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無憂無法反駁,艱難地將黃金糕嚥了下去,就不敢再吃第二口。
“給……水袋也送你了。”少年不屑地遞了一個水袋過來,塞到無憂懷中,轉身就走開。
無憂愣了愣,這是不是嫌她髒啊!她還沒嫌他髒呢!一時火起,搶上幾步衝了上去,抓住少年的肩,想將水袋砸給他。
只是才搭上少年的肩,旁邊就擠上一個高個的青衣男子,一伸手就抓住她的肩膀,跟着一個扭轉,無憂痛得大叫一聲,就被摔了出去,也不知道撞到了什麼,後背一痛就跌在地上。
圍巾和頭巾在半空就散開了,一頭烏黑髮亮的青絲傾瀉而下,回過頭的少年就看到她露出來的美麗白希的臉。
少年呆了呆,伸手阻住明顯是保鏢的男子,蹙眉看着無憂。
無憂哪還有力氣說話,被摔得暈頭轉向不說,更重要的是胸口被這一撞,就似堵上了什麼似的,一時呼吸就困難起來,手和腳瞬間變得冰冷,痛疼一波一波地卷向四肢百骸,讓她爬在地上,動也動不了。
“你怎麼啦?”少年也看出了不對,幾步跑了過來,就蹲了下來。
“少主……”那保鏢見少年焦急的樣子,也跟着走了過來,看見無憂一瞬間變紫的面孔,不知所措地解釋道:“我沒用多少力,我是怕她對您不利才!”
“別說了!先救人!”少年一伸手將無憂抱了起來,匆匆就返回了剛纔無憂溜出來的客棧。
無憂蜷在他懷中,全身席捲而來的寒冷凍得她牙齒髮顫,她努力剋制着自己,想聚起內力來抵抗這陣寒冷。
可是全身的力氣被疼痛席捲了,她根本無法控制自己,只覺得自己身上越來越冷,慢慢呼出來的寒氣自己都能感覺到冰霜了。
“少主,她……她這病怎麼和夫人有點像啊!”
那保鏢看了她一眼,驚愕地挑起眉。
無憂恍惚中覺得這聲音好熟,似乎在哪聽過。
“刺莘,取我的包來。”少年將無憂放到*上,迅速拿被子給她裹上,拉過她的手腕,手就搭上她的脈搏。
無憂還有意識,模糊中看到他蹙起的眉間佈滿了陰翳,那酷似燕風颺的眼睛裡全是寒意和一種莫名的殺氣。
無憂感覺到他身上裹着的暴戾之氣漸強,有一瞬間她感覺到了危險,似乎這男人下一刻就會化身餓惡狼,將自己撕吃了。
“少主,包。”刺莘遞過一個藍布包,少年身上的殺氣被打擾,就散開了,回身接過包,打開是一排銀針。
少年捏起一粒藥丸,一手就抱起無憂把藥丸塞進了她口中,刺莘送上一小瓶藥酒,少年灌進了無憂口中。無憂只覺得這藥酒辛辣無比,才喝進去就滑到了腸胃中,燒得腸胃火辣辣地痛疼起來。
“說……你是什麼人?敢撒謊,小爺殺了你!”少年突然捏了一枚銀針,就懸在了無憂眉目之間。
無憂眼睛下意識地看上去,一瞬間有些恍惚,似乎有什麼不對。
酒薰得她意識渙散,少年的銀針向下,那凌厲的光芒似乎要刺進自己眼睛中,無憂突然知道哪裡不對了……少年捏針的手指很怪異,兩個手指捏了,餘下還有四指……
!
一瞬間,似乎記憶的閥門被打開,那段幾乎已經被自己遺忘的細節就爭先恐後地涌進腦中。
那給她吃糖的少年!
那酷似燕風颺的眼睛!
那被折斷的長笛!
那隻見過一面就消失的少年……
“巫晏修……”
無憂突然叫出這三個字,於是一瞬間,少年的銀針停在她頭頂上空,刺莘驚訝地睜大了眼。
屋裡一時靜到了極點,少年的眼睛一瞬間掠過了殺氣,困惑,還有不知名的恐慌……
“長笛……大佛寺後面……你救過我,我和你姓一樣的,我叫巫悠!”
無憂匆忙解釋着,似乎怕說晚一步,這人的銀針就會毫不客氣的紮下來,以她現在的狀態,她根本無法抵抗!
巫晏修的神情慢慢緩和下來,就在無憂以爲他相信自己時,他突然伸手,一連點了她幾個穴道,才咚地丟下她,走開了。
“巫晏修,你不記得我了嗎?”無憂動不了身體,只能動嘴了。
巫晏修一轉身,在房間中央的唯一的一張桌子旁坐下,看着無憂半天不出聲。身後的刺莘想說什麼,他擺了擺手,刺莘只好閉嘴乖乖地站在後面。
“你到底是誰?給我說實話!讓小爺知道你說了一句謊話,你今天就別想走出這裡!”
巫晏修身上那種寒氣很強烈,讓無憂感覺到了他的堅決,那是說得到做得到的。
事到如今,也無法說謊了,雖然無憂一開始考慮過要不要編謊話騙他,可是一想到當初燕風颺帶人把自己搶回去那陣容,還有不怕死地給人家留下的宣戰書,無憂就覺得此時還是說實話比較好,希望巫晏修可以顧忌皇上不敢爲難她。
“我是叫無憂,前面加個燕姓,封號無憂公主!”
她誠實地坦白:“今日跟母后他們出來上香,我偷跑下來看熱鬧,我想一會他們就會發現我不見了,會下來找我的!”
“大燕的九公主!”巫晏修眼中閃過一抹嘲諷,脣角挑起:“果然不是小叫花啊!”
無憂尷尬地陪笑:“出門前沒想到這裡有集市,沒帶銀子嘛!”
“那當日折斷我笛子的三爺就是三皇子燕風颺了?人稱狼王的燕風颺?”
巫晏修眼中閃過一抹狠光,撇脣:“他今天也來了?”
“嗯,來了!在大佛寺念平安經呢!”無憂沒什麼好瞞的,這一會就會被戳穿的事,她犯不着撒謊。
“很好……”巫晏修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無憂這個姿勢看他很彆扭,討好地說道:“你能不能放開我,我很難受!”
這話是事實,身上本就因爲冷弄得一點力氣都沒,再被他點了穴道,血脈不通,胸口那種淤塞感就更強烈,弄得她說一句話胸口都痛。
“你的病是怎麼回事?”巫晏修似乎沒聽到,冷冷地問道。
“老.毛病了,據說從孃胎出來就帶上了!”
無憂自嘲地一笑,突然有些心灰意冷,自己努力是爲了什麼啊!這身體一直在受罪,如果穿越過來就是爲了受罪,那是不是上天在懲罰自己啊,因爲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呢?
“你敢對我撒謊!這明明是寒冰幽冥掌造成的內傷,你竟然說是老.毛病?”
巫晏修突然衝了過來,一把揪住無憂吼道:“難道你以爲我真的不敢殺你?”
無憂蹙眉:“內傷?這怎麼可能!”
寒冰幽冥掌是什麼?她不是沒記憶長大的孩子,她一穿過來就出生了,可以說一出生就有記憶,如果有人打了她,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這明明就是內傷!你說,你是怎麼受得傷?那傷你的人現在在哪?”巫晏修抓着她的衣襟推搡她。
無憂更難受了,蒼白了臉叫道:“我真不知道你說什麼!我沒受過內傷,我這病是一生下來就有的,你不相信可以去外面打聽一下。大燕的人,誰不知道九公主是個病秧子,有不治之症呢!”
她叫完就脫力了,耷拉着頭急喘,連叫救命都沒力氣說出來,眼前一片白霧,她的意識漸漸渙散了……
“無憂……小九……你在裡面嗎?”
燕風颺的狂叫聲似乎很遠,又似乎很近,無憂恍惚地想是不是自己聽錯了,燕風颺這時不是該在大佛寺嗎?怎麼跑這裡來了!
“燕無憂……”
那聲吼叫伴隨着踢門聲刺耳,無憂一愣神,隨即感覺巫晏修丟下她,她飄飄悠悠地撞到了*板上,痛疼讓意識又回到了腦中,擡眼,就看到燕風颺和火喜衝了進來……
歷史似乎要重演了,無憂腦子裡才閃過這意識,就看到燕風颺二話不說一馬鞭就衝着巫晏修甩去,那暴戾的架勢似乎只這一鞭就想將巫晏修打死在原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