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毓是戌時一刻,纔來到離望海亭不遠的假山處,按照和孫妙芸約好的,一直躲在假山後等孫妙曦途經此處。
今夜月色不甚明朗,四周一片昏暗,似籠罩在一層黑幕裡。
蘇毓一雙眼勉強將前方看個大概,只能一面豎起耳朵捕捉周圍的聲響,一面強壓住體內沸騰的熱血。
他從昨晚和孫妙芸達成協議起,就一直等着這一刻,甚至下午小憩時,還激動的做了一場春/夢,夢醒時竟久違的溼了褲襠。
不過是一場以孫妙曦爲主角的春/夢罷了,竟然就能將他的男性雄風喚醒!
他實在是太久太久沒真正一展雄風了。
所以今夜他一定要得到她,一定要用她治好他的不舉!
他很快就聽到那個夢寐以求的聲音,聽到她說在望海亭丟了耳環,但他還沒來得及有所行動,就聽到她腳步匆忙的往望海亭方向而去,他自是毫不猶豫的追了上去。
他一路追到望海亭,果然隱約看到一個纖細的身影正低頭彎腰,看似在地上尋找什麼東西。
他立刻認定那就是過來尋找耳環的孫妙曦,雙眼瞬間閃閃發光,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飛奔到她身後,用力將她摟進懷裡,迫不及待的將嘴湊過去,喘着粗氣一陣亂啃!
他原以爲孫妙曦會拼死反抗,從一開始就將手臂收得緊緊的。
沒想到孫妙曦非但沒有反抗,還十分熱情的主動迴應他!
他初始微微感到詫異,但很快就釋然———興許這也是孫妙芸的安排和算計。
美人在懷扭動。勾得他熱血沸騰,他哪還捨得把她推?
他雖看不到懷中美人的臉。但她那柔若無骨的嬌軀緊緊貼着他的身子,如夢中那般帶給他興奮刺激、火熱難耐的感覺。讓他恨不得立刻把她按到身下,盡情發泄。
他果斷的順着心意對懷中美人肆意妄爲,誰曾想剛剛纔到興頭上,就被兩個從斜刺裡衝出來的人推進水裡,之後他就發現他抱了半天的美人,居然不是孫妙曦而是孫妙芸!
孫妙芸那蠢貨居然還以爲是他算計了她!
蘇毓將事情前後梳理了一遍,再見孫妙曦安然無恙的立在一旁,一臉譏諷之色,立刻猜到他和孫妙芸應該是反過來被孫妙曦給算計了。
孫妙曦果然還是如此膽大。先是將他整得半殘,如今又設計誣陷他和孫妙芸私通……
好一個孫妙曦!
蘇毓竟不顧還有旁人在場,眼露兇光的狠狠盯着孫妙曦看,一副想將她生吞活咽的模樣!
孫妙曦毫不畏懼的迎上他的目光,還一臉囂張的衝他挑了挑眉,明明白白的告訴蘇毓———就是我反過來算計你們的,你們能奈我何?
孫妙曦見孫妙芸和蘇毓自食其果,心情倍兒爽啊,忍不住再一次爲自己的機智點贊!
原來她早在看到字條署名的那一刻。就猜到字條不是展灝所寫,而是有人假冒他之名,想要引誘她入陷進。
因爲展灝想要見她,絕不會如此麻煩寫什麼字條。他只會大大方方的不請自來,夜探香閨———他出入她香閨都跟下館子似的,想來就來。哪還需要另外約地方?
她立刻猜到這是有人想算計她。
再一聯想到孫妙芸之前曾找上她、要求她推了親事,自是將孫妙芸列爲重點懷疑對象。
不過爲了不冤枉孫妙芸。她還是特意想辦法去聽了一回牆角,證實的確是孫妙芸設計陷害她後。纔開始不動聲色的反擊。
孫妙曦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孫妙芸收到的那張字條,的確是她特意仿造的。
她想要仿造展慕白的字跡其實一點都不難,只需去塔娜公主那兒走一趟,尋個藉口將展慕白的詩集借回來,先逐一把“今、夜、戌、時、望、海、亭”七個字分別挑找出來,再拿了那上好的蟬翼箋覆上,提筆臨摹就行。
那蟬翼宣以薄、透出名,時人最愛拿它來臨摹畫作,孫妙曦則利用它的特性,輕而易舉的寫出一張和展慕白字跡分毫未差的字條,將孫妙芸引去望海亭。
孫妙曦對孫妙芸也算是瞭解,曉得她自認爲字條不假後,就一定會想方設法的赴約,絕不會因爲旁事而放棄和展慕白見面。
果然,孫妙芸即便知道望海亭離她設計孫妙曦的地方很近,還是如約而至。
孫妙曦躲在暗處朝孫妙芸耳際送了一掌,掌風如她預料那般,將孫妙芸耳際別的那串海棠花吹落,愛美的孫妙芸也如孫妙曦所料那般,立刻彎身尋找。
孫妙曦又飛快的折回蘇毓那邊,悄然繞到蘇毓背後,大膽的貼到他身後的那片陰影裡,故意自言自語,將蘇毓往望海亭引去。
那時望海亭裡一片黑暗,伸開五指放到眼前,也只能勉強辨認出個形兒。
蘇毓果然把孫妙芸當成了她,猴急的衝上前,從背後抱住孫妙芸。
一個是乾柴,一個是烈火。
一個把孫妙芸當成她,一個把蘇毓當成展慕白。
兩人都十分急切,一碰上就忘情熱吻,因夜色漆黑,始終沒覺察到對方不是自己要等的人……
孫妙曦十分清楚孫妙芸此番設計她,打的是什麼主意———無非是想害她被蘇毓輕薄,最好是連貞操都一併失去,如此才能徹底沒臉嫁入睿王府,永遠不會再成爲她嫁給展慕白的擋路石。
孫妙曦自然要以牙還牙,讓孫妙芸自食其果。
讓他們衣衫不整的落水,再將人引來圍觀,便是最好的反擊方式。
蘇毓和孫妙芸反應過來後,皆是十分不甘。
但事已至此。且連睿王妃都驚動了,他們再不甘也只能接受計敗這個事實。
散落在望海亭的衣物。衣衫不整一同落水的男女———這些種種唯有“私通”二字可以解釋。
睿王妃乃是過來人,自然一眼瞭然。不會多說廢話,只冷冷看向蘇夫人和孫太夫人:“你們兩家養出來的好兒子、好女兒,竟敢在天子眼皮底下私相授受!”
蘇夫人和孫太夫人被訓得只敢低垂着頭,不敢言語,反倒是跟着過來的青姨娘一見女兒被冠上“私通”二字,心裡立刻慌了起來!
她一心想要保住女兒,下意識的替孫妙芸辯解道:“求王妃明察啊!這裡頭一定有什麼誤會,我們六姑娘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她和蘇公子絕不會有任何私情。這一點我可以作證!”
睿王妃自然不會同地位卑微的妾室直接對話,只淡淡的掃了孫太夫人一眼。
孫太夫人立刻喝道:“放肆!還不給我閉嘴!”
“太夫人,六姑娘一定是被人陷害的,您一定要替她做主啊!”青姨娘藉着肚子裡的孩子,在孫家內宅某幾個地方橫行慣了,一心想着孫太夫人對她的肚子十分看重,膽子也給養肥了,被孫太夫人訓斥後竟還敢開口,絲毫沒覺察到睿王妃的不悅。
睿王妃微微蹙眉。語氣淡淡的對身邊的嬤嬤吩咐道:“既然孫家的妾室不懂規矩,你就把她帶下去教規矩,教到她懂爲止。”
立刻有人上前,左右架住青姨娘。二話不說的把她拖走。
“你們想做什麼?放開我!我肚子裡懷的可是我們老爺的世子……”
青姨娘拼命的掙扎,卻無濟於事,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孫太夫人看着她隆起的肚子。動了動嘴想替她求情,但一接觸到睿王妃威嚴冷淡的目光。就下意識的把求情的話嚥了回去,只恨恨的瞪了始作俑者孫妙芸一眼。
就在這時。從剛剛到現在,都一直用兇狠目光盯着孫妙曦的蘇毓,冷不丁的開口:“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隱瞞了,的確是有人約我來湖望海亭私會,但約我的人卻不是孫六小姐……”
蘇毓說着突然停住,對孫妙曦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緩緩伸手指向孫妙曦,一字一句的說道:“約我前來私會的是孫三小姐,她命人給我送來一件信物,約我在此相會。”
蘇毓將最後“相會”二字咬得重重的,表明他不甘心就這樣被孫妙曦反過來設計,也表明他一定會死咬住孫妙曦不放的決心!
孫妙曦沒料到蘇毓狗急跳牆,居然會將她一併咬下水。
但她內心卻十分疑惑———蘇毓到底是哪來的自信,自信一定能把她咬下水?
孫妙曦內心才閃過疑惑,蘇毓就從懷裡掏出一物,拎着拴在那物上頭的銀鏈子,在衆人眼前晃動:“這個香球便是信物。”
蘇毓拎着香球,大大方方的繞着衆人走了一圈,最終在孫妙曦面前站定,神色雖略顯詭異,但語氣卻一往情深:“三娘,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我們也不必再瞞着諸位長輩了———你我既情投意合、心心相印,不如索性對長輩們坦白一切,求長輩們成全我們!”
“一……”
孫妙曦冷笑着開口,想怒罵蘇毓“一派胡言、滿口謊話”。
但她纔剛剛開口說了個“一”字,蘇毓就搶先打斷她的話,擺出豁出去的姿態,苦口婆心的“勸說”孫妙曦:“三娘,我們是做錯了,是不該私相授受、私定終身,但我相信只要我們肯認錯,長輩們一定不會拆散一對有情人……”
“只要我們儘快成親,這些事放到我們成親後,便算不得是什麼大事了,只會讓人笑說着說句‘年少風流’罷了。”蘇毓語氣溫柔得讓孫妙曦毛骨悚然,也讓在場衆人紛紛動容。
他這番話說得似模似樣、情深意切,在場衆人竟有一大半信了他這番話。
睿王妃倒是沒有完全信了蘇毓,但內心卻還是有些不悅———孫妙曦很快就會成爲睿王府的人,她不希望孫妙曦進門前傳出任何流言蜚語。
她將目光落在孫妙曦身上,語氣似怒非怒:“孫三,蘇毓手中的香球,可是你貼身之物?”
孫妙芸和蘇毓能不能翻盤,能不能重新將孫妙曦算計死,全靠蘇毓最後這招。
孫妙芸似絕境逢生,重新涌起希望,竭盡全力的配合蘇毓:“沒錯,這的的確確是我三姐姐貼身之物,見過她貼身佩戴的人應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