡聯姻。東胡同樣送了不少貴女過來,塔娜正是其一。
當年有不少貴勳之家紛紛請旨求景帝賜婚,塔娜公主被睿王府所求。景帝便下旨將她賜給展灝的叔叔展慕白。
古氏早年曾女扮男裝的跟着父親的商隊行走於東胡,當時結識了比她小七八歲的塔娜公主。兩人一見如故,塔娜公主後又下嫁大曆。兩人很快便成了莫逆之交。
“有些時日沒見到阿曦了,模樣越發標誌了。”
塔娜公主徑直走到孫妙曦身旁,原想拉着孫妙曦轉幾圈,臨了記起大曆朝的長輩見到晚輩,若是主動上前有些不合規矩,也會失了身份,讓人詬病不夠穩重。
她生生將伸出的手臂收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迅速坐回原來的位置,學着大曆貴婦的模樣,溫婉和藹的衝孫妙曦招手:“過來讓娜姨好好看看。”
孫妙曦依言上前,乖乖坐到塔娜公主身旁,看到她那一身略顯違和的裝扮,微不可見的嘆了口氣———塔娜公主明明不過二十出頭,上身卻穿了一件老嬤嬤纔會穿的,深褐色繡雲紋仙鶴的比甲;下身則繫了一條未出閣姑娘家常穿的,嫩黃色綴銀米珠的馬面裙。
塔娜公主五官深邃、身形高挑豐滿,像極孫妙曦以前見過的混血兒,尤其是一雙比值修長的長腿,真真是羨煞孫妙曦了……偏生她穿了一件顯短小的馬面裙,裙襬被高高吊起,讓人怎麼看都覺得彆扭。
孫妙曦還是喜歡看塔娜公主做灑脫簡單的戎裝打扮。
“娜姨許久不曾騎馬了吧?”
孫妙曦隱晦的提點道:“阿曦許久未見娜姨穿騎裝了,阿曦覺得娜姨穿騎裝美豔大方、英氣逼人,最是好看!”
“真的嗎?”
塔娜公主雙眼瞬間迸射出一道明亮的光彩,但那道光彩很快就暗了下去。
她故作端莊文靜的輕輕搖頭,口是心非:“娜姨已經不喜歡騎馬了,你展世叔不喜歡女子騎馬,我……我現在喜歡練字、繡花還有撫琴。”
這些東西放在塔娜公主身上,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東胡女子就該恣意縱馬,自由無拘的在草原上奔跑纔是。
孫妙曦和古氏都替塔娜公主感到惋惜。
而塔娜公主卻被情愛迷了雙眼,一提起夫君,眼神情不自禁的放柔,眼角眉梢透着滿滿柔情,忽地想起自己此行除了探望古氏,還有一件要緊的事。
“阿鸞,我能在你這兒練會兒字嗎?”
古氏嘆氣搖頭:“你這是可苦呢?你何苦勉強自己去迎合展慕白?”
“我不勉強,也不苦,” 塔娜公主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古氏。反覆說道:“我是心甘情願爲他改變的,我想變成他喜歡的人。你就教教我吧!”
塔娜公主出身東胡,自然不會寫漢字。偏偏她的夫君喜歡字寫的好的人。
她爲了討夫君歡心,早幾年就開始悄悄的學寫大字,但她又是個好強的,不願意在睿王府裡練習,以免被人輕視或說閒話。
她在京城只古氏一個至交好友,因此古氏一回京城,她便隔三差五的前來拜訪,順道借古氏的書房練字,偶爾還會求古氏指點一二。
古氏自己的字也是寫的馬馬虎虎。但指點塔娜公主卻是綽綽有餘了。
她經不住塔娜公主的哀求,即便不贊成她爲了討好展慕白這麼做,還是將她帶到暖閣擺在裡間的書案前,陪着她練寫大字。
古氏的暖閣很大,用落地罩隔成裡外兩間,古氏和塔娜公主在裡間練字,孫妙曦左右閒來無事,便尋了本書坐在外間翻開。
裡間隱約傳來塔娜公主虛心好學、不恥下問的聲音,以及古氏帶着幾分無奈的回解答。
她忍不住再次輕輕搖頭。實在是不贊成塔娜公主這樣做。
她原就是接受和大曆女子完全不一樣教育的女子,是完全不同於大曆女子的東胡女子,何苦爲了迎合一個不懂得欣賞她的男人,梳高髻、墜佩環。穿小襖、系長裙?
她這麼做,結果只有兩個———一是展慕白最終愛上她,但她已不是她;
二是她始終入不了展慕白的眼。但她卻已經失去自我。
一個人將自己的長處和優點全部抹殺,那還是自己嗎?
這時。有丫鬟來稟,說六姑娘孫妙芸前來給古氏問安。
“六姑娘?”
她來做什麼?
孫妙曦微微皺了皺眉頭。她對孫妙芸並未好感。
但同住在一個府裡,孫妙芸身爲晚輩,主動前來給嬸孃問安,孫妙曦也沒有攔住不讓她進來的道理。
“請六姑娘進來吧。”
丫鬟很快將孫妙芸引進暖閣。
孫妙芸一進門便親親熱熱的坐到孫妙曦身旁,挽着她的手說道:“三姐姐,二嬸孃在嗎?聽說她前段時日身子不大好,特意前來給她問安。”
孫妙曦將自己的手從孫妙芸手中抽出來,又挪了挪位置同她拉開距離,方纔語氣淡淡的說道:“我娘有客在,怕是不得空見六妹妹。”
孫妙芸故作好奇的往裡間探了探頭,語氣狀似隨意,卻帶着一絲好奇:“二嬸孃有客人在?是塔娜公主嗎?”
孫妙曦眼含疑惑的掃了孫妙芸一眼,對她今日的舉動十分不解———因袁氏和古氏一直不對頭,大房和二房平日裡其實極少走動。
孫妙芸上一次前來大房,距今都快大半年了。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事有反常即爲妖。
“六妹妹先請回吧,若是有心,改日再來便是。”孫妙曦無視了孫妙芸好奇的眼神,故意不提出替她引薦塔娜公主,只淡淡的下逐客令。
孫妙芸這纔將探究的目光收回,一臉委屈的看向孫妙曦:“三姐姐對我如此冷淡疏離,可是還在生我的氣?我那日在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兩位主子面前,也是不得已爲之,才實話實說,我膽子小,實在是不敢撒謊欺騙她們二位,還請三姐姐莫要怪我。”
“你那一日說的是實話,我並未怪你。”孫妙曦語氣輕描淡寫。
孫妙曦的確不怪罪孫妙芸,只是對她也談不上喜歡罷了。
孫妙芸那一日的確說的全都是實話,但她那番看似模棱兩可的實話,卻無意中將孫妙曦會說東胡話一事給捅了出來,不着痕跡的將孫妙曦推到更危險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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