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妙曦下意識的看了身邊那塊紅燒肉一眼,見他目不斜視,壓根就注意到孫妙雪的目光,心裡莫名的舒服了不少。
這時,得不到迴應的孫妙雪咬了咬牙,眸光一轉,盈盈拜倒在韓夫人幾步之遙:“先生,妙雪冒昧前來,除了仰慕先生之外,也是因有些擔心舍妹會有失禮之處,”她充滿憐愛的目光落在孫妙曦身上,語帶疼惜:“舍妹自幼癡傻,天性至純、不諳世事,也不懂人情世故,若是有失禮之處,還請先生多多包涵。”
孫妙雪這番話說得可謂是相當有水準———她看似貼心的替孫妙曦說好話,實則間接告訴韓夫人孫妙曦是個傻子,又假意關心愛護妹妹,以此獲得韓夫人的好感。
韓夫人果然被孫妙雪吸引了注意力,轉頭問孫妙曦:“她是你姐姐?”
“不是。”孫妙曦面不改色的撒謊,回答得乾脆利落。
展灝更加給力,淡淡掃了精心打扮的孫妙雪一眼,直接冷冷來了句:“好狗不擋道。”
“擋道的狗臉皮有點厚呢!”元宵機智的接上話。
孫妙雪傻了,她沒料到孫妙曦居然敢當衆撒謊!
更沒料到她以爲屢試不爽的嬌媚秋波,非但沒讓展灝對她另眼相看,還讓他把她和狗相提並論!
真真是欺人太甚!
一定是孫妙曦在展灝面前說了她的壞話,他纔會對她視而不見!
孫妙雪不甘心白闖一趟,決定孤注一擲……
她立刻改變計劃。迅速將手中的畫卷展開,想展現實力吸引韓夫人的注意力。
孫妙曦冷哼了一聲。不客氣的挪了挪身子,故意擋住韓夫人的視線。
韓夫人原就沒心思見客。對硬闖到她面前的孫妙雪更是十分不喜,如今見孫妙曦和展灝都不認得那人,便也不打算多做理會,很快就邁步離開。
孫妙雪重生後還未被如此無視過,差點失控把手上的畫撕爛。
可韓夫人雖在離她幾步之遙之處,可人家不見她,她就是使出渾身解數也沒用。
孫妙雪不甘心落在孫妙曦之後,她決定一直跪在原地,直到韓夫人歸來———只要她一直跪着。韓夫人一定會被她的誠心打動,屆時她在獻上精心準備的畫作,效果只會更好!
孫妙雪一直跪啊跪,跪到兩腳發麻都沒等回韓夫人,反而等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她心裡明明對孫妙曦恨之入骨,見孫妙曦折回來,依舊擺出和藹親切的長姐姿態:“三妹妹,你怎麼回來了?韓夫人呢?”
“先生走了呢,二姐姐很失望吧?”
孫妙曦揪着一枝狗尾巴草在手裡把玩。語氣似真似假:“唉,我都說了我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子,偏偏先生還是非要看重我,硬是要指點我。先生熱情似火,我真真是沒辦法啊!”
如果吹牛能夠打擊孫妙雪,孫妙曦非常樂意爲之。
孫妙雪果然被氣得差點吐血。偏偏她愛裝大度,不能隨意發怒。臉色一時怪異得很。
孫妙曦欣賞夠孫妙雪隱忍得快吐血的表情後,慢悠悠的邁着歡快的步伐離去———這只是你上次算計我的一點利息。好戲還在後面呢!
韓夫人獨邀孫妙曦一人的消息很快傳開,孫妙曦一夜之間名聲大噪,竟被人民羣衆塑造成大智若愚的才女,引得許多青年才俊爭相吹捧。
那些原本仰慕孫妙雪的人,一夕之間竟都成了孫妙曦的忠粉。
孫妙雪氣得吐血,覺得孫妙曦搶走她苦心經營的一切……原本揚名立萬的人應該是她纔對。
孫妙曦,我和你勢不兩立!
與此同時,又有幾位流芳閣的先生正巧來了濟州,韓夫人幾人一時興起,竟打破流芳閣往年的規矩,提前在濟州先舉行一場甄選考試,地點就定在知雲寺後山那片梅林海。
韓夫人命人在梅林海騰出一塊空地,擺了桌案、宣紙、筆墨紙硯並顏料等物,早前接到邀請函的姑娘們到了後,可隨意挑選位置,當場作畫並當場評選。
孫妙雪爲這一日準備了許久,發誓這一次一定要贏孫妙曦!
她選了位置坐下後,目光沉沉的看向孫妙曦,見孫妙曦遲遲不動筆,嘲諷的勾了勾嘴角,提筆時更加勝券在握。
孫妙曦之所以遲遲不動筆,乃是因爲她壓根就沒想過要入流芳閣。
她原本也沒打算認真作畫,可她坐下後東張西望、四處打量,發現周圍的人個個都一臉專注,無暇搭理她……她實在是無聊得緊,打了會兒瞌睡就睡不着了,只能提筆畫起了小人畫。
好在衆人畫了一個時辰後,韓夫人便讓大家歇息片刻再畫,孫妙曦毫不猶豫的撲向一早備下的各式糕點。
這時,自從中毒後一直未露面的楚沛琰突然出現了。
他大搖大擺的走到孫妙雪身旁,拿起她那幅完成一半的畫作,纔看了一眼就移不開目光,星眸裡有驚喜、欣賞、驕傲等神色。
楚沛琰的反應給了孫妙雪更多信心,前幾日孫妙曦帶給她的憋屈感一掃而光。
她烏黑清亮的眸子染上一抹淺笑,抿着嘴望着楚沛琰,聲音婉轉如鶯啼:“不知楚表哥有何指教?”
“如此與衆不同,我怕是指教不了,”楚沛琰挑了挑嘴角,眼裡多了一絲耐人尋味的淺笑:“你果真不是尋常女子,總會帶給我驚喜。”
“楚表哥謬讚了。”孫妙雪避開旁人視線,給了楚沛琰一個璀璨奪目的笑容。
孫妙曦咬着糕點坐在孫妙雪左邊位置,又正好轉過頭來,將二人的小動作看在眼底。
她見孫妙雪對別人總是矜持淺笑,唯獨對楚沛琰笑靨如花,做作的讓她不忍直視,忍不住不屑的撇了撇嘴。
孫妙曦這個動作正巧落楚沛琰眼裡,他劍眉微蹙,一臉不悅的打量孫妙曦。
他在趙家雖意外中毒,差點翹辮子,但他卻沒懷疑到孫妙曦這個傻子頭上,認爲孫妙曦不知茶盅有毒,纔會獻殷勤的把茶送給他吃。
沒錯,他認爲孫妙曦給他送茶,乃是爲了接近他,嫁給他。
眼下再一見孫妙曦衝孫妙雪撇嘴,他立刻肯定了內心的猜測,覺得孫妙曦是嫉妒孫妙雪讓他另眼相待。
楚沛琰自然容不得心目中的女神被褻瀆。
“喂,那個傻子,”他一臉傲慢的衝孫妙曦擡了擡下巴,帶着幾絲厭惡和鄙夷冷冷說道:“你再怎麼接近我都沒用。”
“……”
孫妙曦一臉困惑,不曉得楚沛琰到底在說什麼。
“八字旺夫,能化我之劫?無稽之談!”楚沛琰一臉不屑的勾了勾脣角,灼熱的目光落在孫妙雪身上:“我已心有所屬,你不要再像跳樑小醜般對我獻殷勤,那隻會讓我更加厭惡你。”
小丑?獻殷勤?
孫妙曦更加困惑,她什麼時候對他獻殷勤了?
難道是趙家那杯茶?
她的初衷是想毒啞他好不好?
楚沛琰一提到孫妙雪,眼神溫柔了不少:“她對我一片癡心,又與我志趣相投,我不能辜負她,至於你……”楚沛琰目光一冷,眼含嫌棄的上下打量孫妙曦:“你身上有哪點能同她相比?”
“她是溫柔似水的解語花,你傻里傻氣的狗尾巴草;她氣質脫塵、美若天仙,你豔俗滑稽、如跳樑小醜;她……你……”
楚沛琰雖未點名,但目光卻高調張的落在孫妙雪身上,灼熱中帶着絲絲溫柔,傻子都知道他口中的“她”是指誰。
他把孫妙雪捧得宛若天仙,把孫妙曦貶得低入塵埃,這讓孫妙曦十分不爽———你可以欽慕你心尖尖上的孫妙雪,但卻不能這般貶低我!
她和楚沛琰,到底不是完全沒任何過往的陌生人,到底是曾經糾纏在一起的男女。
哪怕她對他恨之入骨,可從他嘴裡聽到如此貶低她的話,她還是非常非常不舒服。
孫妙曦重生後,第一次真真正正的不爽到憤怒,很想給自以爲是的楚沛琰一巴掌!
她深呼吸了幾下,剛想開口反駁,一個低沉黯啞的聲音在她之前響起:“也只有你,纔會把魚目當珠。”
話音才落,展灝修長的身形出現在孫妙曦身旁。
他高大的身影將孫妙曦嬌小的身軀籠罩住,給人一種他將孫妙曦牢牢護在羽翼下的錯覺。
孫妙曦鼻子微微有些發酸,即便她之前有些討厭展灝這傢伙,氣他把她當成別人的影子……但此時此刻,被人護着的感覺真的很溫暖。
他的出現讓她感到心安。
她波濤洶涌的心湖,竟奇蹟般的恢復平靜,仿若只要有他在,楚沛琰說再多的話也傷害不了她。
展灝似安撫孫妙曦般,微不可見的衝她點了點頭。
但他很快又變回面癱男,負手而立,看向楚沛琰的目光充滿同情,覺得把魚目當珠的楚沛琰十分可悲。
“你別多管閒事!”楚沛琰眯着眼和展灝對上。
展灝仿若未聞,目光落在孫妙曦身上,看似平靜,其實正在絞盡腦汁的想讚美孫妙曦的言詞———即便她不是他的阿曦,他也不容許別人欺負她、侮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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