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盧修斯,你還看得見自己嗎?還看得見過去的自己嗎?你曾經告訴我,你將一生以劍客的驕傲爲榮,那麼你的驕傲呢?你是否知道自己成爲了什麼東西?”闌
忽然,對方的劍挪開了,來到盧修斯面前,那閃亮的查納巴爾軍刀,曾經是第三軍團的驕傲,卻已經被盧修斯拋棄許久了。
此刻它就在自己面前,光潔的劍身好似一面鏡子,過去的他也確實經常用劍當做鏡子。
下意識擡起頭的盧修斯立刻就看到了自己,那傷痕累累的面容,有的只剩下惶恐,不安,頹廢。
這就是他變成的樣子嗎?
他變成什麼了?
竊賊,怪物,癮君子?
自從他選擇了這條路後,他好像什麼也感覺不到了,只能在那些奴隸和玩物身上消除痛苦,好讓他能有片刻的知覺,可即便是這些感覺都是短暫的,但他早已墮落得無以復加。闌
某個瞬間,他對自己以前的樣子感到惶恐。
“現在的你只是一個連死亡都無法自己決定的奴隸,你早已不配稱之爲劍士了,盧修斯。”
“我——”
忽然,盧修斯的臉部肌肉抽搐着,時而笑,時而哭,時而怒,時而恨,同時,周圍空氣也開始變冷,魅魔們的歌聲逐漸變得響亮。
阿姆納克冷哼一聲,忽然舉起查納巴爾軍刀將盧修斯從背後刺穿,整個釘在地上。
盧修斯甚至也沒有發出叫聲,彷彿陷入了一種無意識的癲狂狀態,好似被釘在木板上的昆蟲活標本,不停擺動着手腳。
“你玩的太過火了,主人會生氣的,阿姆納克......吾愛。”闌
一個聲音在黑暗中響起,輕柔舒緩帶着嫵媚輕佻,卻又彷彿是世間最美的仙樂。
握着查納巴爾軍刀,阿姆納克緩緩轉過身,周圍那些死者的屍體開始自己蠕動起來,包括他們潑灑出的碎塊和器官,好像一條條可憎的肉蟲,在地上爬行,朝着一個地方聚合。
而那些逃散的魅魔們也開始再次迴歸,這次她們以那些溼漉漉的肉塊爲舞臺,跳着象徵痛苦與折磨的芭蕾舞,結合了極致的美麗與放蕩,並高吟着千萬種語言匯合而成的歌聲。
漸漸的,那些碎片和器官開始凝結,逐漸顯現出一個巨大的輪廓。
她的上身是如此身姿豐盈柔美矯健,骯髒的污穢皮膚是澹紫色,長着一排排不堪入目的女性化器官(咳咳大家知道是啥就行),只有幾條金鍊和絲綢擋在上面,五官彷彿是女性,美麗又精緻,頭皮上是大片卷鬚的紫色長髮,像是毒蛇窩盤繞在一起,身體兩側還各有六條手臂,每一條手臂上都握着類似紡錘的東西。
而她的下身則詭異萬分,有着蛇形的軀體,和人臉一般的鱗片,但同時卻又如同某種節肢動物般有着無數附足——可那些並不是腳,而是一雙雙無比柔美的小手。
伴隨着它的出現,整個空間都被染上了一種放縱的顏色,甚至連艦橋的物理結構都改變了,地面的一部分沉了下去,顯現出帶有環裝樓梯的深井,表面上裝飾着金色的螺旋花紋,從這金色上升起了不可名狀之物的軀體,穿着珠寶和華麗的服飾。闌
它們每一個都拿着一樣樂器,包括豎琴,號角,鼓,隨即齊聲演奏出了無法用語言描述的音樂,如果正常人聽到,只是一瞬間就會沉淪。
但這裡沒有正常人了。
只有邪神色孽的前首席阿姆納克,以及——
邪神色孽的黑暗寵姬之一,邪織女特奧蒂。
“吾愛,你離開的這段時間,我真是肝腸——”
一邊發出哀怨至極的聲音,特奧蒂一邊用手輕輕撫過那滿身的血污,隨後厭惡看着纖細指尖的一節還在蠕動腸子,尖細的指甲微微一劃將其切斷後扔到一邊。
“寸斷啊~”闌
“你終於來了,這個舞臺可是專門爲你搭建的。”
“啊~我就知道你還想着我,可人兒~如果不是爲了你,這種低俗之處我是絕不會踏足,更不會用這些無魂的爛肉作爲降臨媒介~看哪,我是多麼的愛你,我如此懷念我們彼此纏綿的那些日子,你那壓倒性的雄每一次都能喚醒我最深處的雌~哦,回來吧~外面的花花世界你已經看夠了,不是嗎?”
嗤笑一聲,阿姆納克脫下頭盔,露出一張冷峻的臉龐,皮膚略顯深色,透過那雙漆黑的眼眸只能看到無盡的嘲弄,精幹的白髮隨着頭盔脫離而散開披在他的肩上。
“賤貨,別再假惺惺的了,我知道是你出賣了我,否則莎莉士不會那麼快就知曉我的計劃。”
特奧蒂用兩隻手捂住嘴竊笑兩聲,隨後嗲聲嗲氣的說道:
“誰叫你不帶上人家嘛~那我肯定就只能想辦法把你留下咯。”
隨後,她的聲音從一個撒嬌的小女孩變成了一個溫和的中性聲音。闌
“而且主人帶給我們的歡愉還不夠嗎?爲什麼你要學斯卡布蘭德那個蠢蛋?它那笨拙的背叛被人恥笑到現在,甚至你都嘲笑過它。”
“膽戰心驚的獻媚叫做歡愉?我是戰士,我是萬軍之王,我的使命是戰鬥,而不是爲了某個存在那永遠不可捉摸的心思而扮演小丑。”
特奧蒂那似人非人的臉龐人性化的皺起眉頭,緊接着她的臉上長出了一排眼睛,都在凝視着阿姆納克。
“你確實是變了,自從那次你從泰拉那場失敗的戰鬥中返回之後你整個人都不對勁了...是來自水晶迷宮的某些小把戲嗎?”
阿姆納克舉起劍,指着對方。
“所以你永遠不可能理解,什麼是自由。”
“嘻嘻,你現在也算是自由?你不還是某個人的奴隸嗎?”闌
“至少我現在不需要擔心我的演出是不是足夠滑稽,是否可能會觸怒某個存在然後遭受永世的詛咒與戲弄,至少......我的劍現在爲戰而舞,不是爲取悅誰而舞,我是阿姆納克,萬軍之王,我是阿庫爾杜納,兩百劍士之首!我的劍不會再向任何存在諂媚,它只會爲戰而戰!你回去告訴莎莉士,不,我想她現在能夠聽到,那麼你,給我記住,我失去的和遭受的,我一定會討回來。”
特奧蒂露出錯愕的表情,連魅魔們也發出嘶嘶聲,面容扭曲成了可憎的嘶吼,隨後特奧蒂嘶聲道:
“你瘋了,阿姆納克,什麼東西鑽進了你的靈魂讓你自大到向無上的主宰挑釁?”