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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音終於停了，卻沒人說話，兩人一人站在窗內，一人站在屋檐上。
都是一樣的白衣，也都是一樣的淡然。
昔日的紅綃公子洗去了鉛華，出塵俊秀，以致於他睜眼時，無憂又被大大驚豔了一把，覺得他的眼睛讓天上的星星都失去了光彩。
“你不恨我嗎？你身上沒有怨恨之氣！”
巫寒綃微微挑眉，脣角噙了一縷淡笑，襯在那絕美的面孔上，說不出的溫和。
這是那個大魔頭嗎？無憂一時有些無法適應，愛能讓一個人變化這麼大嗎？
“我該恨你嗎？”無憂也淺笑，作爲趙瑜的女兒，作爲被這人一掌所累，受了那麼多寒冰幽冥掌痛苦她的確有很多理由恨眼前這個男人。
可是無憂還真對他恨不起來，這個爲情所累了大半生的男人，不管他做了多少壞事，他對巫莫寒那份一直堅守的感情讓她感動。
自己前世得不到駱華的愛就逃避，可是巫寒綃卻是寧願守着一份沒有迴應的愛二十多年，這份勇敢讓她自愧不如。
二十多年，無數的日日夜夜，他是懷了怎樣的愛去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呢？
換了自己，恐怕早就轉身走了。
“不該恨嗎？沒有我，你們……一家現在不是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嗎？”
巫寒綃臉上帶上了幾分自嘲：“我也算你大伯，沒有幫你守住一個幸福的家，卻還破壞了它，你恨我是應該的！”
大伯……無憂看着這張俊美的臉，實在無法把這兩個字和這男人聯繫在一起，他真的好年輕。
“我是應該恨你的……”如果這身體的主人還活着，會恨吧！可是現在活的是自己，她還真恨不起來。
“只是……你不是說是我大伯嗎？那就是我的長輩，你們長輩之間的事我作爲晚輩沒有資格插手。趙瑜……我娘……她臨死前也沒恨你，我想她一定不介意了。那我……也沒有恨你的必要了！”
無憂沉吟着，送趙瑜回趙國的路上，她和巫晏修聊得最多的就是趙瑜和巫晏修的生活。
趙瑜隱居在趙國時，吃齋唸佛，還做了許多善事。儘管她更多的是爲了自己不受苦而改變，但是她一顆向善的心是顯而易見的。
她臨死前沒有恨，所以無憂自作主張地歸結爲她早已經放下了這段感情。
誰是誰的第三者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死者安息，活者也還要繼續活下去。趙瑜不幸也幸，至少死的時候養子親女都在身邊，也夠安慰她一生了。
而巫莫寒，在緬懷中陪了趙瑜十多年，一直孑然一身也夠對得起這段感情了。
未來不知道還能活多少年，無憂覺得他也該解脫自己了。
巫寒綃……無憂不知道怎麼祝福他，她還不知道巫莫寒的選擇。只是本能地對這個大伯有些憐憫，癡情了半生，如果能有個好結局，她想自己也是不介意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權利，也有自己追逐幸福的權利。比起漠視別人真情的衛襄，巫寒綃好了許多，這樣的男人，值得擁有幸福的權利！
無憂擡眼，溫和地笑道：“我是個不稱職的女兒……也許以後也沒多少機會和我爹相處，大伯要是不嫌煩的話，以後還請多多照顧他，這就算你彌補欠我的吧！”
巫寒綃愣了一下，靜靜地看着無憂。
無憂莞爾一笑：“怎麼？做不到嗎？還是你願意我殺了你給我娘報仇？嘿嘿，比起死，我覺得還是照顧我爹更能折磨你，鼎鼎大名的紅綃公子，不是不敢接受這樣的懲罰吧！”
“你……”巫寒綃搖頭，脣角卻忍不住現出了笑意：“莫寒還一直擔心你嫁給風颺會被他欺負，我怎麼感覺反過來呢！依我看，你比風颺狡詐多了，他怎麼敢欺負你，不被你欺負才怪！”
巫寒綃熟稔的語氣讓無憂愣了愣：“你見過風颺？”
巫寒綃笑着點頭：“他本來要和我們一起來，有些軍務要處理，所以遲了一步。莫寒擔心你，我們就先趕了過來。對了，你那個夥伴楊奇也來了，跟着莫寒去大鬧皇宮呢！小憂兒，我們還真小看了你，沒想到你竟然是巫門的門主……呵呵，這算不算將門無犬女啊！”
“額……那今天的大難就是你們加劇的？”
無憂一聽楊奇也來了就頭痛起來，這個夥伴上次衛襄退婚就一肚子氣，要不是她攔着早就出手收拾衛襄了。
這次來還跟着巫莫寒，無憂想象都知道以他唯恐天下不亂的心態，還不唆使巫莫寒對付衛襄啊！
“算是吧！這也算我們送給風颺的見面禮。”
巫寒綃不在意地笑道：“我們昨晚就到了，楊奇一接到巫門報來的情報就知道你想做什麼了，他嫌不夠刺激，就煽動莫寒出動金門的人制造動.亂。楊奇說風颺想統一七國，衛國大半經濟命脈都在你們手中，只要京城完了，衛國就完了，也算幫風颺做點好事吧！你爹一聽就答應了，所以不但在京城的金門人動了，估計衛國其他地方這幾天也不會平靜……這也算你爹送給你的大婚禮物吧!”
無憂這次直接扶額了，爲衛襄默哀三秒鐘。自己巫門的人已經夠鬧得他焦頭爛額，再加上金門的人和燕風颺的人……他這次不完纔怪！
“呵呵，要不要去看熱鬧啊？”
巫寒綃也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一和無憂說清以前的恩怨，就露出了本性，挑眉笑道：“衛襄這次恐怕慘了，你爹的脾氣你沒見識過，那天才聽說你是因爲風颺的關係被退婚，就氣哄哄地找到了燕風颺，一巴掌打得人家臉都腫了大半，一拳打得吐血。那還是燕小子骨頭夠硬，如果是衛襄那種書生，估計挨不了你爹一拳吧！”
“什麼……我爹他打了燕風颺？”
無憂頓時汗顏，心裡不自覺地緊張起來：“他沒什麼吧？”
“死不了，他還要活着見到你呢，怎麼捨得死！”
巫寒綃笑了笑，若有所思地說：“那小子對你倒是情深啊！這些日子沒有你的消息，他吃不好睡不好的，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小憂兒，你對他到底怎麼想？”
無憂愣了一下，不自然地偏了頭：“什麼怎麼想？”
巫寒綃頓住腳步，似笑非笑：“那小子像以前的我，只是他比我有勇氣的多，明知道世俗不容，還不顧一切高調地宣佈喜歡你！這樣的感情我想你以後都不可能遇到了，所以該珍惜就珍惜吧，別等到失去了才後悔！”
無憂不敢看巫寒綃洞悉一切似的眼睛，垂了頭不答話。
巫寒綃眼裡閃過了一抹憐憫，燕小子的情路還坎坷啊！
忍不住，他還是不滿地說道：“你還真是你爹的女兒，傷人總是於無形。小憂兒，不是每個人都會用二三十年去等一個人，也不是每段感情都要經歷了生死考驗才能顯得堅貞，如果你不能相信人，試問別人怎麼會相信你呢？追太久也會累的，有時你也要學會停下來，轉身看看，不要讓彼此越走越遠！”
無憂茫然地看着前面：“他說累了嗎？”
巫寒綃苦笑：“他怎麼可能會說累……那麼狂傲的人，只要你不停下，他就會一直追！只是……小憂兒，人生的路上岔道太多，走岔一步就可能是天各一方……你這麼聰明，你懂的！”
無憂無言，她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可是她能停下來嗎？想到魏晨，還有烏凡，她一陣煩躁。
她停下來就要接受所謂的天命，她拒絕得了嗎？所以她纔想逃……
巫寒綃……無憂突然瞪他一眼，這男人真是神了，怎麼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啊！她自己都還沒決定的事，他怎麼就猜到呢？
巫寒綃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長長嘆了口氣：“要呆在一個有野心的男人身邊，壓力的確很大，只是那是對沒本事的人說的。小憂兒，你已經足夠強了，你有能力呆在他身邊。拿出自信來，不怕，有大伯和你爹幫你撐着，你不會倒的！要錢要人，大伯都給你。有危險，大伯做你的墊背……我們巫家就你一個女兒，不會讓你受任何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