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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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皇城那邊過去,無憂的焦慮就越明顯,趙國的異狀不用親眼看見她已經感覺到了,氣溫明顯降低不說,各種植物的異常也體現出來。

植物反季節生長着,最明顯的是走過幾十里的山路都不會看見飛鳥和走禽。

動物、植物的觸角先於人類,它們也預感到危險了嗎?

魏晨和無憂一樣是會秘術的,兩人先於衆人感覺到了異常,到後來,就算遲鈍的饒勇,纖雲他們也感覺到了異常。

越往皇城走,越難見到人,周圍的村莊一莊一莊地空着,襯着被廢棄的莊稼,整個皇城上空籠罩着頹廢絕望的陰雲。

魏晨解釋說周圍村莊的人都跟着遷都走了,有些不走的也在烏家的勸說下搬走了。二叔斷言皇城還有大難,這些小百姓再貪戀故鄉的安適也在見識了洪水的席捲明智地選擇了生。

就算再不肯走,在齊曜帶兵一路掠奪過來,還有那些怪異的奇人異事都紛紛涌來的陣勢下,也被嚇得退避三尺了。

連綿的陰雨已經蔓延到皇城外近百里,無憂她們從踏進了雨區心情就如同這些陰雨一樣陰沉沉的。連一向話多的纖雲都沉默了許多,她們之前已經經歷了一次雨季,後來又見識了大規模的死亡,還有那些詭異的屍變,心裡壓力比饒勇他們多了許多。

再加上無憂出發前已經和兩人挑明這次到趙國有可能有去無回,讓兩人選擇是留在衛國還是跟她去趙國。兩人哪肯丟下無憂,當時就表了態,就算死也要大家死在一起。

無憂見她們態度堅定,也沒有多說什麼,一路來就開始教兩人一些基本的秘術,一方面培養她們做自己的助手,另一方面也是教她們自保。

兩人這才發現自己以爲了解的公主原來還有很多她們不瞭解的東西,無憂的博學讓兩人敬佩。都說沒想到公主常年臥病在船,還能抽時間學習了這麼多東西,比起公主,她們這些健康人活得太混沌了!

無憂汗顏,她是兩世爲人,又是從小就穿過來的,有的是時間學習,纖雲她們哪能和自己比呢!

纖雲弄巧在意識到自己和無憂無法逾越的差距後更尊敬無憂,就連一向無心無肺的饒勇,在看到魏晨對無憂的尊敬,聽到兩人交流着自己匪夷所思的知識時也對無憂刮目相看了。

饒勇這小半生最尊敬最崇拜的人就是燕風颺,想當年燕風颺以皇子的身份被帶到渝水,他和一些士兵都很看不起他。覺得這個皇子一定是沒本事才被皇上踢到軍營裡的,哪知道相處下來才發現,這個皇子和普通士兵完全不一樣。

明是最尊貴的身份,卻吃着普通士兵都不肯吃的苦。訓練比別人多幾倍不說,當別的士兵訓練勞累休息時,他還捧着書卷或地圖在學習着知識。當別的士兵花天酒地地發泄着戰事後的壓力,他卻在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和俘虜聊天交流……

饒勇當時就知道這個皇子不是一般的人物,遲早有一天大燕的皇上會是他,只是沒想到有如此光明前程,貴不可言的他卻不是高高在上不可接近的人,就算他平日和大家打得熱火朝天,因爲身份的關係,他和大家都有隱形的疏離感。

而讓這種疏離感消於無形,讓他們這些兄弟甘心一生爲他賣命不離不棄的算起來還是燕風颺的人格。

饒勇永遠不會忘記在渝水的那些日子,因爲周將軍的急功近利,他們一次次地被派去剿滅海盜,燕風颺雖然是皇子,在周將軍手下也沒有特權地被送去賣命。

在這些戰鬥中,燕風颺和他們並肩作戰,每次都衝在最前面,沒有因爲自己身份特殊而讓人爲自己賣命,甚至有幾次爲了救他們身受重傷。

如果說他們幾人的交情是過命的交情,饒勇不會否認,他算不清燕風颺救了自己幾次,也算不清弟兄們爲了燕風颺又流了多少血。他只知道一件事,有危險的時候他能毫不猶豫地爲燕風颺死,相反燕風颺也會這樣對自己。

這就夠了!人的一生有一個這樣的朋友兄弟就夠了!多少人可能一生都遇不到一個,而他一下子擁有了幾個,這還不夠嗎?

所以,就算聽到燕風颺對自己的皇妹有什麼不容於世的想法,饒勇他們都能做到尊重他,覺得他這樣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對這個皇妹,饒勇他們從理解到支持是需要一個過程的,所以就算知道她和燕風颺沒有血緣關係,他們也不覺得這個病懨懨的公主配得上他們的兄弟。

幾人一直在觀望,在默默地瞭解着無憂。

這一路來,饒勇看着她大多時候都是淡然的,和魏晨聊天時對自己不避不讓也讓他更深地瞭解到她的內涵。

作爲纖雲她們來說,可能不瞭解烏家在趙國甚至對整個七國的影響,作爲將軍,特別是要輔佐燕風颺統一七國的將軍饒勇來說,不知道烏家就如同不知道怎麼打仗一樣可怕。

烏家雖然只是趙國的國派巫師,在七國的秘術界卻是一個強悍的存在,隱約制約着其他門派的發展。以前幾人就研究過,爲什麼一個丹丸之地,卻能對各國皇室隱約有着牽制的作用,在弄清烏家有各門派的秘術絕技後,他們總算懂了其中的貓膩。

敢情這些大巫師都有弱點在人家手上,對人家有所忌憚也是正常的。

讓饒勇奇怪的是,烏家既然掌握了各門的秘術絕技,也就等同於掌握了各國,爲什麼還要弄出個聚龍陣呢?

魏晨不會解釋,無憂幫他用幾句話解釋了:“民間不是說每個人有多少福氣是上天早就註定好的嗎?烏家的聚龍陣就是想改變烏家人的‘福氣’,讓趙國或者烏家得天地之靈氣,從此後‘貴不可言’!”

饒勇無法相信這玄妙的事,無憂好心地給他做了一番‘秘術掃盲’,在無憂的講解中,饒勇知道了許多駭人聽聞的事,也瞭解了許多自己無法想象的秘術能做到的事……

等無憂講完,他呆了半天,才傻傻地問道:“魏晨找你來,是讓你對付這麼多的高手?”

無憂看這個一向無心無肺的大將軍露出的這可愛的一面,忍不住莞爾:“怎麼,我不像嗎?”

饒勇託着自己的下巴,很努力地想相信,可是看看無憂嬌小的身軀,實在無法控制眼中的懷疑,誠實地說:“他們是不是弄錯了?”

魏晨失笑:“饒將軍覺得我和烏家會拿自己的名譽開玩笑嗎?會拿趙國百姓的生死冒險嗎?”

饒勇還是無法相信,轉頭看着魏晨說:“不是我不想相信,而是無法相信。公主常年在大燕皇宮裡,所見有限,你要說別人會秘術,我還容易相信,要說一個足不出戶的公主會秘術……我真的無法相信!”

魏晨看看無憂,才語重心長地對饒勇說:“眼見未必是實,公主是天命之人,所得的奇遇哪是你我凡夫俗子能想象的。你只要相信我二叔不會看錯人,諸大師都不敢給她批命的人不會是凡人就行!其他的,以後你親眼所見就知道了!”

提到諸大師,饒勇的懷疑收斂了些,想起那次自己讓諸大師給無憂算命的事,饒勇仍一肚子的狐疑。他看出無憂性格好,不會和自己計較,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衝着無憂說:“公主,你到底有什麼奇特的,怎麼諸大師都不敢給你批命?”

無憂這還是第一次聽他們提起諸大師,就奇怪地問道:“什麼批命?我沒讓人批過命啊?”

饒勇就將當時皇宮選址的事說給了無憂聽,纖雲她們都聽得入迷,當聽到諸大師都說自己沒資格給無憂批命時,幾人都呆住了。

這意味着什麼?

無憂的命貴不可言讓諸大師不敢批?

還是其他?

衆人的思想無限地擴充,連無憂自己都很好奇,諸大師爲什麼不敢給自己批命?

難道是猜到了自己的來歷?

無憂不能不這樣想,自己對秘術的所知在秘術界裡不過九牛一毛,還有許多高手。如果說他們的卦象算術能算出自己來自另一個時代,她一點都不會感到吃驚。

諸大師是給自己留餘地嗎?

無憂再怎麼想,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測完全不沾邊,等他日知道真相後,她才知道什麼叫世事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