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思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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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易朔自己帶了一隊人馬也上了山,雖然沒想和幾個皇子爭鋒,可是弓箭一到手,特別是射出的箭射中獵物時,獵人的嗜血天性就被激發了,帶着身邊的侍衛追逐着獵物越追越興奮。

他根本沒注意到身邊的侍衛越來越少,也沒注意到自己走的路越來越險,等猛然意識到這一點時,燕易朔猛地站住了腳步。

作爲一個經歷了多次暗殺存活下來的太子,當政了十多年的皇上,他就算沒發現陰謀,也不可能不警惕。

一感覺自己身邊的侍衛減少了,燕易朔就預感到了不對,但還鎮定,眼睛一掃,跟在後面的兩個將士一個是衛民賢,另一個是江奉。江奉曾經救過自己,燕易朔不懷疑他的忠誠。衛民賢是衛妃孃家的侄子,也跟了燕易朔很久。

燕易朔知道衛家的人都是支持三皇子燕風颺的,燕風颺正得自己‘厚愛’,想必不會鋌而走險,雖然是這個理,燕易朔卻是寧可錯殺一萬,也不錯放一個。

心下一凜,就借樹的掩護站住了,衛民賢和江奉齊聲叫道:“皇上,怎麼不追了?”

他們是追着一隻野鹿過來的,都把野鹿趕累了,眼見就可以抓到這隻狡猾的野鹿,燕易朔爲什麼不追了?

“沒路了!”燕易朔一邊裝作體力不支喘着氣,一邊弓了身,接着樹枝的掩護手按在了身後的劍柄上。

江奉站住了,衛民賢還往前走,似打算過來攙他。燕易朔側耳聽,後面沒有聲音,意思除了這兩個將士,餘下的將士都被引開了,也或者都被‘陷’了下去。

“他們怎麼沒追來?”燕易朔突然問道。

衛民賢這才感覺奇怪地往後看:“真的啊,怎麼他們都沒追上來!江統領……啊,你要幹什麼?”

江奉舉起了手中的弩,對準了他們,燕易朔的手拔出了一半劍又按住了,看着江奉驚訝地睜大了眼:“江奉,怎麼是你,朕自問待你一向不薄,爲何……”

“往前走!”江奉冷笑道:“皇上想知道原因的話我會在你們跳下去的時候告訴你的。”

“江奉,你想殺皇上?”衛民賢橫過身子攔在了皇上面前,怒氣衝衝地叫道:“你是受了誰的指使,竟敢弒君,你就不怕滿門被抄嗎?”

“衛民賢,我的弩箭是沾了毒的,你不想死就攙着皇上往前走,否則我不介意現在就殺了你!”

江奉手指扣在了弩箭上,對準了衛民賢,燕易朔伸手拉住衛民賢的手臂,叫道:“衛卿,聽他的,我們一起往前走吧!”

“皇上,你不是說前面沒路了嗎?他是想把我們引到山崖邊逼我們跳崖啊!”

衛民賢不是笨人,一看地形就知道了江奉的動機,他們幾個是追獵物過來的,如果被江奉逼着跳了山崖,到時江奉可以把他們的死推爲追獵物失足跌下山崖,就算傳到朝中,惹人懷疑,也沒有證據治他的罪……

“跳崖不好嗎?他說在朕跳崖前會讓朕知道真相,呵呵,做個明白人死不是更好嗎?”燕易朔倒很坦然。

衛民賢急了:“這有什麼需要明白的,江奉一定是受太子或者趙將軍的命令來殺你的!皇上一死,太子就是皇上,這還需要問嗎?”

燕易朔冷冷地橫了他一眼,冷笑:“你是衛家的人,自然只會說太子的壞話!朕可不是容易被人矇蔽的人,朕怎麼知道這不是你們誣陷太子的把戲呢?目的就是爲了證明燕風颺的清白!”

“風颺不會做這樣的事的!”衛民賢急道:“上次周將軍壽辰風颺不是爲了保護皇上受了重傷嗎?皇上你還不相信他的忠誠嗎?”

燕易朔冷笑道:“苦肉計朕見得多了,朕從第一天被刺殺時就知道不能隨便相信人,爲了朕這把龍椅,他們什麼都做得出……所以朕誰也不會相信!”

“哈哈哈……衛民賢你這傻子,看到了吧,什麼人才能做皇上?你以爲你忠心就能得到他的嘉獎嗎?放屁,看看,在他眼中你和我什麼都不是,就連狗都不是!”

江奉在後面大叫道:“主人讓狗幫着狩獵還會相信狗,他卻從來不相信我們!你說,這樣的皇上還讓我怎麼給他賣命?”

衛民賢叫道:“那你的新主人又相信你嗎?他們給了你什麼承諾讓你背叛皇上?”

江奉揮着弩箭吼道:“別想拖延時間,往前走,下次再停下來我就不客氣了!”

衛民賢只好去攙着燕易朔往前走,燕易朔看看他,揶揄道:“這就是奴才命吧?朕都說不相信你了,你還對朕這麼忠心?”

衛民賢皺眉,沉默了一下才說:“皇上不相信臣,臣也沒辦法!皇上現在還是臣的皇上,臣自然要對皇上忠心。再說了,皇上還是風颺的父皇,風颺算是臣的表弟,風颺的父皇也算臣的長輩,就算尊敬長輩,臣也該盡這個孝道,否則就成了不忠不孝之人!”

“哈哈,那一會我就成全你下地獄去做個忠孝兩全的臣子算了!”江奉在後面叫道。

這次衛民賢和燕易朔都不敢停,生怕江奉真的射出弩箭。

路這次是真沒了,兩人站在山崖邊,下面山谷深淵連底都看不到,燕易朔看了一眼就冷笑道:“江奉,到了,你該說誰指使你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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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奉舉着弩哈哈笑起來:“皇上,你不是自以爲聰明嗎?怎麼還猜不到是誰主使我啊?這不是你促成的結果嗎?一步步把人逼到了這個地步,不反不行……還在這裝什麼無辜啊!”

衛民賢奇怪地看看燕易朔,燕易朔倒很鎮靜,淡淡一笑:“這麼說是宗颺了?還是趙策呢?宗颺做不了這個決定,那就是趙策了!他終是忍不住要迫不及待取代朕了啊!倒還說朕逼他,呵呵,這算不算倒打一耙呢!”

江奉冷笑:“皇上還沒逼嗎?如果皇上果斷堅決維護太子,不重用三皇子,趙將軍怎麼會逼宮呢!這都是皇上的錯,所以怨不得任何人!”

燕易朔搖頭:“宗颺……你太辜負朕的一番苦心了!既然到了,何不出來聽聽朕怎麼說!”

衛民賢擡頭,就看到一棵樹後慢慢走出了太子燕宗颺,他面無表情地遠遠站着,只說了一句話:“父皇,你別怪臣兒狠心,都是你逼的!”

燕易朔笑了:“父皇逼的?連你也這麼說,朕不知道該怎麼說你纔是!要不,就細細說說,反正局勢都在你們掌控之下,我們父子就當最後訣別,讓父皇暢所欲言一下吧!”

太子看看江奉,點了點頭。

燕易朔收起了笑容,冷冷地看着燕宗颺,說:“你覺得父皇是昏君嗎?你心裡一定這樣以爲吧!這個昏君重用三皇子,所以你要鞏固你的權利,可是宗颺,太子之位真是你的嗎?朕的太子妃是衛妃,如果按這個來算,風颺纔是真正的太子。可是這位置讓你坐了!朕已經無心去計較誰用了什麼手段,你坐了就你坐了吧!都是父皇的皇子,只要不是庸才,誰坐都一樣。”

“父皇最初的想法就是這樣!可是,似乎你和趙將軍都不這麼認爲!爲了讓自己坐穩這位置,你們不擇手段!平日拉幫結派就算了,父皇理解,父皇也是從太子之位過來的,、父皇知道這個位置遭人嫉恨,爲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不擇手段也是可以的。所以你們陷害風颺下蠱,將父皇牽連進去朕都沒計較了……”

燕易朔嘆氣:“這樣的事父皇就不一一列舉了!父皇這次重用風颺的初衷……父皇不否認是周將軍的壽宴遇刺的那一幕決定的!你不用忙着解釋那和你無關,父皇不是笨蛋,父皇有眼睛看得清!父皇只是想告訴你,在那一剎那,父皇真的覺得對風颺充滿了內疚。一直就偏袒你,一直就忽略他,他竟然不怒不怨地維護着父皇……所以父皇決定給他一次機會,也給你一次機會!”

“你給了我什麼機會?”

燕宗颺委屈地叫起來:“你讓我閒在太子宮裡,剝奪了屬於我的權利,你就是這樣給我機會的嗎?”

“父皇給了你!”

燕易朔靜靜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說:“父皇讓你靜下心好好想想怎麼做太子,怎麼做一國之君!你如果能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爲,你就不會忙着弒君了!宗颺,你真的準備好做一國之皇了嗎?而不是將大燕的江山換成趙姓,一輩子做趙策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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