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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在一旁聽見了冷笑:“你算什麼東西?她要死你還能攔住啊!燕風颺,你別在這貓哭老鼠假慈悲了,不想她死?早欺負她的人是誰啊?”
燕風颺氣得跳了起來,提起拳頭就要砸向太子,宗太醫和其他太醫慌忙攔住。
太子怒火也上來了,直着脖子叫道:“燕風颺,你就和那女人一樣,都恨不得小九死!爺告訴你,今日小九要死了,你們誰也別想安生!”
“……她一定不會死!”
燕風颺一把推開攔住他的人,回身抱起藥酒罐,猛喝了幾口,俯身抱住無憂,口就對上了她的口,嘴對嘴將藥酒度進了她口中。
衆人誰也沒想到他會這樣做,都愣住了,傻傻地看着燕風颺抱着無憂,一口一口地給她喂酒。
“燕風颺……你……”太子叫出半聲,聲音就沒了,轉頭求助地看向宗太醫。
宗太醫也覺得有點尷尬,這雖然也算喂酒的方法,可是如果那兩人不是兄妹,或者大家都更能接受一點,現在這樣……雖然前提是救人,還是怪異了點!
“大家趕緊想辦法救九公主吧!救人要緊,救人要緊!”
宗太醫移了移身子,攔住了這兩人,衆太醫這才醒悟,慌忙移開了視線,一起圍到桌邊商量怎麼救無憂。
太子氣惱地瞪了燕風颺一眼,轉身出去找無憂的宮女,一問才知道她們都被周文婧關在了柴房。
又是一番折騰,水喜她們被放了出來。纖雲一聽無憂生死未卜,頓時大急,匆匆換了髒衣服,洗了把臉就跑上來侍候。
燕風颺已經喂完了酒,正給無憂推宮活腦血脈,纖雲在旁看到無憂裸露出來的肩胸,嚇得趕緊找衣服給她遮上,心下恨死了這莽撞的三王爺,公主的清白還要不要啊?就算是自己的皇兄,這也太過了吧!
一番折騰,無憂除了身子不是那麼僵硬外,氣息依然微弱。
宗太醫眼見燕風颺都快脫力了還不放棄地給無憂輸內力,心下有些不忍,上去勸道:“王爺,你休息一下吧!公主也需要休息,你這樣一個勁地給她輸內力,弄不好反而會傷了她!”
“那要怎麼辦才能讓她醒過來,難道讓我看着她死嗎?”燕風颺氣急敗壞地吼道。
宗太醫汗顏,這三王爺脾氣還真暴躁啊!這事是急急就可以好的嗎?
“宗爺,你別和這蠻子說話,他除了用武力根本不會動腦子,和他說話你累得慌!”
不知道何時上來的太子譏諷着走過來,把人都往外面轟:“都出去都出去,下面好好想辦法去,誰想出方法救小九,本宮重重有賞!”
那些太醫已經黔驢技窮,無憂的病是他們從來沒見過的,這些太醫還真不知道怎麼醫。公主房間又不大,一堆人擠在裡面的確不方便,聞言就依序退下樓想辦法去了。
公主樓就只留下太子,燕風颺和宗太醫,纖雲四人。
“幾位爺你們也先出去吧!奴婢找件衣服給公主換上,這樣方便點。”纖雲婉轉地說道。
太子瞪了燕風颺一眼,率先走了出去。宗太醫就拉了燕風颺一起出來,燕風颺這次沒耍脾氣,乖乖地跟了出來。
三人站在樓梯口,燕風颺不知道爲什麼,就想起小時候無憂把自己從樓梯上推下去的事,他心裡頓時就酸酸的難受,莫名其妙地在心裡唸叨:只要你好好的活過來,你就算再把我從這裡推下去幾次、幾十次,我都不會怪你的!
“公主的病怎麼突然這麼嚴重啊?”
宗太醫憂心忡忡,心下想着無憂可能是大限將到了,礙於剛纔燕風颺惡劣的態度,嘴裡轉了幾圈都不敢說出來!
太子沒好氣地罵道:“都是那個女人狠毒才弄成這樣!小九本就怕冷,還把她關在地牢,這不是想她死嗎?真不知道那女人的心腸是什麼做的,對別人狠毒就行了,怎麼對自己的侄女也這麼狠,難道她和小九或者小九的母親有仇啊!”
這話題太敏感,宗太醫不敢接口,看向燕風颺問道:“九公主好久都沒找老夫看過病了,老夫還真不知道她的病已經如此嚴重!三王爺和小九更熟,瞭解這些日子她的病都是這樣嗎?知道她都用些什麼藥嗎?”
燕風颺煩躁地說:“我都很少進宮,哪知道她用些什麼藥?”
“你就知道泡*,花言巧語哄女人,你不知道很正常,知道了才奇怪!”太子忍不住諷刺道。
“你……”燕風颺又想揍人了,宗太醫慌忙按住他的手,燕風颺看到宗太醫擔憂的眼神,強按下氣說:“小九這兩次發病我都撞到過,她身上的寒氣都能讓她的身體結冰了,薄薄的一層冰花包裹着她,我都害怕她被凍死。第一次我用內力給她驅散了,第二次是……有個人,給她灌了藥酒還有給她吃了不知道什麼藥……結果小九沒受多大痛苦就恢復了!”
燕風颺說完自己一拳砸到了自己另一隻手上,叫起來:“我知道誰可以救小九了!我去找他!”
他說完衝着太子叫道:“你幫我好好看着小九,別讓她死,我去去就來!”
他幾步衝下樓,不放心地又回頭大喊:“燕宗颺,小九就交給你了,她要有什麼三長兩短,爺和你沒完!”
沒等太子反應過來,燕風颺已經越過下面的人羣,飛也似地跑走了。皇上急匆匆地過來想問問無憂的情況,燕風颺也視如未見般連禮都沒施地和他擦身而過。
燕丹菡擔心地想叫住他,張了張口又不敢驚動皇上,只好縮在一邊攪手帕。
周文婧這時正好趕來,遠遠看見燕風颺飛一般地掠出宮的背影,心下氣急敗壞,卻只能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那些太醫和大臣正在水榭閣裡輕聲閒聊着,一見她邁步進來,衆人都噤聲,呆了一下,纔有人上前行禮:“見過皇后娘娘……”
周文婧眼睛一掃,沒看到皇上,心下焦急,匆匆應了一聲就上樓,只是沒上兩步,孫公公就出現在樓口,叫道:“娘娘止步!傳皇上口諭,九公主身體不適,太醫正在救治,屋內狹小,不適宜娘娘貴體,還請娘娘先回宮候着吧!”
啊!周文婧臉色頓變,皇上這是怪罪於她嗎?自己的‘侄女’生病了不允許看,是怕她繼續傷害無憂,還是變相地在懲罰她?
臉色變了又變,周文婧還是沒回去,退後兩步,就在樓梯口跪了下來,澀聲說:“請公公幫妾身傳句話給皇上,妾身從來沒想過要虐待小九,是小九犯了大錯,妾身只是想教教她禮儀,以免將來犯下更大的錯!……妾身真沒想到會弄成這樣!妾身知錯了……九兒是亡姐的孩子,自小是妾身帶大的,也是妾身的孩子……俗話說,兒犯錯娘心痛,打在兒身,痛在娘心!……九兒弄成這樣,妾身真的很心疼!這時候,妾身怎麼可能安心回宮呢!就讓妾身留在這吧……九兒要有事,妾身是生是死,全憑皇上一句話!”
一番話說的哽咽傷心,伴隨着嘩嘩流下的淚,讓周圍衆人不止聽到還看到了她的懊悔,剛纔還在罵周文婧狠毒的人又動搖了,都被這番懇切近乎肉痛的話打動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誰不是想自己的孩子好才嚴厲啊,誰會想到本是一番好意,最後差點弄出人命的後果呢!
別說這些善良的大臣,就連皇上在上面聽見,也被周文婧這番話打動,熄了大半火氣,覺得剛纔冤枉周文婧了。將這一切歸結爲她不是成心虐待無憂,只是管教過嚴差點鑄成大錯而已。
孫公公就下來攙扶周文婧,安慰道:“娘娘,皇上又沒責罰你,你還是先回去歇着吧!九公主有什麼情況,咱家會派人過去稟告的!”
周文婧拒絕了,依然跪着,垂眸說:“公公,就讓妾身在這跪着吧!陪着九兒一起痛苦,等着看她脫離危險,這樣妾身才會安心!你不用勸我,趕緊去給九兒找藥找好的太醫吧!九兒要有什麼事,妾身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她垂着淚哽咽着,不管孫公公怎麼說都不起身,孫公公無奈,只好上去稟告了皇上。
燕易朔揮揮手,無奈地說:“算了,就讓她呆着吧,如果這樣能讓她好受點!”
太子在旁冷笑:“好會做戲的女人!”
燕易朔瞪了他一眼,太子不甘心地閉了嘴,回頭看着無憂悄無聲息的樣子,覺得心口堵得慌,就起身走到了樓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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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時辰過了,燕風颺也沒回來,燕易朔坐了一會就在孫公公的催促下回了御書房用膳。下樓時看到跪在下面的周文婧.
燕易朔終是於心不忍,上前攙起哭得紅腫了雙眼的周文婧,訓道:“你也真是,九兒還是孩子,做的不對教教她就行了,至於關到地牢裡嗎?好了,現在弄成這樣後悔也沒用,還好人沒死,以後換個方法教吧!先回去用膳吧,別把自己弄病了讓太醫都不知道該忙哪!”
“皇上……妾身吃不下,就讓妾身繼續留在這吧!回去也是掛心……嗚嗚……”
周文婧哭着靠向燕易朔懷中,抓着燕易朔的衣襟哽咽着:“我真沒想要她死……這孩子纔出生就是我抱着回來了,我這麼多年沒要孩子就是不想委屈她……皇上……別人不知道我,你一定知道的……我……我……”
她哭的一口氣上不來,就昏倒在燕易朔懷中,急得燕易朔大叫道:“來人,快把娘娘送回宮去,都叫她別跪了,還非要弄成這樣……”
燕易朔抱怨着,心下對周文婧虐待無憂一事的憤怒,隨着周文婧哭到昏倒至此全部煙消雲散,跟着擡周文婧的貴妃椅離開了。
餘下的大臣見主子都走了,也做猢猻散,太醫們留着也幫不了什麼忙,都藉口去找藥典翻看無憂的病是什麼病也都紛紛離去。只留下太子和燕丹菡兩邊的人。
燕丹菡哪敢和太子明對着幹,見哥哥不在,就悄悄溜出水榭閣去皇后宮裡請罪,穆江蕙見鬧成這樣,也不敢再呆下去,趁亂出了宮。
太子喚來纖雲,水喜等人,讓她們去燒水來給無憂洗洗身上,地牢那麼髒,無憂身上都是臭味,剛纔也不知道燕風颺怎麼就受得了,太子是一刻都呆不住了。
纖雲和水喜邊喜邊流淚,無憂木偶一樣任人擺動,弄巧把她的鋪蓋全換了,又給她加了幾個湯婆子無憂都沒感覺似的。
纖雲鬱悶地叫道:“穆江蕙那個踐人,要不是她告密公主怎麼會弄成這樣,她等着,公主要有什麼事,我殺了她給公主陪葬!”
夏曉菡在後面嘀咕道:“你別吹牛了,穆江蕙殺你還差不多!人家可是會武功的!”
纖雲看看夏曉菡,皺眉叫道:“還有你,夏曉菡,別以爲我們不知道你常在娘娘面前說公主的壞話!我今日也把話給你撩這了,以前的事我不計較了,從今日開始,你最好認清你的主子是誰!要跟皇后和十三公主你就去找她們去。要跟公主,你就給我老老實實閉緊你的嘴,再讓我知道你做對不起公主的事,我告訴你,我撕了你這張嘴!”
夏曉菡冷笑道:“你行,那皇后娘娘來你怎麼不當着她說這話啊!別沒本事只會在我們面前逞能……”
“你覺得我沒本事嗎?”
纖雲突然欺身上去,“啪”地狠狠給了夏曉菡一個耳光,冷笑道:“我不用在娘娘面前逞能,對付你就綽綽有餘!這一巴掌是幫公主打的,你自己做過什麼心裡有數!不服你可以再去向娘娘告密!姐告訴你,姐沒好下場你也不會有好下場的,姐死之前一定會讓你死在我前面!”
夏曉菡愣了一下,隨即惱羞成怒,撲了過來:“我打死你這個小踐人,你算什麼東西,我……”
她還沒近到纖雲身邊,纖雲已經閃開了,回身一腳踢在她腰上,夏曉菡就跌在了地上,頓時就動不了,眼淚痛得四濺,嘴上還嚷着:“你這小踐人怎麼我了……我的腰怎麼不會動了?”
纖雲過去狠狠地又甩了她一耳光,冷笑道:“小踐人?罵誰呢?你再罵,信不信老孃讓你一輩子說不出話來!”
她狠狠地一腳踩在夏曉菡手指上,夏曉菡手指立刻斷了,恐懼地看着纖雲,那聲‘小踐人’卻是再也罵不出來,她算識時務了,知道這纖雲是比周文婧更狠的角色。
目光一轉,夏曉菡可憐兮兮地看向水喜,弄巧,指望她們幫自己求情。
水喜垂下了眉,她的手有點抖,害怕呢!
一向老實的她多少也看了出來,纖雲這是殺雞給猴看,用夏曉菡警戒自己呢!
她此時也不知道是該慶幸自己這兩年很少給周文婧彙報無憂的事,還是慶幸從不仗了資格老欺負纖雲,弄巧,所以纖雲沒對自己出手。
再看弄巧,似乎根本沒看見纖雲的暴力,依然笑得和平時一樣沒心沒肺,吐出一句話卻讓夏曉菡頓時斷了念,知道自己真要再做對不起無憂的事,這兩人絕對會讓自己屍骨無存的!
弄巧說:“纖雲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嘻嘻!不過我們不同的地方是纖雲會打人,我只會殺人!看到下面的池塘沒,藏具屍體沒什麼難的,一年半載,保證什麼都不剩了,想試試嗎?”
額……夏曉菡這算知道自己看走眼了,這兩人哪是什麼純良的小妹妹啊,簡直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狼,相比之下,那個叫狼王的燕風颺就太和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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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風颺衝出宮,就直接衝到了楊奇的店鋪裡,一家錢莊。
楊奇正打算用晚膳,然後出去巫門那邊看看有消息沒,燕風颺直衝進來他從窗子裡就看到了,心下咯噔一聲,人就迎了出來:“三爺,是不是九公主出事了?”
能讓燕風颺進宮不久又衝出來的事,除了無憂,楊奇想不出還有什麼事!
“趕緊幫我找人……巫晏修,立刻,馬上!”
燕風颺一把抓住楊奇的手,有些絕望地叫道:“小九被娘娘關在地牢裡,她全身都結冰了,太醫沒辦法,只能趕緊找到巫晏修,希望他有辦法可以救小九!”
“啊!怎麼會這樣?”楊奇已經預感到無憂出事了,卻沒想到這麼嚴重,立刻急了。
“來不及細說,先幫我找人,要用人你只管說,我去軍營裡搬我的弟兄們!”
燕風颺已經顧不了此舉會不會鬧得京城大亂,一心一意只想挖地三尺找出巫晏修。
楊奇也顧不上了,無憂的性命重要,他思索了一下說:“行,你找人去查客棧,從東門查起,我去找人從北門查去,有消息我會馬上派人來通知你!走!”
兩人飯也顧不上吃,各自去找人了。
燕風颺派金喜去軍營裡搬莊炘他們,自己先帶着火喜從楊奇家門附近的客棧就開始查,沒查幾家就遇到了司馬雲開。
司馬雲開很奇怪爲什麼燕風颺凶神惡煞地親自查客棧,一問,燕風颺也沒隱瞞,說了事情的經過,聽得司馬雲開氣急,二話不說就回去拉了自己的家丁全部出來找人。
一時城東被兩人弄得雞飛狗跳,京兆尹接到百姓的報案跑來一看,發現是三王爺和司馬少爺找人,不敢阻攔,還把自己的人也借給了他們。
這混亂不一會就傳到了端木楚耳中,他還以爲是謠言,半信半疑地出來一看,真見到了兩個男人不顧身份地一家一家客棧地搜,頓時也急了,回家和自家老爺子一說,就帶人加入了搜查的隊伍。
這陣勢越演越厲,最後弄到在酒樓請人吃飯的穆天江都知道了,大驚之下,也顧不上客人,飛奔下樓就跑回家。一進門看到自己的女兒正和自己的娘子霍月蘭八卦着什麼,穆天江劈頭就問道:“江蕙,無憂被關進地牢的事你知道嗎?”
穆江蕙呆了呆,才滿不在乎地說:“知道啊!那天我進宮就聽說了!”
穆天江不滿地看着她:“那你回來爲什麼不說?”
穆江蕙挑眉:“我爲什麼要說?她對我無情無義,難道還指望我對她起憐憫之心啊!說真的,我對她已經夠手下留情了,沒把她和楊奇做的那些事全部告訴皇后娘娘就算好了,她還想指望我爲她做什麼嗎?
“什麼?是你出賣了她?”穆天江睜大了眼,難以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