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爹?”李智宸乍一聽到這兩個字,差點沒把正含在嘴裡的那一口上好的茶水噴在龍案上一堆快要摞成小山狀的奏摺上。
伴隨着他聲音的第一個反應是:“安雅,你不是傷在身體上了麼,腦子又沒壞,怎麼神經了呢?”
急的他大聲傳令道:“去把太醫院院正,那個不中用的溫太醫給朕叫來。朕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老糊塗了,竟連這麼大的症狀都沒診出來。”
安雅一個激靈,驚得叫出聲來:“你總是難爲人家老先生做什麼,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你爹沒告訴你要尊敬老人家的嗎?你這麼不講道理,你爹他老人家知道嗎?”
她隨手拿起一本奏摺,狠狠的朝着李智宸的臉砸了過去,怒喝道:“我腦袋正常的很,一點問題都沒有,我看你纔是有病的那個,應該讓溫太醫給你看看,不,估計得薛神醫出馬才行。要不然…”
安雅拍了拍堆積如山的奏摺,越想越是氣憤,“你要是腦袋沒毛病,怎麼積了這許多的奏摺?果然智商不行,要是個聰明伶俐的,分分鐘就給收拾了。”
李智宸憋了一口氣,積在胸口,半天沒理順,心中不免有些腹誹,“要不是前些日子,擔憂某人的身體,坐立不安,急的連早朝都沒心思上,更不要說批改這些奏摺了,現在能堆這麼高麼。如今反倒因爲這個,成了攻擊我的藉口,真真的是一片好心,全割了喂狗了。”
他按下了心中的怒氣,沉聲說道:“既然安大人這麼憂國憂民,不如…”他推了那些摺子過來,示意身邊侍立的公公將桌上的“小山”端給安雅,接着說道:“既然覺得朕不思進取,好逸惡勞,存心偷懶倦怠,那這些可全都仰仗大人了。”
說了半天,猶覺得不解氣,憤憤的說道:“你可是咱們大魏的擎天之柱,少了誰,也不能少了您啊。不着急,什麼時候批好了,什麼時候再回去吧。”
她也不爭辯,只愣愣的問:“若是我今夜就幫皇上您處理好了這些政事,您就願意做臣的乾爹麼?”
“今夜?”李智宸認真的看了看那少說近百本的奏摺,就憑她一個人,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這般想着,便拍了自己的胸口,說道:“放心,朕從來都是一言九鼎的,皇上說出的話,那可就是金口玉言。金口玉言你懂不,那就是說話算數的。當然你也不能敷衍朕,隨便批個閱字,那肯定是當不得真的。”
她點了點頭,復又擡頭看他:“你確定你不會騙我吧?”
“當然。”李智宸不服氣的看着她,拿了桌上的一卷錦帛,說道:“朕這就擬旨,這樣你總該放心了吧。”
親眼看着他寫好了聖旨,又蓋上了御璽,安雅的嘴角慢慢的吟出了一絲笑意,心中暗暗發笑:“小樣,和我鬥,姐姐玩死你。”
安雅搖了搖頭,似是感慨如此簡單的一招激將法就能讓李智宸乖乖的聽話,轉身繞去龍案後,坐下來,細細的研着那一塊小小的硃砂。
他低頭看她,心中閃過一絲悔意,她的能耐他是知道的。
進士科上雖是他有意爲之,可若不是她的才學果真出衆,御史臺的那些老東西,也不可能那般容易就在榜上籤了名字。
該不會,真的能批完吧?
他看着她嘴角細細的,幾乎不易覺察的那一點點淺笑,心中越發的慌亂起來。
“真是胡鬧!她想要什麼榮華富貴,儘管開口便是,除了要這江山,有些麻煩。便是看上了這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想法給她弄下來的。還要認什麼乾爹?”他鬱悶的看着她在他的案上划着圈圈,懊惱的說不出話來。
夏日裡的溫度極高,即便是皇宮也不可能涼爽如秋,他身上的袍子汗津津的,貼在他的身上有些難受。
他的鼻端聞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令他渾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
wωω◆тt kΛn◆℃ O 這種感覺,令他有些燥熱。
他突然想起當年在御書房中見到他的父皇和母后,一同參詳朝政時的情景。
當年他百思不得其解,爲什麼父皇總是讓母后離得遠一點,總說母后打擾了他的工作。
可母后只不過是在一旁磨着墨條,偶爾湊了身子偷看父皇寫的摺子而已。
一句話都沒有說,怎麼就成打擾了呢?
如今,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更鼓聲遠遠的傳來,他接了那塊硃砂,慢慢的研着,時不時的瞥一眼她的進度,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
入夜已深,案前的奏摺還未批完,她的肩頸處卻早已經痠痛不已。
安雅放了筆在案上,身子向後倚去,動了動脖子,目光有些黯然。想她年輕的時候,常常伏案工作到深夜,有時候甚至是通宵,第二天一早又要去上課,從來不曾覺得辛苦過。
怎麼這才寫了這些時候,竟隱隱有些倦意了呢?
李智宸拿過臺階下,桌子上放置的一盤小點心遞過來,輕聲說道:“先吃點吧。”
她點點頭,挑了一塊甜甜的米糕放在嘴邊,剛想一口吞下,卻聞到一股淡淡的苦杏仁的味道,皺了皺眉頭,說道:“我還是不要吃了,大半夜的,吃下去的全是肉,回頭又要減肥。”
他有些失望,緊張的看了她,“難道被發現了麼?明明就撒了那麼一丁點的迷藥,這個溫太醫,還說什麼肯定覺察不出來,這下害死人了。”
低頭看了她半晌,見她不以爲然,慢慢放下心來,應該是沒發現吧,他自顧自的安慰道。
數個時辰下來,安雅除了如廁以外,便只在案前靜靜的批改着那些奏摺。
上午的時候,他還私下裡抱怨,這堆摺子怎麼這麼多,心中不甚煩悶,現下又覺得這摺子太少了。要是有兩堆那麼多,想必她是無論如何也批改不完的吧。
眼見的案上的摺子越來越少,幾乎已經快要見到龍案的金黃色了,李智宸的心情越發的不爽起來。
他扔了那硃砂,伸手去握桌上的茶盅,不住的思考着還有什麼辦法能扳回這個賭約,渾然不覺自己握的是一杯裝着滾水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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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大年初一吧…不知道有沒有人會在今天看小說。
總之,初一還有空來看睢竹的親們,新年快樂。
給朵小花,讓竹子沾點喜氣唄,哈哈…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