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紀阿四處回來,安雅又折騰了大半夜,卻始終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索性披了衣裳,坐在院中,看那一輪說不出清冷的月亮發呆,越看越是惱火,最終竟拿了弓箭,射起月亮來。
那弓一看就是好貨色,精鐵製成的弓上,隨意的雕了幾朵梅花,並不繁複的花紋襯得這弓更加的蒼勁有力。更爲難得的是,這弓較之一般的弓要輕便很多,一看就是專爲女子打造的。
霜兒推了房門出來,被院中揮舞着兵器的安雅嚇了一大跳,怔生生的問道:“小姐,你這是怎麼了,難道邊疆又有戰事,你又要出征不成?”
她放了弓箭,感到不好意思,臉上微微有些發燙:“嗯,你想些什麼,我好容易將蕭牧野的大軍殺的七零八落,又費勁心機布了這好大的局,西北邊境少說能保十年安寧。你這是還想讓本小姐上戰場?”
“那…”霜兒咬了手指,不解的問道:“小姐莫不是失戀了,這麼晚了還不睡,在這和月亮較勁?”
她想了想,又道:“也不對,沒見小姐有男人,肯定不是失戀。”她一拍腦袋,歡樂的指着安雅,“我知道了,你定是想男人了,對不對?小姐說過,這叫做發春是不是?”
“噗。”安雅滿臉黑線,這丫頭,別的沒學會,牙尖嘴利倒是學了個齊活,有事沒事就譏諷你兩句,讓你哭笑不得。
她一揮袖子,佯怒道:“你才發春呢,改明兒就給你找個男人去。”她眯着眼睛,很慎重的說道:“對了,我看小嚴將軍就挺好的,又和咱們相識多年,人也知根知底,就是家裡門第高了點。不過不怕,你家小姐如今也是正三品的大員了,再過幾年,混個宰輔什麼的,也算門當戶對了。”
不料霜兒聽了,卻是一扭頭,一句話也沒說,砰的一聲關了房門,再怎麼叫也不答應了。
“難道真有姦情?”安雅嘿嘿笑了幾聲,也不點破,將那精緻的小弓仍在一旁,自顧自的睡去了。
許是鬧騰了半宿,這次她睡得倒是很沉,直到日上三竿,才被霜兒叫醒。
“小姐,你醒醒,外面有個婦人說要來找你。”霜兒捏了她的鼻子,悶聲悶氣的說道。
“誰?”她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朦朦朧朧睜開眼睛,含糊不清的問着。
“說是紀將軍的妻子,叫什麼玉染的。”
“玉染?”她驚得一下子坐起,急急招呼道:“快點給我換衣服,她來做什麼?”她的心中隱隱有些不安,這個玉染可別是誤會了什麼,她可不要被人潑硫酸,捅刀子啊!
呃,這個時代好像還沒有硫酸吧,幸好幸好!本來長得就只能算的上清秀,要是再毀了容,可就真的不能見人了。
“小姐,我看那人柔柔弱弱的,一見就知道是個病秧子,你怎麼嚇成這樣?”霜兒一邊忙着給她披衣服,一邊調笑道。
她挑了一根細銀攢的鏤空簪子,挽了頭髮,說道:“早讓你好好的練練眼力,別以後撞人槍口上,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頓了頓,細細的照了鏡子,覺得沒什麼大礙了,才起身:“那女子雖說看着身體不太好,武道修爲卻是實實在在的八品。就我這身手,收拾起來可利索了。”
“你麼…”她伸手在霜兒的額頭上點了一下,笑道:“你和她動起手來,你感覺能堅持幾招?”
霜兒吐了吐舌頭,說道:“一個女子武功那麼好,什麼事都能自己做了,還要男人做什麼?我和你說小姐,這種姑娘沒有男人會喜歡的。”
門外立着的那人心頭一顫,渾身冷的發抖,難道,這就是明軒不喜歡她的原因麼?
明軒待她很好,真的很好,好的挑不出一點毛病。莊子裡的大小事務,甚至將私底下的暗衛都交給她打理。但是她知道,這不是愛,甚至連喜歡都不是。
若不是她病的快要死了,莊主夫人的位置,應該是現在屋子裡正說着話的女子的吧。
要不是她佔了她的位子,說不定明軒現在不會這麼傷心,也不用做那些他根本不喜歡的事情。
門內的談話還在繼續,全然不顧她冰冷的心:“那要是你家小姐哪天也一不小心練出了個八品來,是不是也嫁不出去了?”
“小姐,你和她怎麼能一樣呢,你…”
安雅打斷了她的話,“行了,人家還在外面站着呢,快點幫你小姐收拾好了,還要見人呢?”
她扶着門框站在那裡,清清淡淡的,嘴角依舊帶着淺淺的笑意:“不知紀夫人來訪,有何事相商?”她的聲音還是那麼的平靜,彷彿這世上再沒有什麼事能夠打動她了。
“我來是想替我相公提親的。”玉染緩緩的說道,雖然不情願,但是她不想讓紀明軒不高興。
至於安雅?像明軒這樣舉世無雙的男子,世間還有人不喜歡麼?
“提親?”她疑惑的看了看玉染,又看了看霜兒。在她的認知裡,是不存在妻子給丈夫找小妾這種事的,要找也不可能找她安雅啊。更何況紀阿四是知道,她就是因爲不願意做妾才考了這三科狀元之位,向皇上求了恩典的。
難道是霜兒?
“夫人是不是弄錯了,我們家的霜兒,雖說比不上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但品貌和才學也是一流的,是萬萬不可能與人做妾的。”她拿起桌上的茶,輕抿了一口,緩緩說道。
“你要是說的是我的話,我安雅只做妻,決不爲妾。”她放了杯盞,砰的一聲脆響,“夫人,我也是女人。沒有哪個女人喜歡自己的丈夫有別的女人的,我要成親,他必須忠貞不二。”
她起身,抖了抖衣袖,說道:“若夫人來此,只是爲了這樣一件事情,怕是要讓夫人失望了。”她擡了袖子,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你…”玉染心如刀割,她都已經這樣委曲求全了,這個女人竟然還是這樣的蠻不講理,薛神醫都說了,她最多還能再有一年好活,就這麼等不及了麼?
想她在江湖上,早些年也是赫赫有名的,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能苦苦哀求不成?她也是有自尊心的。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了,告辭。”玉染行了一禮,晃晃悠悠的向外面走去。
“小姐,我看你是不是搞錯了?”霜兒滿臉的疑惑:“紀將軍都沒見過我,怎麼會無端端的讓她家夫人來找我提親呢?要找也是找你啊。”
“霜兒啊,嫁人這種事麼,是貧是貴都不要緊,最重要的是要一心一意。”她一巴掌拍在霜兒的頭上:“你可得給我記住了。你要是敢給我做妾,或是給你家相公找小的,看我不滅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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