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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侍衛其實叫家臣更爲合適,無憂是在聽到金喜給自己介紹即將表演水上功夫的人時,才知道惡趣味的燕風颺還真收集齊了金木水火土五個屬性的家僕,這擅長水下功夫的就是最後一位……土喜!
金喜一本正經地吐出這個名字,無憂臉上的表情立刻很微妙,旁邊的端木楚忍不住就笑出來:“啊……哈哈,這什麼名字啊!”
司馬雲開已經知道燕風颺這惡趣味,見怪不怪的淡定着。
反而是端木叡奇怪地問道:“不是擅長水下功夫嗎?怎麼不起水喜,要叫土喜呢?”
無憂扶額,燕風颺卻理所當然地答道:“水喜是九兒的宮女,我兩個太監一個金喜,一個木喜,加上我的侍衛長火喜,只剩一個土喜了,他就只能叫土喜。”
“金木水火土!”端木楚笑了:“你們給家僕起的名字還真特別!”
“這樣不是更好記!”燕風颺不在意地說着,看了一眼無憂,脣角得意地挑起,又弄得無憂一陣汗,這有什麼值得炫耀的。
“土喜水下功夫很厲害啊!他也很不滿意王爺給他起的這個名字,向王爺抗議了很多次,公主,您知道王爺是怎麼回答他的嗎?”金喜在一旁笑道。
“怎麼回答的?”答話的是纖雲,無憂沒那麼好奇,燕風颺做事一向出人意料,誰知道他怎麼回答。
“王爺說行啊,等回京你問問那位叫‘水喜’的姐姐,願意和你換名字就換,不願意的話你就老老實實地叫土喜吧!”
金喜尖尖的嗓音沒有一般公公的難聽,反而有些清脆般的悅耳,還把燕風颺那副拽得二五八的神態模仿得惟妙惟肖,惹得衆人都笑了起來。
水喜在旁邊立刻叫道:“公主,我纔不和他換,我要叫‘土喜’的話人家一聽以爲我是個醜八怪呢!”
“哈哈哈……”衆人一聽更是大笑不已,想想水喜這樣一個少女,換‘土喜’這兩個字做名字,那還真是讓聞者‘驚豔’啊!
“哎……咱家當時就勸他接受現實算了,咱家說水喜姐姐那麼漂亮的姐姐要用這名字這不是折辱人家嗎?你一男人,土就土了吧,沒事,回頭還是有女人喜歡的!”
金喜一本正經地模仿當時的語氣,聽得衆人又是一陣笑。
連無憂都被金喜這滑稽的樣子逗得忍俊不禁,笑得非常舒心。
燕風颺不覺就被吸引了,陽光灑在她美麗的臉上,讓她一向蒼白的臉罩上了暈紅的一層,毫不做作的笑沿着嘴的輪廓盪漾開去,不是大笑卻讓人感覺那笑容裡面輻射開的愉悅,像是曲旋律歡快的曲子,蹦跳着盪漾開去……
好美……他的眼睛落在她的脣角上,那微彎的弧度讓他很想很想在上面印上一個吻……
這樣一想,頓時就覺得口乾舌燥,手在袖中攏了起來,一時心中又充滿了糾結。
不該這樣的……她是燕無憂啊!和自己一樣姓燕!
“哥,土喜在哪,我也要看!”突然衝進來的燕丹菡、司馬媛和穆江蕙擠散了這個小隊伍,也打斷了燕風颺的糾結,蹙眉不悅地看了一眼燕丹菡,再掃向無憂。
剛纔這一撞燕丹菡、司馬媛和穆江蕙都是故意的,衝過來的角度正好分開了他們,還將無憂撞得站立不穩,歪到了一邊,還好旁邊的司馬雲開和太子眼疾手快,一人一邊及時扶住了她。
“哥,土喜不是下去了嗎?怎麼還不上來!”燕丹菡似乎沒注意自己做下了什麼,自然地攀住燕風颺的手臂撒嬌地問道。
司馬媛也衝上去搶過司馬雲開的手,故作親密地說:“哥,好不好看啊?”
旁邊的穆江蕙也擠了上來,遮住了燕風颺的視線,笑得很陽光:“王爺都這麼有本事,訓練出來的侍衛肯定也不是弱的,丹菡你何必那麼心急,一會一定有驚喜呢!”
束雲鳳覺得那笑容很礙眼,穆江蕙這算做什麼?和自己搶男人嗎?
一時,本來還在搖擺的心就堅定起來,從另一邊靠近了燕風颺,淡淡地笑道:“風哥哥,土喜是不是那天在蓮池裡面幫我點亮河燈的人?我當時就想問你了,都怪那些河燈太漂亮了,所以就忘記了!風哥哥,我還沒謝謝你送我的禮物呢……我好喜歡!”
額……無憂覺得自己全身都起雞皮疙瘩了,這束雲鳳爭*都爭得不顧自己大家閨秀的矜持了!看不下去,轉看眼,卻看到太子臉色慘白。
無憂怔了怔,纔想起太子是真的喜歡束雲鳳,而束雲鳳這樣在衆人面前感謝燕風颺,這算不算選定了燕風颺呢!
一時,無憂就有些同情太子了,竟然喜歡上這樣的女人,這就註定了自己情路坎坷啊!
再看燕風颺,左邊束雲鳳,右邊燕丹菡、穆江蕙,也不知道是得意束雲鳳當衆表白,還是又贏了太子一局心情舒暢,意氣風發得眉眼都快挑上天了,一副欠扁的樣子。
司馬雲開幾人覺得氣氛有點尷尬,誰也不想看太子落寞的樣子,都掉開眼裝模作樣地看向遠處。司馬媛得意地衝無憂揚起下顎示威,無憂很無語地裝作沒看見。
端木叡打圓場:“三小子,你的侍衛怎麼還不出來,再站下去王叔的腳都站直了,到時讓你小子揹我下船啊!”
“那不是在那嗎?王叔腿腳不便,難道連眼睛都不劑了?”燕風颺慵懶地伸手一指,衆人順勢看去,還真看到一個小黑點。
只見那小黑點越來越大,瞬間就以雷電般的速度竄了過來。
衆人只見水波晃動,不見人影,等水面嘩地一聲剖開,才見一人從水下躍了起來。白光一閃,從水面縱上了數丈高,衆人還沒看清他的樣子他已經落下來攀到了船欄上,猴子一樣附在船欄上抹了抹臉上的水笑道:“殿下,下面魚蝦很多,要不要嚐嚐鮮?”
無憂聽聲音很嫩,就好奇地多看了幾眼,小猴子看上去一張娃娃臉,十三四歲的樣子,一身皮膚黝黑,沾了水珠顯得閃閃發亮,頭髮不像大多數男人一樣長,短短地隨手一擼就掃帚一樣頂在頭上,很可笑的樣子。
燕風颺沒急着回答,反而是金喜跑上前,很負責任地告訴他:“土喜土喜,咱家剛纔幫你問過水喜姐姐了,她說不願意和你換名字!”
“啊……哪位是水喜姐姐,我要換名字啦,人家不做土喜的說!”土喜皺緊了娃娃臉,似乎想哭的樣子萌到了不少人。
當然不包括水喜,立刻嚴陣以待地站出來:“我就是水喜,我纔不要和你換名字。我看你就叫土喜滿適合的,你就像從土裡鑽出來一樣!”
“哈哈哈……”端木楚,穆江蕙都忍不住笑了出來。燕丹菡都暫時忘記和無憂的不快,幫着說起話來:“的確,你還真適合土喜這個名字!”
“你們都欺負我,你們是壞人,我不和你們玩了。”
土喜癟了嘴,一個翻身,就掉到了湖裡。燕丹菡她們趕緊伏在船欄邊看,土喜已經不見了,他掉下去的水花慢慢平息,蕩起的漣漪歸於平穩也不見他的影子。
衆人又等了一會,也不見他冒出來,燕風颺慵懶地伸伸腰,隨口說道:“這小子又耍寶了,金喜你告訴他,不上來也行,今晚船上客人吃的魚他包了,湖裡有些什麼品種的魚蝦都給大家來一份吧!爺去小睡一會!”
說完燕風颺就真的扔下一羣人,自顧自地回船艙了。
衆人本來是來看土喜表演水上功夫的,這都沒看上怎麼就要散了啊!就連束雲鳳都有些不甘心,盯着金喜說:“你把他叫上來給我們表演一下啊!”
金喜就對着下面叫道:“土喜,爺說你不上來也行,今晚船上客人吃的魚你包了,湖裡有些什麼品種的魚蝦都給大家來一份吧!”
水花就動了動,衆人就看到漣漪一圈圈泛開,一會一條大魚飛出水面,撲棱着就往衆人飛來,衆人譁然,趕緊閃開,大魚就掉到了船板上,還沒等圍攏看清這魚有多大,就聽見金喜叫道:“魚又來了!”
衆人回頭,湖裡一條接一條的魚憑空飛上來,中間還夾雜着大蝦,田螺,泥鰍……
嘩啦嘩啦只管飛着上來,水下那人卻自始至終都沒露出頭。
“哇,好厲害!”穆江蕙和司馬媛一起拍起了手,都覺得土喜很了不起。
船上的侍衛都被這憑空往上飛的魚蝦吸引過來,都站在船欄邊指指點點地議論着,那些大臣家眷都沒見識過這樣的事,都跟着看過來。最後連燕易朔和周文婧、玉妃都跟着出來看熱鬧。
燕易朔哪相信魚蝦會自己飛上來,叫了孫公公讓他去問問是怎麼回事,當知道下面的人是燕風颺的侍衛土喜時,燕易朔都好奇燕風颺是從哪弄來這樣一個奇人,讓孫公公去把燕風颺叫過去,八卦去了。
土喜還真聽話,一直把湖裡有的品種都給扔了上來,眼看船板上魚多得快堆不下,他才停了,漣漪慢慢平靜,下面又沒動靜了。
燕丹菡好奇地問木喜:“他怎麼不上來?”
木喜很平常地說:“估計躲哪睡覺去了!”
“睡覺?在水裡?”燕丹菡以爲木喜在打發自己,挑起了眉。
木喜很認真地點頭:“是啊,他就是以水爲家的,在渝水時,他可以幾天不上岸的!在京城了,沒那麼好的水,他才勉強和我們住在一起。現在王爺允許他住在水裡,他自然要跑去睡覺了!”
燕丹菡一行人都聽得匪夷所思,無憂卻心一動,知道土喜是僅剩的了,一如自己巫門僅有的存在。
人類總是覺得自己有很多地方不如動物,例如沒有動物的敏捷,視覺,聽覺,速度,等等,其實最早的人類是有這些技能的,只是在進化和社會歷史演變中慢慢失去了自己的特點。
這其中有不可抗拒的自然因素在裡面,也有很無奈的人文因素在裡面。
比如巫門,從最初大巫師般的存在,掌門人的能力從預測,醫術,佈陣、施蠱,求雨等等一步步減弱,到她這一代,就淪落成只能憑直覺感知一些危險,會看點相什麼的,對施蠱求雨之類已經無心去研究。
深受現代文明教育的她一是不願意把自己淪爲一個神棍般的存在,二就是覺得不該人爲地破壞自然規律,造成風雨失調。中國文化講求的是和諧,太極八卦就是最好的證明,陰陽只有和諧纔會風調雨順。
而任何施法都是以人力改變天命的逆轉,這種逆轉必定要在別的地方找到平衡才能保持和諧,換句話說就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一般大道的巫師是不會做這種事的。
無憂受過現代文明的教育,就更不願意用這樣不平等的秘術去違背自然規律,所以明明可以學,卻選擇了無視。
而學秘術有很多禁忌限制,像無憂這樣可以學卻不願學的雖然很少,其他受條件限制的就是想學也學不了,一代一代演變下來,就變成很多門派和有獨特天賦的氏族就失傳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